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
睜開眼,透過窗欞,可以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經變成淺青色,眼看快天亮了。
昨晚的記憶回籠,他動了動嘴唇,雖然還有點麻脹的感覺,但已經好太多了。
這時,守在他床前的大哥大嫂發現他醒來了,兩人歡喜的聲音立刻鑽進他的耳朵。
「三弟,還難受不?」
「三弟渴不渴,餓不餓?」
夫妻倆都關切地詢問他。
「大哥大嫂,我感覺好多了,不渴也不餓。」
蕭先生和夫人對視一笑,俱是松了一口氣。
雲霞爹欠了欠身子,突然想起劉校尉,不知他情況如何了。于是忙著急地問︰「劉校尉怎樣了?他中毒的時間比我還長,現在安全了嗎?」蕭先生忙道︰「劉老爹也沒事,安全的,比你還早醒一會兒。二弟快躺著休息下。」
嫂子則笑著對他說︰「二弟既已醒了,我便趕緊去那邊告訴三弟和劉老爹他們,免得他們也擔心得緊。」
「對對,你快去,二弟一醒,我高興過頭了,竟然忘了這茬事。」蕭先生連忙表示支持。
他又轉頭對著雲霞爹說︰「半個時辰前,三弟還在這守著你,一宿都沒怎麼合眼,剛才我和你大嫂來替他,讓他去睡一會,結果他倒好,又跑去看劉老爹了。他說你們不醒,他也睡不著。」
「辛苦澤寧老弟,也辛苦大哥大嫂和大家了。」雲霞爹望著蕭先生,真心實意地致謝。
「二弟不必介懷,這是應當的。不過,昨晚三弟確實出了大力了。」
「大哥,你跟我講講昨晚我昏倒後的事吧?」
雲霞爹急切想知道自己這毒是怎麼解的。
蕭先生點頭正要告訴他,舉廉娘端著一碗煎好的藥進來。
「二哥,把這藥喝了,婉姑娘說您體內的毒還要清一清。」
听了她的話,雲霞爹吃了一驚︰「把張道姑都驚動了?」
「是啊,弟妹醫術尚可,但不善于解毒,所以才讓杭兒去把婉姑娘接來了。」
舉廉娘一邊說一邊把藥遞給了由蕭先生扶起來,靠在床頭的雲霞爹。
雲霞爹表示感謝後,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好了,這藥還得吃幾天。婉姑娘說了,這毒與當年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們所中之毒差不多,還好,她知道解毒之法。」
舉廉娘說這話時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
還好婉姑娘會解這種毒,否則二哥和劉校尉就危險了。
「是啊,昨晚你們回來時,太嚇人了。整個家里一片兵荒馬亂的。
當時劉老爹和你都昏迷了,嚇得你弟妹又是施針又是灌藥的,但是也只能暫時緩解,這毒她確是沒法治,所以才急忙去將軍府套了馬車,讓杭兒一道去道觀把張道姑叫來了。
老天保佑,張道姑來了後手到毒解,你和劉老爹都平穩了下來,我們大家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回憶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蕭先生心有余悸。
二弟憑著自己堅強的毅力,堅持自己走了回來。否則三弟背著一個人,如何能把他們倆弄回來。
只是他們打開門,把二弟和劉校尉抬進屋里時才發現,二人均牙關緊咬,臉色青黑,只剩下虛弱的呼吸聲。
且不時痛苦的抽搐一下。
巨大的恐懼瞬間抓住了大家的心。
二弟妹刷的拔下頭上的簪子緊急施針,暫時封住他們的穴位。二弟從密道里過去,把二弟妹的藥箱背了過來。
劉媽媽則按二弟妹所說,取了藥去煎。
他自己和夫人、杭兒全都出動,幫忙拿這拿那的,全家人都圍著兩位傷員轉,拼盡全力搶救他們。
在施針服藥後,兩人略有所好轉,但毒素尚在體內,二弟妹束手無策,大家商量後,便決定去請張道姑。
杭兒自告奮勇領了這個任務,和馬車夫一道,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張道姑接進了家里。
張道姑用藥後,兩人的性命才算無憂了。
這時,大家繃緊的弦松了下來,才發現全身被抽空般,沒了力氣,個個癱坐在了傷員的床前。
守著他們,听著他們發出的均勻呼吸聲,大家心里都有劫後余生般的驚喜。
在等待他們醒轉來的時間里,張道姑開了方子,二弟妹回自己家里配了藥,交給了劉媽媽。
劉媽媽連忙到廚房去忙碌了,杭兒則又趕了馬車送張道姑回道觀去了。
听了蕭先生的描述,雲霞爹才知曉了自己昏倒後發生的事,實在是驚心動魄。
他抓住大哥的手,激動地說︰「大家的搭救之恩,勇欽沒齒難忘。」
「二弟不說這些,咱們是一家人。」
蕭先生握住他的手,讓他不用起身,好生躺著休息。
雲霞爹點點頭,听話地躺好。
二人正說話的時候,舉廉爹沖了進來︰「勇欽兄,感覺怎樣?」
他黝黑的臉膛泛著紅,眼楮大睜,仿佛打了一場勝仗凱旋回來的將軍,如一股旋風卷進來,直朝雲霞爹躺著的床前撲來。
「澤寧,我大好了,等會就能起床了。」雲霞爹這回也躺不住了,雙手一撐,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天可是嚇死個人。饒是我這種在戰場模爬滾打過的人都差點嚇掉魂。」舉廉爹模著頭嚷道。
「剛才大哥都跟我講了,你們大家辛苦了,為救我和劉校尉,個個都拼了命。」
「肯定得拼命,我們都不允許二哥和劉校尉有事。」舉廉爹又扭頭對蕭先生說:「是吧,大哥?」
「是,昨天三弟可是急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蕭先生接話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三弟流淚。」
「嘿嘿,我那時害怕又慌亂嘛。」舉廉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不等其他兩人說話,舉廉爹趕緊岔開了話題︰「婉姑娘說這人的毒用得蹊蹺,與當年皇後身邊的宮女所中之毒相似。我正說要跟二位兄長商量下,看看怎麼去查。」
說到這個話題,蕭先生和雲霞爹的神色立刻肅然起來。
「劉校尉說,他最先看到這人是站在練武場主屋的房頂上,後來鬼鬼祟祟矮去,扒著屋頂,估計在揭瓦,想進屋去。」
舉廉爹把剛才從劉校尉口中得知的信息通報給了他們。
蕭先生擰著眉頭說︰「看來這家伙是沖著三弟來的。」
「澤寧最近在查姓丁的事情,會不會是那伙人派出來的?」雲霞爹若有所思道。
「這些家伙,敢在我頭上動土,定叫他們後悔。」舉廉爹咬著牙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