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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治河之道

第388章︰治河之道

拓跋接報,犒賞將士們的大司馬已帶著豐厚的賞賜,在途中。

皇帝並命拓跋加緊打造船只,到時渡江去收復劉宋。

拓跋昨日在軍營,選了五百矯健者,讓大家排練軍舞。

隔日一早,便陪顧傾城出去廣陵城游玩。

那日傾城匆匆而來,只見木樨花滿城飄香,也沒來得及欣賞廣陵景色。

「如今雖已晚秋時節,廣陵江濤仍然蔚為壯觀,我先帶你去曲江看看。」

拓跋挽著傾城出門,也不管別人驚訝的目光。

「廣陵濤聞名遐邇,便去瞧瞧,是如何壯觀。」顧傾城正有此意。

廣陵濤如此出名,正值時節,顧傾城早就想一睹為快。

現今兩軍交戰,飛鷹大將軍出行,可比在平城威武多了。

為了確保大將軍安全,拓跋身後不但有將軍們相陪,還隨時帶著百名精英護衛。

李弈也帶著御林軍緊緊跟隨,陛下交代要他們護衛郡主安全。

難得顧傾城來了廣陵,馮熙和花木蘭還有拓跋丕鐵鋮等,也陪著一起出游。

拓跋月白輕裝外披絳色大氅,英姿瀟灑,威風凜凜。

顧傾城月白蜀錦繡綴櫻花瓣的衣裙,領口袖口皆綴上白狐毛,高貴典雅,外披深紫斗篷。

妖嬈的深紫色斗篷,襯托著純淨的月白蜀錦繡綴櫻花的衣裙。

再添上領口衣袖的白狐毛,就像月夜下的魅靈,光這身姿就勾魂奪魄。

更何況顧傾城還有張傾國傾城的臉。

兩人騎著雪駒與魅影,並轡而行。

白馬金鞍,英雄美人,衣飾亮麗。

委實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亮瞎人們的眼,羨煞了多少路人。

路人皆駐足觀看。

瞧見那麼多將士簇擁的人物,自知是至尊貴之人。

但還是好奇的詢問,那兩個神仙般的人物是誰?

「你們不知道?那就是大魏的高陽王飛鷹大將軍。」

「那個天仙般的美人呢?」

「那可是大魏名動天下的安平郡主。」

「噢……那就是安平郡主呀,听說書先生說過,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啊……」

「嘖嘖嘖……就像畫里頭走出來一般……」

「不對不對,應該像是天上掉下的神仙……」

「真是一對神仙美眷啊……」

人們艷羨不絕,嘖嘖稱贊。

拓跋丕瞧著他們俊男美女,郎情妾意,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低低嘟囔︰「神仙美眷?有什麼好神氣的!」

他身旁的鐵鋮瞧在眼里,听在耳里,知道拓跋丕不滿意姐姐與大將軍在一起。

原本與他沒有了隔閡,見他那副樣子,心里又生出不快。

拓跋丕也仿佛有脾氣沒地方出,與鐵鋮大眼瞪小眼。

「臭猴子,你看什麼看,小心我把你眼楮挖出來!」拓跋丕沖鐵鋮發脾氣。

「我郡主姐姐與高陽王大將軍,天生一對,神仙美眷,礙著你什麼事了?你發什麼臭脾氣!」鐵鋮低低冷哼。

「爺就是看不順眼,怎麼了,你敢有意見?」拓跋丕咬牙切齒的凶鐵鋮。

「嘻嘻嘻……有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鐵鋮卻開始嘻嘻嘻的笑。

拓跋丕心里更加惱怒,不懷好意的沖鐵鋮道︰

「鐵疙瘩,你真以為自己是硬骨頭啊?你可別忘了,你這身賤骨頭,沒有爺幫你擋著,可真成百煉鋼了!」

鐵鋮想到他當日的相護,才默默垂首不出聲。

拓跋丕這才滿意的笑了。

盡管廣陵剛剛經歷戰火,卻並未見戰爭帶來多大的災害。

不過是廣陵主權易主罷了。

而老百姓,依然歌舞升平,燈紅酒綠。

拓跋對老百姓的愛護,由此可見一斑。

倏然……

顧傾城在人群中,瞧見一頭戴帷帽的女子,薄紗遮面,在一群也是頭戴帷帽的侍女簇擁中,靜靜的看著自己。

發現顧傾城留意起她,才低頭斂裙,與侍女轉身離去。

在她轉身間,微風掠起她面前的薄紗,露出他的容顏和那黯然的眼神。

眼淚,瞬間沖到顧傾城的眸子。

那是劉子業。

兩軍交戰,他乃劉宋太子,此時此刻,根本不該潛入廣陵城。

難道,是為了自己?

他收到消息,她來了江南。

所以冒險,也來一見?

「怎麼了?」拓跋瞧見傾城眸子中的淚光。

並順著她的眸光瞧過去。

心里微動。

顧傾城見身邊有那麼多將軍侍衛,淡然一笑︰

「沒事,就是風刮進眼里了。」

拓跋也微微勾唇,頗有些心照不宣。

策馬江堤,遠眺湖江山色。

山巒起伏,煙雲繚繞。

如今已晚秋,平城的草木早就顯得枯黃蕭索,而廣陵卻還處處郁郁蔥蔥。

「江南如詩如畫,小橋流水人家。」顧傾城由衷感慨,「果然放眼是潑墨山水畫。」

「如今不是最美時節,若是煙花三月,煙霧繚繞,那才是神仙般的美景呢。」

身旁的拓跋笑道。

「但我還是覺得,咱們的一攬芳華,才是閬宛仙境。」顧傾城低聲道。

「那是!」拓跋噙笑頷首。

廣陵城南曲江江段,因水道曲折,又受江心沙洲的牽絆,形成怒濤奔涌之勢。

故廣陵濤聞名遐邇。

他們一行來到曲江岸邊,隨行一面面魏字大旗迎風招展。

歲近晚秋,寒風料峭,江邊尤其風大,吹拂著他們的大氅和大旗。

獵獵作響。

江岸邊早已有來自五湖四海的游人在觀潮。

人們看著這一對玉人,女的仙姿佚貌,不食人間煙火,男的英姿挺拔,舉世無雙。

郎才女貌,無不驚艷。

知道拓跋是剛剛奪取廣陵的大魏高陽王飛鷹大將軍後,人們懷著敬畏,主動退至一邊。

將最好觀潮的位置,讓給他們。

拓跋身姿瀟灑的先下馬,再走到顧傾城的馬前,情深款款的向她伸手。

顧傾城的手搭在拓跋手上,微微一躍,便落在拓跋面前。

他們相視而笑,拓跋更是旁若無人,與她挽手看江潮。

前晚上下雨,雨後的陽光下,籠罩著一層蒙蒙的薄霧。

眼前江波橫臥,江面白浪翻滾,形成一堵幾丈高的水牆,浪濤轟隆隆響,好像悶雷滾動。

浪濤越來越近,猶如千萬匹白色戰馬齊頭並進,浩浩蕩蕩飛奔而來。

那聲勢如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江邊人聲鼎沸,人群沸騰歡呼。

霎時,潮頭奔涌西去,可是余波還在漫天卷地般涌來,江面上依舊風號浪吼。

「今年浪濤不知何故,竟然延後,似專等我的傾城到來觀賞。」

拓跋回眸看著傾城道。

顧傾城也回眸,脈脈含情的看了眼拓跋。

再看著波瀾壯闊的江濤,看著那浪卷波涌的雄姿,感慨道︰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廣陵濤其勢浩大,蔚為壯觀,確實值得一觀。」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江南終不還!」拓跋豪氣干雲道。

看著滾滾江水,又躊躇滿志︰

「傾城,此戰若能南北一統,未來的百年,百姓將不用再受戰火涂炭,大家便可安居樂業了!」

「戰火無情,生靈涂炭。我只希望,速戰速決。」

免得我擔心你,為你牽腸掛肚。

顧傾城看著豪氣干雲的拓跋,最後那些擔心的話,留在心中。

「傾城,我說過,會為你打一片錦繡江山,讓你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拓跋道︰「我一定努力做到。」

「拓跋,天下于我何用。我只要我們平平安安,幸福在一起,此生足以!」顧傾城道。

「我的娘子,太容易滿足了。」拓跋握著她的手,放嘴上吻吻。

看著白浪滔滔,顧傾城又不禁喟嘆︰

「水能載舟亦能覆。說得真不錯。觀浪濤著實壯觀,但若過猶之,像黃河水患,每年那麼多災民流離失所,真是苦不堪言。」

「是啊,人類逐水而居,黃河長江養育了人類,同時也摧毀了人類的家園。

千萬年來,歷朝歷代,都不遺余力的治水,大禹之父鯀,因治水不力而獲罪,葬身羽山。

而大禹則三過家門而不入,十三年耗盡心血與體力,總算是疏導了黃河淤塞,治理了河患,完成治水大業。

但河水之患,終究是後患無窮,屢治屢災!」

顧傾城默默點頭,半晌後,遂看著拓跋,道︰

「你知道,我的身體有別于常人,女乃娘他們說,我出生不到三月,便能說話走路。

為免王家屯的村民有所懷疑,師傅便帶我到處行醫。」

拓跋握著她的手,含笑道︰「所以你當年不過幾歲年紀,便能給我治傷縫針,我當時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卻有些意外,傾城偏偏在此時,提起幼年之事。

傾城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看著浪濤,回憶著當年一些情景︰

「師傅通常與我出外行醫,鐵爺爺和上官姑姑便會隨行保護,照顧,蝴蝶谷只留下女乃娘和秦姑姑留守。

有一年,我們在黃河邊給人瞧病,適逢黃河洪患,周邊的城鎮和村莊皆淹沒,人們家園被毀,也有很多人被洶涌而來的滔滔洪水沖走。

我為了去拽一個眼看就被洪水沖走的人,連自己,也幾乎被滾滾洪水卷走。

好在上官姑姑揮鞭卷住我的腰,與鐵爺爺拼命的拉著,才將我救回來。」

想起當年那一幕幕,顧傾城又不由得想起師傅女乃娘他們。

「那不是很危險?」拓跋心疼的抓緊她的手。

「確實險象環生。」

顧傾城嘆口氣,再微笑道︰

「我當時年少氣盛,想著我小小年紀,就能治病救人,甚至……能起死回生。

人們都說黃河是條龍,既然龍患病作惡,我怎麼就治不了黃河之患了!

所以後來,我便和師傅他們,幾乎整整一年,一直沿著黃河而走。

從上游至下游,又去查看了長江,希望能有什麼法子,可以治療河患。」

拓跋眸眼潮熱,靜靜的,與有榮焉的看著她。

終于明白傾城為何會突然說起小時候的際遇。

她說至此,又看著浪濤道︰

「這廣陵江濤,便是城南曲江江段,因水道曲折,又受江心沙洲的牽絆,才形成怒濤奔涌之勢吧?」

拓跋默默點頭。

顧傾城又道︰

「為人治病,需得望聞問切,才能對癥下藥,這治理河患,亦同理。

所以我們得出的結果,究其原因,除了河床泥沙淤積,河道彎曲,不能暢順流通,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治理黃河與長江同理,若能尋到關鍵病因,便能把黃河與長江千萬年來的禍害解決了。」拓跋點頭道。

再充滿期待的看著傾城,問她︰

「然則,你和師傅他們,在黃河游走了一年,又查看了長江,應該知道河患的病因,知道如何對癥下藥了?」

「治沙,防洪。」

顧傾城說了四個字。

再看著滔滔巨龍,把她和師傅們的見解告訴他︰

「黃河上游,土地荒漠,水土易被浪濤沖跨,應廣植草被,合理放牧。

而中游含沙量大,究其原因,是黃土高原土質疏松,植被破壞,土壤**,一遇暴雨,水土流失尤其嚴重,至黃河泥沙大增。

更應在中游植樹造林,防止沙土流失,建造水庫。

下游乃地上河,河床寬坦,水流緩慢,泥沙大量淤積,至河床越抬越高之勢。

所以治理黃河關鍵,便是治沙,防洪,減輕河床淤泥,修建大壩。

而長江流域,洪水泛濫,乃水道不暢,川江急流險灘,荊江九曲回腸。

除了要修築水庫,裁彎曲直,還需退田還湖,修建大壩。

如此,便基本能解決千萬年的河道之患。」

拓跋默默點頭,而後看著滔滔江水,沉吟道︰

「這種草植樹,修建水庫河堤,從黃河上游至下游,綿延千里,長江亦然。

財力物力,每樣,都是浩大工程。這黃河與長江的惡疾,恐非一朝一夕,才能治愈。」

「所謂病向淺中醫,哪怕不能一下子根治,若能行動去治的話,起碼不會令病情惡化呀。」

拓跋握住她的手,嘉許的點頭︰

「你說得對,即便工程再艱巨浩大,為了子孫後代,造福世人,既知河患的病因,便當治理!」

兩人相視而笑。

觀江濤,談論一番治河之道,他們順道到城南一處沒浪濤的港灣。

那是大魏臨時的造船基地,拓跋命人將江南會造船的師傅都搜羅過來。

此刻工匠們正在造船。

叮叮當當,忙個不亦樂乎。

拓跋勒住馬,與傾城下馬,招呼將軍們,一起去看看那些工匠做的船只,看看質量如何。

「叱盧老將軍!阿布汗!」拓跋頭也不回的叫道。

身後便有兩把聲音回應︰「末將在!……」

盔甲錚亮,體魄矯健,絡腮胡子的鮮卑族將軍阿布汗,和依然是老當益壯的叱盧老將軍,兩人疾步走到拓跋身前。

拓跋看著那些正在打造的船只,對他們道︰

「兩位將軍,你們負責監督造船,可得抓緊工程進度。」

「是……」兩人抱拳領命。

拓跋又問叱盧將軍︰

「叱盧老將軍,你經驗足,你且說說,二十萬大軍渡江,需船多少?需時多久?」

叱盧抱拳,恭謹道︰

「回大將軍,至少一次需渡過一萬人馬,方可在南岸立足。」

拓跋默默點頭。

叱盧才又繼續︰

「每船以人馬各五十計,則至少需五百船之數。」

「五百船?」

拓跋嘴里喃喃,而後招來個工匠師傅問︰

「師傅,五百船,像你們這般進度,需時多久?」

工匠師傅恭恭敬敬的答︰

「回殿下,冬日將至,日短夜長,油漆也干得慢,五百船日夜趕工,最快,也起碼……需時三月左右。」

「好,辛苦你們了。」拓跋點點頭,讓他退下。

叱盧接著又道︰

「未來三月,冰天雪地,每日渡江,船只往來,最多……也只能五個來回。」

拓跋略為沉吟,點頭道︰

「正好!咱們就避開寒冬,春節過後,春暖花開,立即渡江。只需有十萬人馬渡江做先鋒,大軍隨後跟進,即可踏平劉宋!」

「大將軍放心,末將一定緊密監督,按時完成造船!」阿布汗粗著嗓子道,「一定把殷孝祖給打趴下,滅了劉宋!」

「好,勇氣可嘉!」

拓跋看著粗狂的阿布汗嘉許道。

而後,兩位將軍悄然退至拓跋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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