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越來清晰,陌玉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嚴重,她想,如果不是遇到了顧霖,自己大概也不會對那些記憶有什麼懷疑。
若是沒有懷疑,又要如何深究?
陌玉想著,便起了一身身的冷汗。
顧霖想看陌玉的樣子,但又不舍得將她推開,同樣他也不覺得陌玉肯讓自己去看她狼狽的模樣。
陌玉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到最後變成了低低的啜泣,直至最後消失。
顧霖輕輕的喚了幾聲,對方都沒有回應,他這才將人輕柔的放好,抬手替她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淚水,「傻丫頭,你啊。」他親了親她的額頭,起身出去喚人打了溫水過來,替她擦了擦臉,然後又敷了敷眼楮,這才將毛巾扔進了盆子里。
陌玉睡的很沉,也很安穩,就像是睡在了一團軟軟的棉花里,暖暖的,很安穩。
一場噩夢過後的安穩會讓人覺得十分難得。
陌玉就在抓緊這種難得的機會,爭分奪秒的來享受,因為她不知道當自己睜開眼楮的時候生活會是什麼模樣。
顧霖一直都陪著她。
林文給顧霖拿來了公文,本想盡職盡責的站在主子的身邊等待吩咐,但顧霖冷冰冰的一個嫌棄的眼神兒就讓他千瘡百孔,灰溜溜的蹲在了窗戶下面,唉聲嘆氣,生無可戀的看著湛藍的天空。
陌玉一覺就睡到了天色擦黑,醒來的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不停的有有人在眼角的余光處來來往往,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來到閻羅殿了。
有些不舒服的哼唧了一聲,額頭上便立刻多了一只溫熱的手掌。
「醒了?有沒有不舒服?小美人兒乖乖的,說句話听听。」顧霖的神色中帶著很明顯的緊張與擔憂。
「嗯。」駱夏眨了眨眼楮,還沒有完全醒過來,鼻音比較濃。
顧霖擺了擺手,正打算進來的幾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餓了麼?」顧霖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異常柔和。
陌玉有種自己還在做夢的感覺,她伸手踫了踫顧霖的臉,然後彎起了唇角,「真好。」
「嗯。」顧霖的心跳瞬間就亂了,「所以要不要補償我一下?」
「補償你……」陌玉拉長了聲音,軟糯甜蜜,「我要吃飯,吃好多好多,都快餓死了,還要吃桂花糕,吃牛乳糖,你去給我買。」
「林文。」顧霖頭也不抬的吩咐。
窗口冒出了一顆腦袋,林文吧嗒一下嘴,「是,主子。」任勞任怨的走了,甚至都已經決定了去砸門。
陌玉起身洗漱,顧霖一直都看著她,她也不介意,落落大方,甚至還沖著顧霖笑,撩的顧霖胸口一片火熱。
陌玉變了。
說不上到底是什麼地方改變了,可確確實實的是變了。
袁天欣慰的都快哭出來了,他家小姐的魂魄終于全了,終于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缺什麼的小姐了。
瘋子更多的疑惑則是袁天的反應,不過他也沒有深究,陌玉變好,他也很高興。
幽州一直都是晴天,天空湛藍湛藍的,雲朵都是絲絲縷縷,不曾有大片飄過,但整個幽州的氣氛卻好似蒙了一層陰雲,讓人無論如何都提不起興致來。
陌玉、顧霖、慈隱,三個人,並未多帶。
古墓的入口是在一棵大樹的旁邊,很好記的地方,那棵樹不算粗壯,但卻很高,枝葉繁茂。
本來清淨的山林里此時卻是一片喧嚷,不管是要進去的還是在外面看熱鬧,里三層外三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有什麼大型的活動。
士兵們穿著輕甲,手持武器,維持著秩序。
陌玉他們沒有走這條路,走的是一條路,根據慈隱所說,這里才是古墓真正的入口,安平章發現的那個不過就是一個盜洞而已,還不知道會通到什麼地方。
陌玉也十分感嘆,這哪里是古墓啊,分明就是一座地下城,宏偉的讓人驚嘆。
慈隱一路上都在不停的介紹古墓里面的情況,他的聲音壓的有些低,但在空蕩的地方還是起了回音。
「小先生,這里有什麼古怪嗎?」慈隱問道。
「我只是沒有想到,古墓的真正入口竟然是廣緣寺。」陌玉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慈隱,你的地圖,全面嗎?」
慈隱搖搖頭,「我懷疑那只是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以前我一直都有個猜測,只是可惜沒有機會來驗證。」
「什麼?」陌玉順從的問了一句。
「這個地下城,囊括整個幽州!」
慈隱神色肅然,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
顧霖蹙起了眉頭,「安平章不知道。」
「是不知道,不過慈隱說的也不是不可能。」陌玉抬手揉了揉眉心,「還記得傾城那個地方嗎?」
「你是說……隱龍局?」顧霖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
「對,隱龍局,我早就懷疑了,那種地方怎麼會有隱龍局。」陌玉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卻都十分有力道,「如果那下面也屬于古墓的一部分呢?若這個古墓來自于某個沒落的王朝呢?那麼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龍潛藏于淵。」陌玉一字一字的道,「我以為只是我的錯覺,但那張圖並不是完整的。」
「機關密道本就很多,查探不出來也是正常的。」慈隱道,「咱們要怎麼走?」
「往南。」陌玉道,「一路往南,總會找到你要的東西,而我也很期待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被尋找出來的卻沒有被完全開發探索,這說明了什麼?或許他們的猜測是對的,但更重要的一點是,這里需要不同的人進去,從而達到某種條件。
陌玉發現越是深入的了解,就越是迷茫,你原先以為的全部變成了九牛一毛,而你原先所猜測出來的九牛一毛就變得徹底不存在了。
三個人安靜的走著,誰都沒有多說什麼。
蘇子瑜回了書院,走的時候只是讓人給陌玉送了一封信,只有寥寥的幾個字,並未多言,好似他們之間真的已經走到了陌路的地步。
陌玉不知道蘇子瑜是如何想的,她也不想過多的去猜測,畢竟他們的人生本來就不應該有任何的交織。
很殘忍,但也很現實。
牆壁,擋住了去路,但陌玉卻隱隱聞到了從對面傳過來的腐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