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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生死只為報知恩

說是遲,那是快,頃刻之間,李福便來到府衙門口,與吳廣文之間也是近在咫尺;就在李福即將將吳廣文擒拿在地的時候,突然,一個身影閃現到了李福與吳廣文之間;李福退後幾步,定眼一看,這才發現,這突如其來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吳廣文一腳踹倒在地的師爺。

單從剛剛將自己和吳廣文強行分開來看,李福知道,這一直看上去柔弱不堪,只會拍須溜馬的師爺,原來也是一個行伍之人,而師爺的身手,只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李福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師爺,不由對師爺開始刮目相看;而驚訝的不單單只有李福,還有這麼多年來與吳廣文朝夕相處的吳廣文。

「師爺,你?」吳廣文怎麼都不會想到,在自己跟前忍辱負氣的師爺武功竟然如此了得,這不僅讓吳廣文有些困惑;師爺既然有如此身手,為何這些年一直都不曾顯露,即使自己對他百般的欺辱,也不曾反抗過。

「大人不必驚慌,今日只要有我在,必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毫毛」師爺回頭看了看吳廣文,眼神十分堅定,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阻擋在了李福和吳廣文之間。

「沒想到,原來師爺如此深藏不漏」李福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觀察著師爺的每一個動作,見識過師爺剛剛的身手,此刻的李福再也不敢有一絲怠慢。

「好說,好說」師爺全身戒備,沒有絲毫放松,擋在吳廣文身前,緊盯著李福。

「師爺,吳廣文的為人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今日的情形你也看見了,就憑你一個人,只怕是擋不住我們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有如此身手為何還一直隱忍在吳廣文身邊,但是你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現在離去,我李福保證,絕對不會有人為難于你」李福並不是暴虐之徒,也不想多造殺孽;當日之事雖然師爺也有參與,但是李福深知那一切都是受吳廣文指示,罪不至死,于是便想說服師爺。

「不錯,吳大人的種種惡跡的確是十惡不赦,但是我有我的理由,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們帶走他,如果你非要執著,那就動手吧」師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對于吳廣文的所作所為很多時候都感覺不屑,可是為了自己的承諾,師爺甘願泯滅良知,跟隨在吳廣文身邊為其左右。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見師爺不為其動,李福也不再多言,直奔師爺而去。

「吳大人,保重,今日過後,無論生死,當年的恩情,就算報答給你了」說罷,師爺回頭微微看了一眼吳廣文,眼神之中滿是決絕。

「恩情?」吳廣文此刻也是一頭霧水,實在不明白師爺在說什麼。

「還記得當年你在蜀州城外遇見的那個落魄男子嗎?」說完,師爺對著吳廣文微微一笑,像是在感激,隨後不再遲疑,轉身直接向著李福迎了上去。

「是你?」經過師爺的提醒,此刻吳廣文終于回想起來了;依稀記得當年自己前往蜀州赴任途中,在蜀州城外偶遇一蓬頭垢面的落魄男子,男子背後背著一個看上去似乎已經沒有一絲生氣的小女孩。

「大人,求大人救救小女」見吳廣文騎著高頭大馬,身後跟著七八個侍從,落魄男子知道,這騎馬之人一定非富即貴,趕緊將後背上的小女孩放下,雙膝跪地。

「什麼人,竟然敢攔知府大人的官家,想死不成?」見眼前這個落魄男子阻擋了吳廣文的去路,侍從趕緊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抽出胯刀,嚴陣以待。

「退下」吳廣文仔細打量了一下男子,又看了看男子身後那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似乎明白了落魄男子阻攔自己的用意,于是揮了揮手,示意侍從退下。

「生病了?」吳廣文翻身下馬之後,直接來到小女孩身邊,用手探了探小女孩的脈搏。

「大人懂得醫術?」落魄男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吳廣文,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一身華服的男子居然懂得醫術。

「水」搭上小女孩的脈搏,吳廣文的眉頭越發的緊皺;又仔細看了看小女孩的面容,十分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干枯得都全是干殼了,回身趕緊吩咐身後的侍從將水壺取過來。

「大人」侍從快速的從馬背之上取下一個水壺遞給吳廣文,吳廣文沒有絲毫猶豫,將水壺打開,輕輕的將小女孩半抱在懷中,小心翼翼的用水滋潤著小女孩的嘴唇。

或許已經是輕弩之末了,小女子自己已經不能喝水;吳廣文用手強行將小女孩的嘴打開,一點一點極其細致的往嘴里灌水;片刻之後,也算有點效果,小女子的嘴唇漸漸的開始有些濕潤了。

「這是你的女兒?」吳廣文將小女孩輕輕地放在地上,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胡腮,落魄至極的男子。

「是」男子點了點頭,深情的看著地上的小女孩,眼神中充滿了憐愛。

「哎,你女兒應該是得了痢疾,雖然我略懂醫術,可是這種病我去無能為力,只能听天由命,乞求上天憐憫了」吳廣文搖了搖頭,痢疾在大越,可以算得上是不治之癥,一切只能靠病人自己硬抗,抗過去就平安無事,抗不過去就只能陰陽兩隔了。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小女,如果小女得救,我寧願一輩子給大人做牛做馬,為奴為僕」說完,男子重重的跪在地上,狠狠的給吳廣文磕了三個響頭。

「你起來吧,不是我不救,是我真的救不了」那時的吳廣文還沒有被權勢和**所蒙蔽,說不上是正人君子,至少也還是個有良知的人;看著這生死未卜,十有**必死無疑的小女孩,心中也不免有些傷感。

「大人」男子不願放棄,滿臉淚痕,眼前中充滿了期望。

「我這有些銀兩,你拿著,趕緊去城中的藥鋪請個郎中;也許不能救活你的女兒,至少,也能讓她不那麼痛苦,走得安詳一些」吳廣文將男子扶起,從腰間取出一個錢袋,放在了男子手中。

「大人」男子看著手中的銀子,淚流滿面,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開始輕聲啼哭起來;一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命不久矣,心如刀割;一是因為吳廣文的出手相助,有些這些銀子,就算救不活女兒的命,也能為女兒買一口好一點的棺材了。

「好了,快去吧,別耽誤了時間」吳廣文也被男子的眼淚所深深的震撼,畢竟自己也剛剛不久才初為人父,對于這濃濃的父愛,吳廣文也是深有體會。

「大人留給地址給我,帶我安頓好了小女的事情,一定報答大人的恩德」男子抹干了自己的眼淚,異常堅定的看著吳廣文。

「罷了,如果有剩下的銀子,做點小本買賣,無論如何,這日子還得過下去,不是嗎?給他留下一匹馬」說完,吳廣文輕輕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不再多言,轉身上馬,帶著侍從向蜀州城緩緩而去。

目送著吳廣文離開,男子這才將小女孩抱在懷中,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就當吳廣文回憶起當年之事的時候,師爺已經和李福交戰了好幾個回合,幾番下來,各有勝負,一時之間,顯得格外的膠著。

反觀另一邊,原本佔盡人數優勢的城防軍和衙役們在宮翼的強勢之下,已經漸漸的無力支撐,敗下陣來;頃刻之間,整個廣場之上尸橫遍野,濃濃的血腥味彌漫著整個廣場,不少城防軍和衙役已經開始丟盔棄甲,死的死,逃的逃。

「罷手吧,敗局已定,何必如此執著」李福回身看了看身後的廣場,見大勢已定,便想再勸勸師爺,不要做再做不必要的抵抗了。

「我知道,如果吳大人落在你們手中,只怕是必死無疑;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雖然我只是一介默默無名的武夫,可是為了男人的誓言,我不得不戰;如果你非要抓住吳大人不可,那就只有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城防軍和衙役的潰敗並沒有讓師爺膽怯,反而更加激發了師爺的斗志;緊握著雙拳,師爺堅毅的擋在吳廣文的身前,任憑鮮血長流,也不做絲毫退讓。

「你走吧」突然,一直沉默不語的吳廣文緩緩開口,眼神顯得格外的落寞。

「不,橫豎也就只是一個死,死對我來說,早已經算不得什麼了」吳廣文的話雖然讓師爺心頭一震,但是內心的執著讓師爺做出了一個男人應該做的決定。

「就因為一壺水?十幾兩銀子,你就將你的命賣給我了?」吳廣文站起身來,無奈的笑了笑;這笑容里面全是譏諷,但是諷刺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自從來到蜀州之後,吳廣文對權利和金錢的**一發不可收拾,在他看來,人與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生死相依的感情,有的只有金錢,利用,**;可是讓吳廣文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師爺的出現,仿佛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回想起曾經的自己,又看了看現在的自己,吳廣文獨自嘲諷起來。

「在你看來,那只是一壺水,十幾兩銀子,可是在我看來,那卻是天大的恩情,可以用生命,用一輩子去償還的恩情」情到深處,師爺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走吧,他們要的是我,而不是你;害死肖廷羽夫婦的是我,也不是你,不要再為我白白犧牲了」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又或許是感覺到自己今日已經沒有生還之機,吳廣文心中僅有的那一點點良知,漸漸的被師爺所喚醒。

「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不知道李兄能不能成全」沉默了片刻,師爺沒有再回答吳廣文,而是一臉真誠的看著眼前的李福。

「你說」李福知道,這應該是師爺的遺願,雖然各為其主,可是師爺的作為倒是讓李福從心中由衷的敬佩。

「在蜀州城外的小溪坡,溪邊有顆大柳樹,樹下有一座小墳,如果我死了,還請李兄將我葬在小墳的旁邊,了我一樁心願」師爺眼中流露著無限的期望,仿佛又看了曾經與女兒一起,在溪邊戲水,在樹下相依。

「這」李福不敢擅自做主,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沐夜。

「如果你選擇離開,我絕不阻攔,如果你執意戰死,我如你所願」此刻整個廣場之上,剩下的,只有沐夜等人和宮翼了;對于師爺,沐夜有了重新的認識,這是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應該有的作為,內心之中,不由滿是敬意;如果師爺選擇離開,沐夜必然放師爺一條生路,這是對信守承諾的尊重;如果師爺選擇戰死,沐夜必然如他所願,這是對偉大父愛的尊重;讓師爺自己選擇,也是對師爺最大的尊重。

「多謝」得到了沐夜的答復,師爺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眼神之中充滿了感激。

「來吧,李兄,大家都還等著我們呢」師爺一聲怒吼,撕掉了自己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衫,雙眼直視李福。

「戰」二人雙雙狂吼,直奔對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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