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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漏網余孽

第481章︰漏網余孽

皇帝惱怒的看了那些鮮卑貴族一眼,又看看怒形于色的顧傾城。

輕咳了一聲,有些含糊其辭的漫聲道︰

「當年安平郡主還是呱呱落地的嬰兒,她父王謀逆,她也是無辜。此事就……」

皇帝還未說完,顧傾城已毫不領情,打斷皇帝的話︰

「陛下敢對天發誓,我父王當年,真的是謀逆嗎?!」

拓跋燾咽了咽口水,有些啞口無言。

而此時,幾乎所有鮮卑族大臣,仿佛串通一氣的都跪下來。

「陛下看看,這妖女到如今,還如此狂妄囂張,真真正正是謀逆的余孽啊!」

「陛下絕不能對馮熙兄妹姑息啊!」

「遼西王當年謀逆,誅滅五族,不論男女老少,無一幸免,怎麼能讓那余孽逃月兌法網!」

「若陛下姑息這妖女,大魏以後再有謀逆之人,什麼誅滅三族五族的,將等同兒戲,法將不成法啊!」

……

拓跋燾既惱顧傾城的不識好歹,又惱群臣的咄咄相逼。

他不禁跳起來,厲聲對群臣呵斥︰「你們是在威脅朕麼?!」

朝臣中高允和陸麗等漢族官員,卻對顧傾城和馮熙求情︰

「陛下,當年之事,已時過境遷,安平郡主和驃騎將軍,對大魏都功勛卓著,就赦免他們吧。」高允首先出來求情。

陸麗等漢族大臣也懇求︰

「請陛下念及安平郡主和驃騎將軍對大魏的忠心耿耿,就網開一面吧!」

如此,就分了兩派。

鮮卑貴族極力反對︰

「若謀逆之罪都可以赦免,是否以後人人皆可放肆,將大魏律法,拋之腦後!」

兩派正在爭持不休。

拓跋和拓跋余也跪下來懇求︰

「皇爺爺,往事已矣,您就不要再追究當年之事了!」

「父皇,當年傾城兄妹年紀尚小,即便遼西王有罪過,也罪不及弱小!」

這時,飛雁解下她隨身背著的包裹,里面是大魏的丹書鐵券。

自從知道郡主是北燕公主,飛雁怕郡主會被皇帝所殺,那丹書鐵券就時時刻刻的背在身上。

「陛下,咱們郡主有老祖宗賜給她的丹書鐵券,咱們郡主和驃騎將軍都不用死。」飛雁伶俐的道。

那些鮮卑貴族和大臣們震驚的竊竊私語︰

「這麼貴重的丹書鐵券,只會傳給自己的後輩,怎麼可能傳給一個外人?」

「許是顧傾城替老祖宗治病,趁老祖宗神志不清,偷來的吧?」

「即便不是偷,或者是給老祖宗吃些什麼藥,騙過來的?」

「這丹書鐵券竟落到一個外人手里,這個顧傾城,就是個妖魅!」

「休得胡說!」拓跋喝叱道︰「老祖宗賜安平郡主丹書鐵券之時,本王就在她們身旁。至于什麼原因,諸位就不用知道了!」

顧傾城當日也曾拿出丹書鐵券想救拓跋淵,可是最後拓跋淵卻不領情,咬破毒藥自盡。

後來拓跋燾心神俱傷,就沒深究這丹書鐵券,老祖宗為何會傳給她。

事後皇帝也想過,老祖宗對傾城視若心肝寶貝,即便把老命給她都可以。

何況是丹書鐵券?

「兒,老祖宗真的把丹書鐵券賜給傾城,你當時也在場?」拓跋燾不無震驚的問。

「確實如此!」拓跋點頭道。

這丹書鐵券何其重要,一般是留給自己後人的。

可見老祖宗真的疼愛傾城到如廝地步,將她視如親生骨肉啊!

這時候,那些鮮卑貴族又咄咄逼人了︰

「原來,顧傾城倚仗著老祖宗的丹書鐵券,以為可以免死,才如此無法無天!」

「怪不得她敢如此猖狂,方才還直言不諱,供認自己是北燕余孽!」

「好了,你們都住口!」拓跋燾對那些鮮卑貴族喝道,「如今安平郡主有丹書鐵券,死罪自然可免!」

正在鮮卑貴族對顧傾城恨得牙癢癢時,顧傾城又不識好歹了。

她凜然的看著拓跋燾。

「陛下,我何時說過,要拿丹書鐵券求饒了?」

皇帝與群臣正愕然,顧傾城隨即又對飛雁低叱︰「收起丹書鐵券!」

「……郡主!」飛雁急得直跺腳。

「我父王根本沒有謀逆,我馮門五族根本沒罪,何來要拿丹書鐵券求饒!」

顧傾城的話,擲地有聲。

拓跋也急了。

低低對顧傾城道︰「先用丹書鐵券過了這一關卡再說。」

顧傾城冷冷的看看拓跋,又看看拓跋燾。

見飛雁不將丹書鐵券包起來。

她卻徑自將丹書鐵券收拾好。

而後毫無畏懼的看著皇帝。

「陛下,我父王當年是否真的謀逆,又或者是陛下別有用心,而欲加之罪。

事到如今,我父王母妃冤死多年,也請陛下給他們一個交代,為他們洗雪冤屈!」

這顧傾城不但不求饒,還質疑皇帝當年蓄意冤枉她父王,更要為他們鳴冤。

皇帝有些尷尬,低聲道︰「傾城,難道你真的以為,朕是為了其他目的,而冤枉你父王?」

「陛下當年打的什麼算盤,心里想著什麼歪主意,您心知肚明!

難道,還要傾城當著那麼多大臣的面,說出來麼?!」

顧傾城依然一副不依不饒。

又道︰「傾城今日,就要一並為死去的冤魂,討個公道!」

直把拓跋燾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好,你要討說法,回御書房,朕就給你說法,讓你心服口服!」拓跋燾無奈道。

鮮卑貴族見顧傾城竟敢逼迫皇帝,要陛下給他們馮家一個公道。

又暗自歡喜。

一個個又向皇帝進諫︰

「陛下,瞧瞧這顧傾城,如此的囂張狂妄,竟還敢得寸進尺!」

「她本就是謀逆被誅的漏網之魚,如今她身份揭露,趕緊將她繩之以法!」

「陛下,當年遼西王謀逆,罪證確鑿,顧傾城與馮熙乃北燕余孽,也是死有余辜!」

「陛下與她有滅國滅族之仇,她早就是該死之人,再留她活命,只會養虎為患,對陛下,對大魏都是危害啊!」

「陛下,您不能再包庇縱然這謀逆余孽啊!」

這廂顧傾城不依不饒,那廂鮮卑貴冑又咄咄逼人。

直把拓跋燾氣得暴跳如雷。

「朕如何做事,自有分寸,還需要你們教麼?!」

拓跋燾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那些貴族大臣一見拓跋燾發怒,皆跪下來。

「陛下,我們都是忠心耿耿,一心為陛下,為大魏的百年基業啊!」

「陛下不要忠言逆耳,這北燕余孽,就是復仇來的,陛下不能手軟啊!」

「陛下一向殺伐決斷,怎麼就對那妖女優柔寡斷了啊!」

「你們口口聲聲,什麼北燕余孽!」拓跋早忍無可忍,指著他們大喝,「北方諸國,早已被我大魏一統,不管北燕北涼,都是我大魏臣民!」

隨即,他又對那些鮮卑貴族冷哼︰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是因為安平郡主當初廢除降奴,損失了你們的利益,一直懷恨在心,才故意跟她過不去!」

常山王卻冷厲的看著拓跋。

「即便北方一統,沒有北燕余孽一說,但顧傾城和馮熙,乃聖旨誅滅五族之人。」常山王針鋒相對,「難道陛下當年的旨意,錯了麼?真的是別有用心,故意冤枉遼西王馮郎麼?」

常山王故意挑起皇帝的尊嚴,不容任何人挑釁。

若陛下饒恕顧傾城,也等于皇帝自打嘴巴,說明他當初真的存心誣陷遼西王謀逆。

這讓拓跋燾騎虎難下。

那些個鮮卑族臣,也是會攻心,知道陛下聖旨一下,便沒有出錯之說,即便是錯,也只能是將錯就錯到底。

他們的話說得沒錯,聖旨一下,便沒有冤枉之說,否則他皇帝如何再立威。

拓跋燾想著如何能讓傾城逃月兌過去。

「傾城,其實,你並非遼西王馮郎的公主。

你就是顧仲年的女兒顧傾城,是方才冒充你之人瞎編,陷害于你。

而你,還和朕慪氣呢,對吧?」

拓跋燾故意如此問顧傾城,希望能把她的身份瞞過去。

而後又道︰

「偽公主塔娜陷害你到處殺人,她的話也不可信。

安平郡主被冤枉,如今,也算還你一個公道。

這事,就到此為止,大家都別放心里去了!」

方才顧傾城已經言之鑿鑿,她就是遼西王的女兒,要為她父王母妃討公道。

陛下這還想遮掩過去,分明就是偏袒那北燕余孽!

正當那些鮮卑貴族心有不甘,覺得陛下分明被那妖女迷惑之時。

那妖女顧傾城,卻又不識好歹了。

「不,陛下,我並非顧傾城,我如假包換,就是遼西王馮郎的女兒。

當初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以為自己是顧仲年的女兒顧傾城。

如今終于確鑿的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既知自己的真正身世,就不可能為了苟且偷生,而數典忘祖,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

這瘋丫頭如此倔強,若她以丹書鐵券保命,那她要認親生父母,倒也罷了。

可是她卻高風亮節,不要丹書鐵券求饒,還要為她父母討公道。

皇帝明明給了她台階,她還不會順勢而下。

方才為自己月兌罪那麼精明,如今竟又變得糊涂了!

真把拓跋燾氣個半死!

「傾城!」

拓跋燾喝了一句,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別吃眼前虧。

顧傾城卻不領情。

「一個人若連自己的根,都可以放棄,那她還能厚顏無恥的活下去麼?

陛下捫心自問,我父王若真的因謀逆而被誅,陛下沒有其他半點私欲,真的問心無愧。

那麼,陛下就將傾城兄妹,都殺了吧!」

拓跋燾痛苦而苦惱的閉上眼。

拓跋痛惜的看著他的傾城,他就知道她會如此執拗,不會為了自保而丟棄自己真正的身份。

馮熙也坦坦蕩蕩的道︰

「妹妹說得不錯,生有輕于鴻毛,重于泰山。若陛下真的沒有冤枉我父王,我父王若真的有罪,就將我們兄妹繩之以法吧!」

拓跋燾勃然大怒,看著顧傾城半晌,眸眼噙淚︰

「傾城,你當真不想做顧傾城,而要做逆臣之女麼?」

顧傾城平靜道︰

「不,臣女以顧傾城之名,得以生存至今。

若無顧傾城,臣女不會遇到疼我的老祖宗,不會遇到我的大山大叔,不會遇到自己的愛人。

為感念顧傾城,我還是顧傾城。

但臣女本是馮門女,既知自己的根,就不能忘了自己的本。

所以,我既是顧傾城,也是北燕遺孤馮傾國。」

「……你言下之意,是兩個身份?」拓跋燾蹙眉道。

「是,雙重身份。」顧傾城點頭道,「我既要替顧傾城活著,也要為馮傾國生存。」

常山王又咄咄逼人︰「陛下您看,她還是承認了,她就是北燕公主馮傾國!」

獨孤忠誠也顯得義正辭嚴︰「遼西王當初謀逆,她的兒女也其罪當誅,陛下豈能再姑息逆臣兒女!」

其他鮮卑老臣又嚷嚷開了︰

「不管她是一人身份,還是雙重身份,只要她承認北燕公主身份,便是被誅滅漏網之人。」

「此女是妖魔,迷惑人心,絕不能留啊!」

拓跋對他們怒吼︰「什麼妖魅,什麼迷惑人心,陛下面前如此放肆,你們是不想活了麼?!」

拓跋余也冷冽的朝那些鮮卑貴族厲聲道︰「難道你們要逼迫陛下麼?」

拓跋丕也沖他們罵道︰「你們這些老東西,就知道在這里咄咄逼人,有本事,你們都給九爺上戰場,開疆拓土去!」

只把那些老貴族,一個個氣得瞪眼吹須。

一名鮮卑貴族指著顧傾城,一時忘乎所以的罵道︰

「此女果真是妖魅啊!魅惑拓跋族子孫,不但陛下,高陽王,南安王,如今竟連小小的九王爺,也被迷得團團轉……」

「住口!」拓跋燾暴怒。

拂袖而起,倏然拔出座旁的軒轅劍。

空中劍影一抖,拓跋燾手上劍疾飛往方才那口出狂言之人。

那人登時栽倒死去。

朝堂一片嘩然。

「誰敢多言一句,誅誰九族!」拓跋燾隨即再厲聲道。

以常山王為首那些咄咄逼人的貴族,一時之間,嚇得匍匐地上,噤若寒蟬。

整個太華殿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良久……

拓跋燾沉痛的看著顧傾城,眼里含淚。

他若不殺馮傾國,就說明他當初是冤枉了遼西王馮郎。

皇帝任何時候,即便有錯,也不能承認有錯!

這,便是至高無上的皇權!

他即便再寵溺丫頭,也不得不艱難的宣旨︰

「前遼西王馮郎謀逆,判誅五族。其兒女馮熙和馮傾國逃月兌,現前來伏法,依律……」

「皇爺爺!」

拓跋大吼一聲,猛然拔劍橫在脖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皆看著橫劍的拓跋。

顧傾城也震驚的看著他貼在皮肉上的赤霄劍。

劍上已經泌血!

她的眼淚倏然就涌了上來︰

她的夫君,說過生死相隨,怕是定要與她一起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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