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注意陌玉,若是旁人听到這樣的消息,無異于會陷入絕望,但這位小先生卻寵辱不驚,好像被定罪的人不是她一般。
陌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高大人還想從小女子這兒得到什麼?」
「步法,全部的步法。」高明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小先生是聰明人,若小先生將步法寫出來,本官顧念小先生恩情,能力之內,必定有求必應。」
「若我不答應呢?」
「那小先生就莫要怪本官不憐香惜玉了。」
「哦。」陌玉淺淺的應了一聲。
高明被她弄的有些迷糊,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位小先生真的什麼都不怕嗎?
高明的臉色沉了沉,多少鐵骨錚錚的漢子在他的手下彎下了脊梁,低下了頭顱,他就不相信如此一個弱女子能熬得住刑罰。
「來人。」
高明沉聲喝道。
立刻便有人上前,將陌玉手上的鐐銬解下,然後綁在了木架上。
「本官知道小先生手段層出不窮,若不想太過難堪,小先生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高明警惕的看著陌玉,顯然對于她的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
陌玉歪了歪頭,淺笑不語。
高明看的心頭一陣惱火,他將烙鐵重重的扔進了火盆里,「好好伺候咱們的小先生。」
一聲令下,一名大漢應聲上前,手中的鞭子都是沾了鹽水的。
陌玉默默的垂下了眸子,古井無波。
大漢的手臂還未揚起,刑房的門便被人一腳踹開了。
「喲,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顧霖笑的吊兒郎當的,那雙桃花眼倒映著燭火的光芒,顯得異常妖異。
高明的心中一顫,莫名有些不安。
「在下只是隨意看看,高大人不必介意,你們繼續。」
顧霖隨意的說到。
高明壓下了心中浮現的那抹浮躁,示意自己的手下繼續。
然後大漢的手臂還沒有揚起來,一把飛刀便插在了他的肩頭,大漢痛呼一聲,手中的長鞭月兌落在了地上。
「顧霖,你這是什麼意思?」高明怒喝一聲,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
「高大人何意?」顧霖撩起了眼皮,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高明怒不可遏,但卻又不敢跟顧霖對上,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勝算。
「顧大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不妨給個明白話。」高明臉色陰沉,雖然不忿,但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對方既然能悄無聲息的來到刑房,外面那些人顯然是靠不住的。
「我就來看看,高大人緊張什麼,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顧忌我,不用顧忌我。在下如今也就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可當不得高大人的大人二字,高大人直接喊在下名字就好。」顧霖連連擺擺手,語氣不溫不火的,說的人心頭的火蹭蹭蹭的往上躥。
如果換個人,高明早就已經讓人將之綁起來了。
「這位姑娘看著好眼熟啊,咱們是不是見過?」顧霖模著下巴,不急不緩的朝著陌玉靠近,「哦,我想起來了,姑娘與在下的夫人長的一模一樣,這簡直就是緣分啊。」
陌玉頗為無奈的看著他,「你來做什麼?進來的時候跟人動手了嗎?」
顧霖卻不回答,而是伸手模了模她的臉,「嘖嘖,這皮膚滑溜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陌玉嘆息一聲,「顧霖,你別讓我生氣。」
顧霖收了手,臉上的笑容也倏地一收,「平白跑這一趟做什麼?你如果想體驗監牢……」他的話戛然而至,似是無奈,也似是悲憤,他微微彎腰,額頭抵在了陌玉的肩頭,「陌兒,我很擔心你,事情如今已經散出去了,你知道的,很多人都不關心凶手到底是誰,只要有人跳出來認了,他們便會松口氣。」
「嗯。」陌玉頷首,這是她沒有料到的,為了陷害自己,他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一步錯,步步錯,說的便是如此,她可以跟高明談條件,可以保全自己,但她卻不能跟所有的人談條件,尤其是入了刑部或者大理寺的手,這才是真正的前路難測。
「顧大人。」高明卻看不慣兩個人的模樣。
「人我就帶走了,如果高大人有什麼意見,可以去尚書侍郎或者陛下那里告狀。」顧霖將繩索解開,「或者高大人也可以試著攔一攔,只是後果如何,在下就不敢保證了。」
他替陌玉揉了揉手腕,白皙的腕骨上一片通紅,但還好沒有被磨破皮,這也讓顧霖心中的煞氣稍稍散了一些。
「顧大人,這樣不合規矩。」高明道。
「你跟本官講規矩?」
顧霖側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高明,你想與本官動手?」
剛剛是誰說自己芝麻綠豆小官兒當不得大人二字?如今倒是自稱起本官來了。
陌玉心中默默吐槽,她揉了揉手腕,目光從高明身上一掃而過。
他會答應的。
「不敢。」
高明抱拳上前,「只是職責所在,請顧大人賜教。」
顧霖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兒,笑而不語。
高明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覺得是顧霖看不起自己,剛想行動,外面便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高明猛地回頭,然後便見一群黑衣蒙面人闖了進來。
不僅是他,就連顧霖都被圍攻了,但顯然對方應付起來游刃有余,哪怕護著一個人,也完全不見狼狽。
「走。」
顧霖護著陌玉,主動替高明解了圍,然後兩個人便合力往外殺。
出了監牢,高明的衣衫已經看不出了什麼好地方。
反觀顧霖,依然如同來時那般。
高下立判。
「堂堂錦衣衛的監牢竟然會被人入侵,高大人,您還是想想要怎麼跟陛下交差吧。」
顧霖眸光清冷,他握著陌玉的手,緩步走向了不遠處的馬車。
高明目光晦暗不明,他知道那群人是顧霖安排的,可沒有任何證據。
車簾掀開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陡然一縮,旋即,一個人便從車廂被扔了出來,五花大綁,身上的血跡已然干涸,只有那張臉毫發無傷。
不是那個指認陌玉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