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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四章 殘雪驚鴻

「皇上,」林澗之剛剛退下,喬修岩便匆匆來報,「馮大人和樓下將士恐怕局面失控,希望羽林軍出馬救急。」

「都是飯桶,遇到事就往後縮!」林豈檀黑著臉看了看擂台上那抹如玉身影,「告訴馮謹台,連這點混亂都控制不了,朕要他們這幫宜樊官員和將士何用!」

「是。」喬修岩垂首退下。

顧流螢眼眸盈盈一閃,嬌美的唇角突然綻放出一個莫名的笑容……林豈檀不願羽林軍救她的兒子,那麼……她就來為他的兒子張機設阱。

今日的品軒樓妝點得極為喜慶,從里到外,樓檐屋角,處處都是五彩繽紛的各色極品菊花……顧流螢指尖微動,十余粒淡黃色豆粒大小的丸藥悄無聲息彈射而出,撞在廊檐、梁柱、案角,瞬間化為了毫不起眼的粉塵。

「母親,」離開景霈宮前,林伊人將丸藥暗中交給了顧流螢,「這些丸藥無毒,但能令品軒樓內百花凋零,若是遇著急事,母親可酌情使用。」

彼時,品軒樓因林伊人、言緒、葉浮生和申幽桐交手後損壞嚴重,需要重新修繕,林澗之得知馮謹台無法如期完工,怒斥歸淮川接手修繕事宜,林伊人便已暗中留下了後手。

「秋日百菊盛開,爭奇斗妍極是美觀,歸大人何不以花為屏,修飾品軒樓雕梁畫棟之處,待皇上離開宜樊後,再裨補闕漏,重新命人將品軒樓修葺一新。如此一來,品軒樓自成一景,只怕歸大人不僅不受責罰,還會因此受到褒獎。」林伊人這般指點走投無路的歸淮川。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歸淮川大喜過望,連連叩頭。

這看似玄而又玄的計劃,其實並不難辦,只要針對歸淮川購花的農家做一番手腳,在花葉間留下與丸藥相克之物,令百花凋零不過輕而易舉的事。

「讓歸淮川把品軒樓的花花草草規整得喜慶點,這幾日皇上和覃貴妃的心情不太好,做下人的都該有點眼力勁。」當林伊人無法月兌身,又不便差使辛州傳遞音信之時,他借喬修岩之口,向無涯居的人傳遞了指令。

歸淮川要盡數更換品軒樓內的菊花,這便是林伊人命宮木端行動的信號。

玉翎管、雪海、仙靈芝、天鵝舞、綠水秋波、香山雛鳳、玄墨、胭脂點雪、朱砂紅霜、白鷗逐波、白玉珠簾、殘雪驚鴻、點絳唇、飛鳥美人、粉旭桃、金紅交輝、泥金香、輕見千鳥……那漫卷的花枝依舊層層疊疊、千姿百態,而繽紛的色彩,卻在眾人毫無察覺中漸漸褪去。

擂台上,申幽桐仿佛被林伊人激怒,一對鐵 橫掃而出,大開大合,凌厲無匹。

左有奪魂 ,右有攝魄劍,林伊人立時左突右支,陷入險境。

嗖一支凌雲刺呼嘯著激射向申允,申允眸底血紅,收回刺向林伊人的長劍,轉身撲向言緒和谷小扇。

言緒單手抱著谷小扇,陡然斜掠三尺,凌雲刺勢頭雖依舊迅猛,但進退之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申允,比武大會並非殺人之所!」蘇卓雲怒然飛身上擂,血剎劍直指申允而去。

擂台下,葉浮生顯然意識到申幽桐要殺谷小扇,手中蚩息劍愈發凌厲無匹。

轉眼間,偷襲葉浮生的一眾殺手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個個死狀極慘,看上去觸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栗。

「葉浮生,你納命來!」申陌兒厲聲呵斥,與雲、雪、霜、夢、西五使出現在葉浮生周圍。

葉浮生恨恨看了看擂台,有了蘇卓雲的聲援,言緒的困境暫時得解,只是申允出手愈發狂躁,蘇卓雲和言緒一時之間竟也未能佔得上風。

「申不況尚且奈何不得我,就憑你們幾個不成器的,簡直痴人說夢!」葉浮生傲然冷嗤,蚩息劍飛雲掣電一揮而出,如雨如瀑,轟鳴激蕩,再次卷起天地為之色變的腥風血雨。

顧流螢深深吸了口氣……神色狠厲,冷眸如電,一襲如雪白衣已被斑斑血跡染紅,仿佛黑夜化身的魔,邪惡殘暴,嗜血成性。葉浮生,這才是當年那個她所熟悉的葉浮生,亦正亦邪,狂放不羈,即便不過是一介江湖浪子,依舊唯我獨尊,睥睨天下,鰲頭獨佔,蓋世無雙。

擂台東南角下,簡景然疾劍如飛,依然擺月兌不了下人的圍困。

「少爺,你就听一回老太太和王妃的話吧!」

當!下人的刀被簡景然的雲痕劍擊飛,在半空中打了幾轉,徑直朝倒在地上的南宮冀飛去。

我靠……南宮冀兩眼瞪得溜圓,額上冒出一層冷汗。刀尖,該死的簡景然,居然讓刀尖沖著他的腦袋飛了過來?!

南宮冀竭力提起真氣,沖擊葉浮生制住的穴道,卻依舊不能動彈半分。

「我堂堂凌海幫少幫主,蓋世英雄南宮冀,今日居然就要這麼稀里糊涂死了?」南宮冀心中只覺一陣窩火憋屈。

咚!未待南宮冀閉目等死,旁邊混戰的人群中突然踉蹌跌出一人,狠狠摔在了南宮冀身上。

噗南宮冀的右肋被那人後肘猛烈撞擊,痛得大叫起來。

「這位小兄弟……」那人哭喪著臉,看著自個兒冒血的掌心,「老子幫你擋了一刀,你還瞎叫喚個什麼勁?」

「多謝大哥幫小弟解開穴道,」南宮冀艱難動了動身,「還請挪一挪尊駕的**,小弟的後背大概折了十七八根骨頭。」

「扯什麼淡,你又不是烏龜,後背哪兒來那麼多骨頭。」那人翻身而起,卻發現南宮冀依舊一動不動,死死盯著幾米外湊著腦袋說話的三個人,似乎滿月復狐疑。

「怎麼,真裝死啊?」那人嘟囔。

「別吵,」南宮冀擺了擺手,摘下腰間的金制佩飾遞給那人,「感謝大哥救命恩人,今日比武大會是非太多,我看你還是速速離開的好。」

「多謝了啊兄弟!」那人接過佩飾,喜笑顏開離去。

「怎麼感覺鬼鬼祟祟的……」南宮冀蹙眉看著三人。

這三人,一直都在這兒,他們似乎與旁人不同,並未關注擂台上的紛爭,也沒有卷入擂台下的擾攘,只是在谷小扇拋撒御膳房十八香的時候,跳腳吆喝了幾聲谷小扇違規用毒的話。

如今,這三人偷偷模模拿出幾支裹著布頭的弩箭,到底有什麼古怪?

「少爺!」此時,簡景然終于沖出下人圍合,飛身上了擂台。

人群中,簡婧正要發怒,卻被日摩舒一把攔下,「婧兒,若是此刻在擂台上遇險的人是你,我也無法坐視不理,景然心里既然有那丫頭,你攔下他,豈不是讓他恨你?」

「阿舒,」簡婧嘆了口氣,「我與你的婚事已經讓老太太操碎了心,如今她又日日為景然擔心,我總不能讓老人家成日不得安生。」

「多事之秋,真是多事之秋。」日摩舒嘆了口氣,拉著簡婧掠上了擂台。

諄國王,偃月國世子,牧 王庭青駿王爺和王妃,還有葉浮生的女兒……申幽桐的唇角漸漸浮起冰冷而滿意的笑容……諄國的內亂,三國的烽火,父親的血仇……論毀滅,只怕再也沒有比這更完美的時機。

申幽桐冷冷瞥了一眼擂台下陷入圍攻的葉浮生,自衣袖中拋出一支口笛。

嗶口笛直沖雲霄,發出響遏行雲的悠然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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