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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原形畢露

第420章︰原形畢露

顧傾城看著那手的主人,嘴角帶著一絲意料之中,卻又意味深長的笑。

拓跋雖然心中早有答案,卻還是狠狠的抖了一下。

那雙手的主人是頓丘王李峻!

他這些年與自己有袍澤之情,還一直追隨著自己,並多次為自己擋劍擋箭。

難道一切是他在演苦肉計,只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

拓跋帶著沉痛的眸光看著他。

其他人也震驚︰為什麼他們都有不清不楚的貓膩,只有頓丘王李峻是干淨的。

李峻臉色煞白。

到了此刻,別人可以不明白,他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荒唐!」李峻勃然大怒,「本王清清白白,你們是怎麼回事本王不知道,反正本王沒有踫過那粉末!」

顧傾城這時候,泰然站起來。

「頓丘王,你以為文牘上,真的有粉末?」

顧傾城微笑問,笑容似桃蕊般嬌艷。

最緊要的,是她不像一貫那樣稱李峻為大哥,而是稱他為頓丘王。

眾人全部都愣住了。

馮熙和長孫老將軍差不多就明白了,對拓跋和顧傾城的那點怨氣,登時化為烏有。

馮熙與長孫無垢相視一眼,兩人搖頭笑笑。

這肯定是傾城的主意!

真是個極好的主意!

眾人看著顧傾城。

顧傾城一斂笑意,漫聲道︰

「其實文牘上沒有任何粉末,真正能令你們的手變色的,是那盆聖水。」

眾人再次一愣。

李峻心中有鬼,他的臉色難看極了,他知道自己落進拓跋和顧傾城的圈套了。

這個顧傾城,他千防萬防,還是防備不了她!

「我明白了,大將軍端過來的聖水,其實可以讓手變色。

咱們沒偷窺過文牘,都知道自己是清白,問心無愧,就堂堂正正把手放進水盤里。」

馮熙恍然頓悟的點頭道。

叱盧老將軍也恍然,凜然看著李峻道︰

「只有頓丘王,他是偷窺過的。他心虛害怕,反而不敢把手放進去。如此一來,他反而中招!」

顧傾城含笑頷首。

正是如此。

端給他們的聖水,才是顧傾城用藥調配而成,浸泡後再遇空氣而變色。

顧傾城不疾不徐道︰

「這兩日天氣突轉雷暴,九王爺只參與了一次會議,就沒耐心嫌無趣,鬧著出去玩,冒著雷暴出去抓蛐蛐,結果被雷劈了。

而我和大將軍還有那些侍衛,為了搶救九王爺,而疏忽看守他秘櫃里的作戰部署,讓頓丘王有機可乘了。

其實,這個機會,是我們故意給他制造的。」

「故意制造的?……」

眾人不明所以。

「出來吧!」拓跋喊了一聲。

便見一個稍小的身影,大搖大擺的走進大殿。

來人卻是衣冠整齊,完好無損粉雕玉琢的拓跋丕。

他之前被燒焦的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根本沒有被什麼燒焦過的痕跡。

連身上那些焦黑也一點都沒有。

根本不像曾經被雷劈。

「這是怎麼回事?」

「九王爺沒被雷劈啊!」

「這也太神奇了,我們明明看他都被劈得一身烏黑,已經沒氣了啊!」

眾人驚嘆不絕。

「嗤!你們九爺是什麼人?爺頂天立地,怎會被雷劈?!」

拓跋丕拍著胸脯,正氣凜然道。

再雙手叉腰,氣嘟嘟的指著李峻大聲道︰「他才會被雷劈呢!」

「是我讓九王爺陪我們演這出戲,就是要內奸看到我們為九王爺情急之下,亂了陣腳,給他大開門戶,方便他去偷窺絕密文牘,去給殷孝祖通風報信。」

顧傾城雲淡風輕的微笑。

李峻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又一陣青再慘白。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高陽王大將軍和安平郡主聯合九王爺,他們這出戲,演得也太像了吧。

居然把所有人都騙了!

「帶上來!」拓跋又喝道。

便見凌雲把劍架在一個人的脖子上,將那人押進來。

李峻有兩名心月復副將,一個是百里塵,一個是李詢。

那人正是頓丘王的另一名心月復副將李詢。

顧傾城又娓娓道來︰

「外面風雨飄搖,這大殿的窗戶本來就故意沒關嚴實。

這李副將還是不放心他的主人頓丘王,怕頓丘王的手浸泡在聖手里會露陷。

才趁殿外之人不注意,在關鍵的時候,悄悄去把窗戶都打開,讓風吹進來撲滅了燭火。

殿下又當場演示,給你們看了這聖水的威力,讓奸細知道,只要沾了水就無法辯解,他做賊心虛,絕不敢踫這聖水。

所以,聖水端上來,大將軍才要叫你們伸手進去,風就把燭火全部撲滅了。

黑暗之中,誰也沒留意,頓丘王根本沒伸手進聖手里。

當然,頓丘王當時的手也是濕漉漉的,大家也的的確確,瞧見他在擦自己濕漉漉的手。

可他卻是做賊心虛,把手伸進面前的茶盞里。」

顧傾城語音抑揚頓挫的說完,霍然指向頓丘王面前的茶盞。

眾人才恍然頓悟︰侍衛事先給所有人斟了滿滿一盞茶,原來是這般作用。

李峻自負聰明。

他肯定覺得,自己這招高明極了。

拓跋當場示範,李峻就清晰的看到,只要放進聖水里,他手上的粉末就無法遮掩,他是死也不敢放的。

聖水端進來的時候,他和殿外的心月復副將遞了個眼色,看了看面前的燭火。

這一切都沒逃過顧傾城的眼楮,包括黑暗中他伸手進自己的茶盞。

沒想到,真正讓手變色的,就在那聖水里。

眾人這下沒了疑問。

李峻等于不打自招。

「來人!把李峻綁起來!」拓跋勃然大怒。

「我沒有!我是冤枉的啊!」李峻又驚又怒,「大將軍,我與您出生入死,您為何要陷害我?!」

他再轉頤看著顧傾城︰「傾城妹妹,我可是您的大哥啊!」

所有將軍,全部冷笑看著李峻。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老實,攀交情!

「沒有?沒有為何不敢把手放進聖水里?!」

阿布汗大聲叫道。

「對,為何人人問心無愧,敢放手進去,獨獨你不敢沾染聖水?」叱盧也喝道。

拓跋的聲音冷得像千年寒冰︰

「李峻,你還想狡辯嗎?」

「我自然是伸進水里,只是我的手粗糙,不服這聖水,這聖水,對我根本就沒效果!」李峻大聲辯駁。

其實,這種狡辯毫無意義。

果然,拓跋面前的那盆聖水,就等著李峻說這話。

拓跋一把抓起李峻的手,將那雙手狠狠摁下聖水里。

停了一瞬,拿出來擦干,不過十幾下數,頓時顯出黑色。

拓跋連這點都算好了,才沒撤他的水盆。

所有將軍沖拓跋投過欽佩的眼神,眼中沒有任何傲氣和桀驁。

更多的是敬重。

拓跋頓時明白,自己把所有軍心都收復了。

包括一向倚老賣老的叱盧。

阿布汗拍著桌子跳起來指著李峻怒罵︰

「李峻!大將軍平日待你不薄,還請旨封你為頓丘王!

你以為沒有大將軍的請旨,陛下就憑你那點寸功,就封你個頓丘王嗎?

大魏如此厚待你,你為何要通敵叛國?!」

李峻看看自己染上黑色的手,一時間半句反駁的話都沒有了。

他今日大錯特錯!

拓跋這一手,的確讓他防不勝防,他一步步落進拓跋設計好的陷阱!

他還以為自己做得很精密!

當拓跋命人端聖水上來,李峻還在心里笑拓跋幼稚。

他隨意耍一些計謀,手不往聖水里放,拓跋能耐他何?

不承想,就是他這不往聖水里放,暴露了他自己!

拓跋對嫌疑人一向用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若說他懷疑李峻是奸細,就抓起來逼供,可能酷刑之下會屈打成招。

卻令所有將士們心寒。

但如今每個人都清清楚楚,親眼目睹,李峻他不打自招,沒有屈打成招,沒有嚴刑逼供!

將士們都心服口服!

李峻看著拓跋,這一切做得如此天衣無縫。

拓跋雖然厲害,但僅憑拓跋一個腦袋,應該還想不出來。

顧傾城,對!是顧傾城!

李峻血脈僨張,還作掙扎︰

「我是冤枉的,是顧傾城設計陷害!她嫉恨大將軍酒後和舍妹雙兒好合,便蓄謀陷害本王!顧傾城,你這個毒婦,你好狠毒啊!」

拓跋裹挾著滔天巨怒走向李峻,憤然一揮手,李峻臉上赫然便是一個血手印。

他的牙齒也月兌落幾顆。

「李峻,事到如今,還有人陷害你嗎?!」拓跋怒吼,「帶上來!」

便見戰英和護衛押著李峻的另一名副將百里塵上來。

只見百里塵奄奄一息,他的一只右手,已經被活剝了皮,露出人的血肉,正痛得渾身抽搐。

李峻一見百里塵,登時蔫了。

戰英拱手稟報道︰

「大將軍,百里塵下午悄然離開行宮,在宮外想放飛鴿。

可是雷雨太大了,信鴿飛不起來。

百里塵又去江邊覓船,欲渡船去南岸。可是廣陵所有的船只,都被我們征調。

百里塵便偷了一艘小漁船,欲去建康方向通風報信,還是被我們攔截下來。

把他抓回來只剝了他一只手,他就招供了。他是奉了李峻的命,去向殷孝祖通風報信的!」

戰英稟報完,把百里塵要傳遞的書信拿過來,遞給拓跋。

拓跋看了一眼,傳遞給諸位將軍︰

「諸位將軍瞧瞧,李峻的親筆書函,這便是本將軍的作戰部署。

原本定在今晚突襲,殺殷孝祖一個措手不及。

恐怕這計劃得取消了,否則殷孝祖早已設好陷阱,在江邊等著請君入甕呢!」

「當真是通敵叛國啊!……」

「李峻,你個狗賊!」

眾人看了信上的內容,無不大怒。

拓跋凜冽的看著李峻,深邃的眼眸殺氣騰騰︰

「李峻,當初本王一路回平城,被殷孝祖和九幽地府的人追殺,便是你在暗中將本王的行蹤泄露!

當初在你王府,你故意教訓花想容,實則是擋在本王面前,救了花想容一命。

在戈射活動中,又是你,在混亂中射出霧彈,欲救走花想容而令本王百口莫辯,成為弒殺陛下的替罪羔羊!

這次攻打廣陵城,你早就算計好了,在瓜州故意為了保護本將軍而受了劍傷。

區區劍傷還令你連續幾日高燒不退,以致你不能和我們一起攻城。

你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我拓跋的陪葬品吧?

你悄悄將我們攻城的部署告訴殷孝祖,讓殷孝祖知道,本將軍集結主力精銳,攻打北門。

如此殷孝祖早準備熱油滾木血焰陣,在那里守株待兔,等著我大魏勇士,令我大魏此役傷亡慘重!」

所有人皆怒不可遏的盯著李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拓跋越說越恨︰

「李峻,本王要將你的肉,一片片剜割下來,祭奠我大魏勇士的亡魂!」

想到攻打廣陵死傷那麼多精銳,殿里殿外群情洶涌。

「將他凌遲處死!誅滅九族!……」

拓跋丕蹬蹬蹬跑過來, 里啪啦就給李峻幾個大嘴巴。

再「嗖」的一下自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出來。

他拿匕首指著李峻,咬牙切齒的罵︰

「原來是你這條狗,令你九爺被燙傷,痛得爺死去活來,爺活剝了你的皮!」

顧傾城走過來,拉開拓跋丕,要他收回匕首,再怒視李峻︰

「李峻,我且問你,鬼王是誰?」

李峻又一臉驚愕,看著顧傾城,半晌才道︰

「……你居然知道鬼王?」

「你與鬼王狼狽為奸,鬼蜮伎倆,以為能瞞天過海麼?」

顧傾城胸有成竹的嗤笑。

李峻看著顧傾城穩坐釣魚台的樣子,自嘲的笑笑︰

「原來你們設計釣的,由始至終,不過是我這條魚罷了。」

「對,李峻,其實傾城,一早就懷疑你了。」

拓跋冷厲的看著李峻,又痛心疾首道︰

「只是本王被你一直以來的苦肉計,袍澤情迷惑,沒想到,你才是一直潛伏在本王身邊的奸細,和殷孝祖還有九幽地府,里應外合的叛國賊!」

李峻看著顧傾城,眼神聚斂︰

「你一早就懷疑我?」

「是!這次勞師動眾,目的,只為了要你原形畢露!」

顧傾城語氣森冷。

李峻再無臉狡辯,頹然道︰「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顧傾城不無痛心的緩緩道︰

「自從那次在你府上,第一次聞到你和花想容一樣的香囊,你故意擋在花想容面前,看似怒聲質問他,其實是在高陽王的劍下把他救了。

花想容身手不凡,卻那麼巧,偏偏失手將銀槍射向我。

我從花想容身上,就聯想到你,也許他進府里場堂會,就是你刻意安排他對我刺殺,看看我是不是高陽王的軟肋。

如果一切推敲成立,你就極有可能,是和劉宋聯手的那位內奸將軍。

包括那次戈射活動,也是你放的煙霧彈,目的是幫花想容月兌身,而達到陷害高陽王弒祖的滔天大罪!」

「傾城妹妹,果然聰明絕頂!」

李峻不禁佩服,卻已一臉頹敗。

稍頓,再不甘心的問︰

「可是自那次我知道你能嗅得出香囊味道,我已經每天更換不同的香囊,你怎麼還能想到我?」

「你能更換所有香囊,卻換不掉你身上的」顧傾城頓了一下,「異香!」

拓跋丕一把扯下李峻身上的香囊遠遠丟掉,一股狐臭味,再也沒能遮掩的散發出來。

眾人都捂了捂鼻子。

「李峻,你和李雙兒用迷情藥,既令大將軍和李雙兒成其好事,又料定我會傷心出走。」

顧傾城凜冽的看著李峻,微微一笑,再緩緩道︰

「你們知道我是高陽王的軟肋,而你和鬼王早已伺機而動。

趁我心神恍惚,且天狗食日,用迷香將我迷暈,然後送給殷孝祖。

其目的,就是要深愛我的高陽王,去送死!

我真的好好算算,你這是一箭幾雕啊?」

顧傾城抖動雙手,似乎用十只手指都算不完。

「你不是已經昏倒了嗎?難道你那時還清醒?」李峻又不無震驚,「鬼王的迷香世上無以匹敵,沒想到你居然能挺那麼久。」

「其實,我也沒你想象中能挺那麼久。」

顧傾城自嘲的笑笑。

又繼續道︰

「我一向對藥對香非常敏感,有點異味立即警覺。

那天也是因為心神紊亂,否則,還能听得更多你們的談話。

只可惜我當時只聞到你身上熟悉的異香,你的聲音卻不能肯定。

否則,高陽王也不會將你的命,留至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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