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昌候的營帳內,正在討論進攻西盟城的方案,討論的意見不同意,你一言我一語的,便漸漸爭吵起來。
「有沒有可能季回已經不在城中了?」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在營帳中響起。
穆瑾的話音一落,議事的營帳中突然一靜。
所有的將領都不可思議的望著穆瑾。
他們知道因為她救了皇後娘娘,所以太皇太後和顧昌候對穆瑾十分感激,所以才總是讓她一起參與討論軍事決策。
他們自己對于這個總是淺笑盈盈的穿梭在軍營里,帶人幫受傷的兄弟包扎,清洗,救護的小娘子很有好感。
但這個小娘子卻比較少發言,大部分都是安靜的听他們討論,就是太皇太後問起來,她也經常都是笑著搖搖頭。
今日她卻一反常態,在他們討論進攻方案的時候,冒出這樣一句話,讓他們所有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固昌候最先反應過來,「穆娘子,你剛才說什麼?」
穆瑾將自己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我在想,季回有沒有可能已經不在西盟城了?」
帳內坐著的將領紛紛搖頭。
「不可能,西盟可是咱們景昌的都城,他好不容易控制了西盟的局勢,怎麼可能會丟下西盟?」
「這可是戰時,他一個主帥怎麼可能會離開西盟?」
「他要是離開西盟,他能去哪兒?」
固昌候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反對穆瑾的話,「為什麼這麼想?」
穆瑾想了想,站起身來,走到穆太皇太後旁邊掛著的輿圖上。
少女縴細的手指白皙如玉,淡粉色指甲落在了輿圖上的一處,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也落在了上頭。
少女在輿圖上的屏山縣點了點,然後一路經過綿陽,眉州,德安,劃向成都府。
「屏山縣是大周益州路的一處要塞,但只要攻破屏山,後面的綿陽,眉州,德安便是一馬平川,直取成都府,」穆瑾轉頭,清亮的眸子看向固昌候,「或許季回要的根本不止景昌國呢。」
固昌候的眼神隨著她的手指在輿圖上來來回回的看了兩遍,臉色微微一變。
是啊,或許季回要的根本就不止景昌國呢。
營帳內的守將卻沒听明白,「什麼意思?」
「穆娘子,能說得明白一點嗎?」
「季回不想要景昌國,那他還想要什麼?」
穆瑾晶亮的眸子看向穆太皇太後,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也听懂了穆瑾的意思。
固昌候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到了輿圖跟前。
「季回之前和西南候黃山勾結到了一處,黃山如今帶著三萬兵馬在進攻屏山,穆娘子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可能達成了某種協議,目的是一起拿下益州路,然後平分!」
這個解釋眾人都听懂了,營帳內頓時炸了鍋。
「季回野心也太大了吧?」
「怪不得咱們這麼些天攻西盟城,都不見季回露過一次面,原來他是故布疑陣啊。」
眾守將紛紛大罵季回。
固昌候和穆瑾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擔憂。
不同的是,固昌候擔憂的是季回如果真的目的不是西盟城,而是平分益州路,那麼他必然不會太過在意西盟城。
但他又需要西盟城牽制住他們,所以西盟城內他必然做了不少的布置,誰知道他都在城內安排了什麼,只怕他們攻破了西盟城,可能也無法統治。
想起季回迷惑人心的本領,固昌候後背一涼。
穆瑾擔憂的卻是宋彥昭,季回如果也去了屏山,季回和黃山兩個人聯手,只怕宋彥昭壓力會很大。
「太皇太後,侯爺,還請盡快拿主意吧,眼下的情形該如何面對?」穆瑾看向太皇太後。
穆太皇太後問眾守將,「各位愛卿有何見解?」
眾守將一時都有些躊躇。
季回不在城中,只是穆瑾的推測,季回到底在不在城中,誰也不能確定。
固昌候也有些猶豫,「還是找人想辦法進城確認一下,若是真的沒在城中,咱們便直奔滄源城,與宋衙內夾擊季回,黃山他們。」
穆瑾頷首,確實是要確認,不僅要確認季回在不在城中,還得確認他在城中的布置。
若是他們拔營去支援,萬一西盟城的守兵圍追堵截呢?
「我去吧。」穆瑾主動提議。
固昌候猶豫了下,眾守將卻不願意了。
「我們這麼多男人呢,怎麼能讓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去?」
「太皇太後,臣去吧!」
「還有我,我也願意去。」
眾守將七嘴八舌,紛紛自我請纓,看得穆瑾頭痛不已,卻也知道和他們爭議無用,索性悄悄退出了營帳。
她還是帶上綠梅,紫蘇,悄悄的自己去確認吧。
她是真的擔憂宋彥昭,一刻都不想耽擱了。
屏山這邊的戰事卻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狀態。
穆瑾沒有猜錯,季回昨日夜里就悄悄到了屏山。
黃山深知拿下益州路是他最後的希望,他和季回約定好了,拿下益州路,並分給他三座城池,剩下的由他黃山自立為王。
若是勝了,他以後就是一國之主,開疆拓土的帝王,若是敗了,他就只有死亡一條路可走了。
季回一到,對他來說,無異于如虎添翼。
第二天的進攻戰打的十分激烈。
宋彥昭站在城牆上,面色深沉的看著不斷的有士兵攻上來,伴隨著密集的箭雨,很多人倒了下去。
站在城牆上的士兵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去砍殺那些試圖爬上來的敵人,鮮紅的血噴灑在身上,甚至臉上,但卻沒有人顧得上去在意。
「他們今日的進攻是這幾日最猛烈的,莫非是狗急跳牆了。」石虎站在宋彥昭身邊,順腳踢翻了一個爬上來的敵人。
宋彥昭眯著眼看著城下的空地上,敵人已經開始搭建高台,沒有說話,眉頭卻蹙了起來。
「咦,他們這是要做什麼?」石虎也發現了,詫異的眯著眼去看。
嘹亮的號角聲突然響起,敵人開始往後撤去。
城下空地上搭建的高台上,兩個人影緩緩登了上來,哦,不,是三個人影,後面的人手里還抓著一個人。
石虎的視線落在被西南候抓著,丟在高台上的人,臉色頓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