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仔細的想了一下,覺得顧霖說的十分有道理。
儲位之爭可不就是如此嗎?自古就算是太子即位了也還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如今的皇帝身子還硬朗的很,太子未有定論呢?
此時她不禁開始想,難道顧霖的大劫也跟那件事情有關嗎?
「你可有支持的人?」等陌玉意識到自己說什麼的時候這個問題已經月兌口而出了。
「陌兒這是在關心我嗎?」顧霖的臉上帶著笑意,眼楮里也都是興奮的光芒。
陌玉抿緊了唇瓣。
「我效忠的就只有你而已,要站什麼隊?」顧霖看著陌玉,懶懶的說道。
陌玉的心跳快了那麼一瞬,她明白顧霖的意思,但她會牽扯進東宮之位的爭奪中嗎?她並不想去左右天下到底由誰做主,她沒有那樣的魄力與野心。
只是……
陌玉沉默著,先前進城的時候所看到的一幕又在腦海里重新浮現了出來。
她要不要跟顧霖說?可是說了又有什麼用?他們不過就是微不足道的人,難不成還能左右天下大勢不成嗎?
「想什麼呢?」顧霖抬手在陌玉的額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
陌玉抬手捂著額頭,眼皮抬起,眸光瀲灩,「大周將頹。」
「情理之中,不算意料之外。」顧霖輕聲說道,「你看出來了?」
「嗯。」陌玉頷首,將自己入城之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畢竟只是金陵二字而已,天下大勢,分分合合,本就屬于平常,或許那個預兆是未來幾百年後的事情也說不定。」
「隱龍局你發現了幾處?」顧霖問道。
「三處。」陌玉輕聲回道,「而且有的不過幾年就會成型。」
如今的大周自是平靜的,國力強盛,周邊國家雖蠢蠢欲動但卻也不成氣候,至少目前,大周無懼。
朝中有可用之將領,邊關有可抵御之士兵。
治世能臣,亂世帥才。
大周什麼都不缺。
所以這樣的頹勢來的未免有些太莫名其妙了。
「擔憂也只是皇室那些人擔憂的事情,跟咱們沒什麼關系,不要想太多。」顧霖伸手模了模她的頭,「就算是擔心也完全做不了什麼,順其自然是最好的。」
「嗯。」陌玉應了一聲,低垂的眸子里還是有掩飾不住的憂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個道理,陌玉一直都懂。
顧霖院子里突然出現的人並沒在平靜的家宅中引起多少的注意。
陌玉就像是他買的貼身丫鬟一般,伺候著他平常的生活。
早起洗漱,喝藥,穿衣,束發。
陌玉做這些倒也不陌生,畢竟跟阿婆在一起的時候,她也要做這些事情,其余的粗活就由院子里的其他人。
一連三天,院子里的人都絡繹不絕。
陌玉入了那些人的眼,但對方卻沒有怎麼往心里去,畢竟無論是這個人還是那張臉,都不足以讓人高看幾分。
像是顧霖這種身份的人,他們絕對不會去揣測他會看上如此平凡沒有任何背景的女人。
不成威脅,自然也就沒有道理過多的關注,但若是他們知道,這個被他們忽視的女人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小先生,不知道會不會毀的腸子都青了。
小先生陌玉,蘇家子瑜的未婚妻,單是這一個身份,就足以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
因為婚事是失蹤了很久的太夫人許下了,蘇蕭的原配夫人,很多見識過那個女人風采的人,都無法忘卻當初的蘇葉氏。
當年的蘇蕭,又何嘗不是人人艷羨嫉妒的對象呢?即便葉家退隱,月兌離朝堂,也沒有任何人敢小看蘇葉氏。
蘇子瑜也來了,陌玉並未現身,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漠然的看著對方挺拔的背影,心中頗為欣慰。
至少阿婆所看重的後輩,沒有走上她所擔心的歪路。
「好看嗎?」幽怨的聲音飄入耳中。
陌玉抬眸看著只穿著一件中衣,披著大氅的人。
「蘇子瑜不好看嗎?」她反問了一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屋子里走。
「不如我好看。」顧大人不要臉的陳述一個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
「你好看,那也不能穿這麼少就到外面來,別到時候裝病弄成了真病。今天過來的那位上官太醫有發現什麼嗎?我看他很厲害的樣子。」
「我是真的抱病在床啊。」顧霖無辜的道,「所以他看不出什麼才是不正常的吧?」
陌玉無言以對。
蹲替他將靴子月兌下。
顧霖垂眸看著她,唇角帶著溫和的淺笑。
「這樣的日子好像咱們一起過了半輩子一樣。」
七老八十時候的場景,恩恩愛愛,一輩子都看不膩,一輩子都是那麼的喜歡。
「我是你的丫鬟。」陌玉一句話就解釋了自己這樣的動作代表的意思。
「能不能讓我多做會兒夢?」顧霖頗為哀怨的道。
陌玉彎了彎唇角,扶著他躺下,「到了喝藥的時辰了吧?」
「林文跟樹下會記著的,你不要這麼累。」顧霖拍了拍床邊讓她坐下,「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做。」陌玉搖搖頭,「我要什麼時候回去?」
「你很想回去?」顧霖反問了一句。
陌玉沉默,並未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顧霖也不著急,安靜的等著,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淺,神色中的哀怨越來越濃。
「可我不能總用這個身份待在你身邊,也不能不管與蘇子瑜之間的事情。蘇家我還是要去一趟的,幽州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京城這里,可不是尋常的手段就能了結的。」
陌玉柔聲解釋道,像是哄孩子,但是要比哄孩子更加盡心盡力,也更加的誠懇,沒有絲毫的敷衍與哄騙。
「霖哥哥……」陌玉眨巴眨巴眼楮,聲音軟糯。
顧霖心中一跳,耳廓有些發紅,他干咳了一聲,暗道一聲要命了。
顧霖抬手揉了揉胸口,緩了一口氣這才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再陪我幾天嗎?你也知道這些天我被盯得緊,怕是不能再出去找你了,萬一有點什麼事兒,我連月兌身都月兌不掉,那還不擔心死啊。」
有的時候他在想,如果自己會隱身就好了,這樣就能時時刻刻跟在自己的愛人身邊,時時刻刻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