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行道長說這句話時,語氣篤定,神態輕松,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
雲霞當然是深信不疑的,她抿嘴一笑︰「道長您出馬,這事那必須是十個手指捏田螺穩拿啊。明光,咱們趕緊給道長點贊。」
明光憨厚地笑著附和︰「點贊,點贊!」
雲霞的俏皮活波,惹得道長哈哈大笑,越發覺得這姑娘很討喜。
明光臉上的笑容更是明亮得光華璀璨,眼中盈動著雲霞俏麗的面龐。
道長看著兩個孩子,兩個極其優秀的孩子,心下滿是歡喜。
因為事情圓滿完成,三人接下來的聊天就有趣多了。敬行道長講了李永鉞當時的表情動作,雲霞和明光听了,直笑得前仰後合。
「李永鉞听了我的話,那眼楮瞪得像個銅鈴,臉上那種對權勢的期望暴露無遺,堪堪是個貪心鬼!」
敬行道長給了李永鉞這麼一個評語,對他也是從心里鄙夷萬分的。
其實他說李永鉞的後人貴不可言,純粹是指的雲霞,雲霞將來嫁給殿下,可不正應了這四個字麼。
可那恬不知恥的李永鉞直接往自己女兒身上想去了,敬行道長很是無語。聯想到這家伙後來那滿臉的得意,更讓敬行道長覺得他把雲霞與自己女兒相提並論,有褻瀆雲霞之嫌。
不過看在總算是讓這家伙相信的份上,敬行道長也就按下心中的不滿,暫且不去理會他了。
敬行道長接著又講到小麒麟那孩子,把這個精靈的小家伙夸獎了一番。
小麒麟那個孩子,人小鬼大,聰明著呢。
雲霞看了看明光,想著這會兒小麒麟正按他的安排,在捉弄李永鉞,便忍俊不禁。
李永鉞那個傻瓜,被一個小孩子牽著鼻子走,也是讓人醉了……
與此同時,李將軍府祠堂旁邊的廂房內,丁默卿也跟個傻瓜似的,欲哭無淚。
他還想說什麼,將軍卻是一臉嫌棄,揮了揮手,直戳了當地告訴他︰「丁管家,我權且再稱呼你一聲,從明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你便不再是我府上的管家了,請另謀高就吧。好,我們就言盡于此吧。紫松,送客!」
說完,將軍扭頭對夫人笑笑說︰「咱們順便去告知爹娘一聲,然後就回院子去吧。」
夫人嫣然一笑︰「好啊,夫君請吧。」
兩人站起身,再也沒看丁默卿一眼,相攜著出門去了。
紫蔓不客氣地朝丁默卿哼了一聲,緊跟著主人出去了。
紫松則站到丁默卿身邊,硬邦邦的對他說︰「請回吧。您這病又重,還是早些躺在床上休息的好。」
這話無疑在丁默卿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丁默卿差點真的氣昏了過去。
他見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得喚了下人過來扶他。
這次完全不用裝,他是真的走不動了。
倒霉的下人又攙著這條肥重的癩皮狗走路,半邊肩膀被壓得酸痛。丁默卿全身癱軟,把自身重量幾乎都壓在了下人的身上。
跟在後面的紫松都同情那個下人。
唉,在這麼一個主子手下當差,那簡直是上輩子造了孽啊。
下人咬著牙支撐著,好不容易才把丁默卿給扛到了馬車邊,然後費勁地把他送上了馬車,才得到了解月兌。
下人甩了甩又酸又麻又疼的胳膊,吐了一口濁氣,上了馬車的駕車位,有氣無力地靠在柱子上。
車夫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他一眼,甩動長鞭,吆喝了一聲,駕著馬兒開動了馬車。
馬車車廂內的丁默卿臉色青白,雙眼發直的盯著車廂壁。
剛才面見李勇欽的情形,全部涌進了他的腦袋里。
他剛一走進去,就見老大家的兩口兒端坐在椅子上,面色不善。
「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恕丁某人來晚了,實在是身染重病一直臥床,否則丁某人在府里,早就能見到大少爺了。」
丁默卿想著趕緊說兩句好話,興許老大的態度就會轉變。
果然李勇欽抬手指了指他右邊下首的座位,讓他看座。
他立刻扯著笑臉對李勇欽致了謝,挪到座位上坐下。
心里美滋滋的,老大就是那種給點甜頭就服軟的主,說的好听是老實心善,說得不好听便是好哄好騙。
丁默卿自認為拿到了老大的軟肋,在心里偷著樂。
豈料接下來李勇欽說的話,讓他的高興瞬間雨打風吹散。
「丁管家,我常年在邊關,無法照顧到府里。因為信任你,我把妻兒和兄弟一家托付與你,想你能把整個將軍府管好。結果,你是怎麼管的?居然能讓大小姐被人給綁架嘍。」
李勇欽語氣很生硬,咄咄逼人。
丁默卿張大了嘴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完全不是他預想的套路啊,應該說,他壓根就沒想到李勇欽會說得如此直白。
老大家的那位這時站起身,委屈巴巴地對老大說︰「夫君,霞兒被綁架,這次算是運氣好給救回來了。但我想想就後怕,萬一霞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活不下去的。所以,發生這種事,丁管家作為一府主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絕對不能原諒。」
說完,狠狠地瞪了丁默卿一眼。
丁默卿感受到了老大家的對自己的極大恨意,額頭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丁某人冤枉啊!」他立刻扯著長聲喊起冤來。
李勇欽沉下臉,厲聲道︰「你還好意思喊冤枉?大小姐這次沒出事,我便不與你計較了。若是出了事,你今天還能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麼?
當年我爹好心把你帶回府里,處處幫襯照顧著你,他一片真心,把你當作自己家人一般對待,可以說,你來這里這麼些年,我們李家沒有虧待你半點。
你是怎麼回報的?大小姐上次受傷差點沒命,夫人求你去找大夫,你怎麼說的?
你,你公然讓夫人節哀順變,準備後事。這是你作為一個管家,作為我爹呵護多年的人,該說和該做的嗎?
本來就憑這一點,我就可以驅你出府的。夫人善良,沒與你計較,還幫你求了情,我便咽下這口氣饒了你。結果,這才多久,你又讓霞兒涉險,這次,我再不會寬恕你了。」
李勇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連個停頓都沒有,也沒有容許他插上半句話。
李勇欽說完,端起椅子旁邊高幾上的茶盅,咕嚕嚕喝水,喝完後把茶盅重重地放回了高幾上,又招呼夫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