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信尋來的時候,她們正在院子里,埋頭挑著石頭。
木青站在小院子門口,看著兩旁的小道。
這里的圍牆都不高,人站在外頭可以看見院子里的情景。
蘇暖正蹲在牆角下與小荷一塊一塊地挑揀著。
籬笆那邊,房東大娘在灶下燒晚飯,孫女三丫頭正一條小黃狗玩耍。
見有人靠近,木青警惕地上前兩步,待看清了是誰,咧開了嘴︰「少爺!」
她激動地上前,,又四下瞧了一瞧。
「在後面呢!」
鄭卓信微笑。
果然,木明從一處斷牆後轉了出來。
幾人往里頭進去。
蘇暖早站了起來,看著鄭卓信也是意外︰「四哥,你怎的來了?」
「我不能來麼?家里都鬧翻了天,你這手金蟬月兌殼太不高明,怎麼連你娘也瞞著呢?」
鄭卓信一邊說話,一邊眼楮早四下掃了一圈。
房東大娘抱柴的間隙出來瞧了一眼,見他們認識,又轉了進去,剩下那個小丫頭看著他們發呆,又不敢靠前。
這個公子長得好俊,她們十里八村就沒有這樣子的人。
他們是兄弟麼?都長得一樣好看。
小丫頭不顧女乃女乃的召喚,只是目不轉楮地盯著。
蘇暖拍了拍手說︰「我娘就去找你了?」
她能和小鄭氏說實話麼?老實說了,這門鐵定出不了。
不過,小鄭氏也不笨,知道鄭卓信能找到她們。
她知道木青必然有法子和木明他們聯系,她也不阻著,早跟鄭卓信要地圖的時候,就知道。再說多一個人知道,反倒安全些。
不然,她也不能走出這麼遠。
只是沒有想到鄭卓信會親自來這一趟。
「你可不能帶我回去,我這里且得待一段子時間呢。」
她舉著手中的一塊石頭說。鄭卓信看著她那燦爛的笑容,不由近前,腳盆里是一些篩選出來的石頭,粉粉黃黃的,堆在那里。
他彎腰撿起一塊,舉起來看了一下,又放下︰「就是這些石頭,值得你跑這麼遠?這種石頭,那溪灘河邊多的是。」
他故意說道,在手上掂了掂。
蘇暖急了,伸手抓起一塊半個掌大的條石說︰「你瞧瞧,這個色澤柔和,剔透,可是一般的石頭?我看比那上等的玉石也是不差的。這東西,可是在夏國風靡得很。你瞧,」
她起身,指著遠處的岐山說︰「我此番就是為了那岐山的山石而來,奈何已經被人搶先一步。不過,我倒是意外發現了這個,真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臉上發光,雖然壓抑著聲音,可是還是听出來她話語里的興奮。
鄭卓信听她如此說,也就不再逗她,笑著說︰「你倒是有眼光。這麼說,你是準備把這里的這些石頭都挖了帶走不成?」
蘇暖眼楮一亮,又嘟起嘴︰「哪里這麼容易?你以為是那滿地都是?我這擇了幾日,才擇出這幾塊來。再說,我估模著還是得往深里去挖,可是又不能,真要這樣挖了,怕是要破壞了這些田地,想是那些村民是不肯的。」
挖了幾日,最深的也就是刨土下去二尺許。再挖下去,就不能了,那里下面有了沙層,這要是翻了上來,這上面的地可就是毀了。再說,這往下挖,是否真的有這種石頭?蘇暖也不敢確定。
「吃飯了!」
小荷從廚房端來幾個菜來,是房東大娘燒的。
木青已經在屋子里支了小飯桌,又盛好了兩碗飯,請蘇暖和鄭卓信過去吃。
蘇暖招呼了鄭卓信一聲,就顧自捧了碗,開始埋頭扒飯。
鄭卓信看著小飯桌上的四個菜,拿起了竹筷。
他就著一盤子青菜,也扒起了飯來。米飯還好,雖然有些糙。
他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碗筷。
看著埋頭吃得香的蘇暖,他正要說什麼。
外頭有人進來,原來是房東的兒子和兒媳回來了,直接進了那邊屋子。
一會有人送過來一碟子霉干菜炒小魚干,說是給他們加菜。
那個年輕媳婦端著過來的,看到屋子里的鄭卓信,也是吃了一驚,不免多打量了兩眼,見眾人瞧她,紅了臉,退了出去。
她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那扇木柵門,回到自己那邊,心里咋舌︰這是哪里來的貴公子,是這個閩公子的哥哥麼?閔公子長得夠俊秀,卻是太過娘氣。她這個哥哥倒是更好一些。
只是他身邊這個小廝太嚴肅,與閩公子身邊的那個小廝一樣,也是凶得很,眉毛總是豎著都不讓人靠近的。
還是那個小丫頭好,整日里笑眯眯的,只是那嘴也忒緊,一句話都套不出來。
鄭卓信看著那媳婦子遠去的身影,說︰「你這里住著,可還安全?」
木青忙躬身︰「少爺放心,奴婢晚上都警醒著呢。」
蘇暖放下筷子,這里民風淳樸,她們主僕幾人到了這里,並不見有那懶漢閑人在這村子里閑逛。就是她們入住的這家,听說她們要租屋子,就自覺地收拾了東邊的屋子出來,都搬到西邊去了,平素無事,也是自覺不過來的。
不過,她知道出門在外,萬事小心,鄭卓信也是關心她們幾個,也就說了句︰「放心,有木青呢。再說,我現在跑得可快了,真有什麼事情,我會跑呀。」
說話間,她又示意小荷添了半碗飯。
鄭卓信眉毛直跳︰「你胃口真好。」
蘇暖頭不抬地︰「這有什麼,天天刨土,我都快餓死了。」
鄭卓信看看桌子上一點葷腥都沒有的菜,把那盤子小魚干推了過去︰「吃吧。」
蘇暖道了一聲謝,埋頭扒飯。
飯後,幾人走出了村道,慢慢地踱著。因鄭卓信見蘇暖吃得多,就趕了她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溫暖的風吹著,不時有三五農人抗了鋤頭晚歸,村子里到處炊煙四起。
太陽已經落了下去。
蘇暖回頭看看慢條斯理走在身旁的鄭卓信,心里踏實了許多。
來到這里也有6、7日。白日里挖石頭,晚上就早早地上床安歇,畢竟這是個陌生的地方,為避開不必要的麻煩,蘇暖幾人還不曾這樣出來散步過。
她腳步輕快,似乎一天的疲累也消逝一空。
這兩日,每日睡下去時,肩腰都酸得要死。
「出去走走!」
原本很累,不想動,鄭卓信這樣說了,她只得跟著走了出來,一出來,就開心了。
傍晚的風景很是美,一路走來,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地落下去,原野上籠著一層青煙似地,朦朧了起來。
不知不覺地到了白日里挖土的田地。
鄭卓信跳了下去,這塊地已經翻過,很是松軟,翻開的土一簇一簇地堆著。
看了一會。
鄭卓信忽然攔下了一個農人,說了幾句,那農人就遞過來手中的鋤頭,走了。
鄭卓信單手拎了這鋤頭,跳到了地里,掄開來膀子,開始挖了起來。
一邊木明也跳了下去,等鄭卓信挖了一會,他接了過去。
此時已經無人,兩人掄開了膀子,一會就挖下去約三尺深的一個大洞,下面有水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