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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血債血償

第329章︰血債血償

顧仲年看著顧傾城裹著寒霜而去的背影,絕望的癱軟地上,痛哭流涕。

「你這個狠心的畜生!連父親都不救的賤人!我沒有你這個心狠的女兒!……」

身後,傳來顧仲年惱羞成怒的叫罵。

顧傾城走至隔壁牢房。

柳如霜立刻跪在顧傾城面前,可憐兮兮的哭道︰

「傾城,我不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看在血濃于水的份上,放過你那些姐妹。

哪怕下地獄給你母親做牛做馬,我也無怨無悔啊!」

顧傾城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那將死之人,還為她的女兒求保障。

看來再狠毒的母親,也會想方設法的保護自己的孩子。

她痛心喟嘆︰

「我從來沒想過把她們怎麼樣,只是你們自己要作死。

本來,我是不想放過殺害女乃女乃的凶手,只是你幫你那些女兒,攬下所有罪責。

柳如霜,你雖作惡多端,卻是個好母親。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希望,她們能幡然醒悟,改過自新!」

柳如霜又哀哀道︰「只要你放過她們,她們肯定不會再與你為敵,一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這話,顧傾城也只是听著。

她們是否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也不想去理會了。

她再冷然的看著再也不能囂張的柳如霜︰

「柳如霜,你們當年給我母親喝的,是什麼毒藥?!」

顧傾城的聲音自有一股震懾一切的氣勢。

「傾城,你知道……我不懂……什麼藥。那些藥,都是……」

柳如霜眼神閃爍,遲疑了一瞬。

接著道︰「都是我表兄拿給我的。」

顧傾城唇畔涌起一抹冷然的笑︰「乙渾給你的?」

看著柳如霜,她的表情頗為惋惜。

不疾不徐道︰

「女兒紅毒藥,能令女子血枯而亡,來自閭青蘿之手。

柳如霜,死到臨頭,你竟敢跟我睜著眼楮說大話?!」

轟!

顧傾城這一番話,震得本來是跪著的柳如霜,駭然的歪倒在一旁。

目瞪口呆的看著顧傾城。

良久,方尋回自己顫抖的聲音︰

「你居然知道……女兒紅?」

她再審視著柳如霜,冷然道︰

「告訴我,從你們蓄謀害我母親一族,是否有人在幕後指使。

我外公富可敵國,你們和乙渾的財產加在一起,怕也只是我外公的九牛一毛。

我外公的其他財產,去了哪里?」

柳如霜又震驚的看著顧傾城。

神思仿佛飄回到從前。

出了一會神。

而後,一切的波瀾起伏,歸于平靜。

她的語氣也變得空洞︰

「沒有,真的沒有人指使。

你外公當年富甲一方,我們就是圖謀你外公的財產。

所以,王孝廉一家都必須死,才能永絕後患。」

柳如霜眸眼低垂,不敢看顧傾城的眼楮。

稍頓,又含糊其辭道︰

「你父親當年只是一介窮書生,我表兄也不過幾畝薄田。

他們把你外公的財產,都買官和揮霍了。」

顧傾城嗤笑︰

「顧仲年吝財如命,連自己的親骨肉,都舍不得花一個子兒去撫養,又怎會拿得來不易的錢財,去揮霍!」

她惋惜的看著柳如霜。

「你如此不老實,你死後,你那些女兒,可怎麼辦呢?」

顧傾城風輕雲淡的話,卻令柳如霜心驚肉跳。

柳如霜猛然抬眸看著她,臉上表情天人交戰。

沉吟半晌,隱晦的嘆道︰

「顧家和乙渾,得到的,確實只是你外公財產的小部分。

但人家進門就有兩張口,我們當時只是小老百姓。

而且你父親和乙渾,全憑他們提攜,才官運亨通。」

顧傾城心里透亮︰進門兩張口,可不就是閭氏麼?

柳如霜雖說得隱晦,顯而易見,是閭青蘿指使他們害死知道她秘密的母親一族。

還稍帶著謀了外公的財產。

她的兄長閭望,還提攜乙渾和顧仲年混跡官場,步步高升。

顧傾城意味深長的,最後看柳如霜一眼。

施然轉身,往外走。

她身後,有叮叮當當的鐵鏈抖動響聲。

柳如霜撲向柵欄,她的聲音在顧傾城身後響起︰

「傾城,有時候,所謂的閨中密友,兄弟之情,姐妹之宜,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奪命刀。

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只求你對初瑤她們,網開一面!」

有些話,柳如霜要是能說,為了求生,她早就說了。

再毒的母親,也可以犧牲自己,保存自己的孩子。

「你放心,只要她們安分守己,我便不會趕盡殺絕。」顧傾城冷然轉身離開。

縱然恨極父親,最後仍然不想置他于死地。

想讓拓跋去求陛下。

可是拓跋卻搖頭︰「沒用的,孝廉公當年有恩于大魏,皇爺爺必須要斬殺顧仲年,以此彰顯他的恩德。所以,顧仲年必死無疑!」

隨即,顧仲年與柳如霜被押走,斬殺于菜市口。

顧傾城雖然曾經好恨顧仲年和柳如霜。

但見顧仲年命喪刀下,卻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她想哭,卻發覺自己竟哭不出一滴淚。

心里對父親又怨又恨又痛心,若非他如此狠心毒害她的親人,她又何至于讓他償命。

畢竟人也死了,所有的恨怨也煙消雲散。

她怎麼說都是顧仲年的女兒,不能不為他們收尸殮葬。

家里還擱著女乃女乃和那兩個丫頭的尸體。

當即,拓跋暗中派人,匆匆將他們一起下葬。

他們夫婦罪大惡極,也不適宜敲鑼打鼓的厚葬,不過就是上好的棺木埋土罷了。

當顧初瑤與顧新瑤,背著包裹,頭戴帷帽,黑紗幔遮面,隱身在菜市口的人群里。

親眼目睹父親與母親的頭被砍下來,姐妹倆咬咬牙,立刻離開大魏,失蹤了。

許是她們擔心顧傾城會不放過殺害女乃女乃的凶手?

所以也沒給她們的父母斂葬,就逃得無影無蹤?

她們逃走的同時,席卷了顧仲年藏在密室的大部分錢財。

只怕她們這逃離大魏之舉,是在她們殺害女乃女乃事敗,就籌謀好了吧?

雖然得悉顧卿並非她們的兄弟,是她們母親掉包的柔然王子。

也不用誅滅九族了,她們還是擔心顧傾城算賬,落荒而逃?

不管她們逃跑是基于什麼心思,顧傾城並沒讓拓跋去搜捕她們。

如果她們是覺得在平城有顧傾城而難以生存,跑到外地謀生。

就隨她們去吧。

若是她們敢興風作浪,她顧傾城從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不懼怕惡魔,她只怕心地善良之人。

家里只剩下彷徨無助的顧樂瑤和幾位對前途沒有希望的姨娘。

李管家被拓跋的侍衛帶走,落在拓跋之手,下場可想而知。

他曾經幫助柳如霜下毒害顧傾城,又助紂為虐,幫柳如霜把芷若雲錦她們綁送給乙渾。

若非顧傾城阻住拓跋,先別動顧家的任何人。

不管李管家是否情非得已,拓跋早已將李管家剝皮拆骨了。

葬了顧仲年與柳如霜,顧樂瑤和姨娘們先行回去,顧傾城隨即去祭拜娘親和外公他們。

黃昏時分,夕陽西斜。

他們的墳塋,卻荒草萋萋。

若非家里最年長的老僕帶路,他們幾乎不知道,那荒草叢中,還埋了尸骨。

可見這些年,顧仲年根本沒來拜祭過母親他們。

也就是說,他的良心從沒有一絲愧疚。

顧傾城也是第一次來。

本來,她一回來就想來拜祭娘親。

可她告訴自己,要先給他們報仇,才有臉面來拜祭娘親。

飛鴻飛雁和僕人很快就清理了墳塋附近的荒草。

她撫模著那幾乎已經看不清字跡,母親的墓碑。

卻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

即便報了仇又如何?

可憐的母親,永遠看不見自己的女兒成長。

而女兒,也永遠沒能偎依在母親懷里,撒嬌長大。

有些遺憾,終究是無法挽回。

還有那個母親的好閨蜜,那個指使他們去害母親之人。

她要好好收拾。

正要站起來,離開母親的墳塋,顧傾城感覺樹林里有人影晃動。

立即與飛鴻飛雁相視一眼,飛鴻飛雁的劍瞬間拔出。

飛雁向那棵隱約看見人影的大樹喝道︰

「什麼人鬼鬼祟祟,請現身吧!否則,別怪姑女乃女乃劍下無情!」

那人對飛雁的喝叫,置若罔聞。

依舊不出來。

飛鴻謹慎道︰「郡主,難道又是什麼刺客,想刺殺郡主?」

顧傾城向那方向揚揚下巴,示意她們兩個過去看看。

飛鴻飛雁正要過去。

陡然,人影一動。

「大驚小怪!是你九王爺在此!」

她們看著那閃身出來之人,竟是頭戴紫金冠身穿錦服的拓跋丕。

「九王爺?」

顧傾城有些愕然的看著他。

這小屁孩跟來墳塋干嘛?

不會又想什麼歪主意搗亂吧?

拓跋丕懶洋洋,背負著手,一副吊兒郎當的走過來,身後跟著福來福喜兩個小廝。

顧傾城站起來,抖抖衣裙上的泥土,挺身看著拓跋丕。

拓跋丕呆呆的看著一身縞素的顧傾城,竟仿佛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顧傾城見拓跋丕來到跟前,呆呆的看著自己,卻沒說話。

那五官神韻,竟越來越像拓跋。

她嫣然一笑,溫柔的伸手模模他的頭︰

「壞坯子,你專程找我,莫不是你母妃,身子又不適了?」

「不是,我母妃……已然大安了。」

拓跋丕的臉上,竟然有少年郎的羞赧。

顯得有些難為情的看著顧傾城。

稍頓,低聲道︰「謝謝你。」

「噢……九爺居然會說謝謝了?」顧傾城的笑意更艷,「你要是特意來說謝謝的,那就不必了。快回去吧,好好照顧你母妃!」

「這個……給你!」

拓跋丕忽然遞給顧傾城一方帕子。

又昂起頭,傲然道︰

「爺知道你最近心情不爽,拿去擦擦眼淚吧。

女人不比咱們男子漢,想哭就哭,不必憋著!」

顧傾城嘆了口氣,不接他的帕子。

卻茫然的看著母親的墳塋。

父親死了,母親和外公的仇總算是報了。

按說母親大仇得報,可她卻半分也高興不起來。

父親繩之以法,身首異處。

按說作為女兒,她該傷心欲絕。

可是,她卻一滴淚都哭不出來。

但無論如何,她的心情,確實是很糟糕。

拓跋丕看著自己停在半空,尷尬的手。

冷冷道︰「你嫌棄爺的東西?」

「眼淚都流不出來,何須帕子。」

顧傾城微微搖頭。

「你不是說喜歡爺麼?爺給你的東西,你就好好拿著!」

拓跋燾一副男子氣概道。

喜歡他?

顧傾城正自愕然,微微怔愣。

拓跋丕已經快速的拉起顧傾城的手,不由分說,把帕子塞到顧傾城的手里。

便一溜煙的跑了。

兩個小廝耐人尋味的看了一眼顧傾城手中的帕子,嘴角噙著莫名的笑,也屁顛屁顛的追著拓跋丕走了。

顧傾城覺得手上的帕子硬硬的不對勁。

打開帕子一看,竟然是一根玉質上乘的如意白玉簪。

白玉上雕琢的如意非常的精致。

那如意白玉簪,本是太子送給如良娣之物,希望如良娣一切順遂如意。

拓跋丕卻悄悄在她母妃首飾匣中偷來,送給了顧傾城。

此如意白玉簪和拓跋十幾年前送給顧傾城的夕顏月光簪,可算是一對玉中極品。

通常男子送簪子給女子,便是定情之物。

拓跋丕那個屁孩子,隨便就給她送簪子,可知道那其中的含義?

她的臉上瞬間緋紅。

顧傾城眼角余光,知道拓跋丕還躲在遠處一株大樹後面偷看自己。

自己一身縞素,就連拓跋那枝夕顏月光簪都沒戴,鬢邊只簪著幾朵白簪花,也委實是素雅了。

但她也不能隨便收其他男子送的簪子啊。

即便那在她眼中還是個屁孩子。

哦……也不能說他是屁孩子嘍,拓跋當年送自己月光簪,也不過十歲。

與拓跋丕如今不相上下。

想追過去給回他,又怕太傷他的心。

罷了。

等有機會,把這簪子送回去給如良娣吧。

又或者,拓跋丕根本不知道男子送簪子給女子是何意,許是感激自己救了他母妃?

也就收了起來,與飛鴻飛雁上馬車離開。

隱藏在樹後面的拓跋丕,瞧見顧傾城收了那簪子,只欣喜得手舞足蹈的離去。

兩個小廝露出苦澀的笑著搖頭。

顧傾城上車,就把簪子遞給飛鴻,讓她收好。

「這簪子先收起來,等哪天去太子府見如良娣,再還給她。」

飛鴻默默點頭。

飛雁看著那簪子,帶著疑惑的問顧傾城︰

「郡主,這九王爺專門跑來這種地方,又給你送帕子簪子,那是為何啊?」

顧傾城苦笑著搖頭。

飛鴻見飛雁有此一問,也大著膽子,帶著羞赧的淺聲問︰

「那九王爺,難道不知道,男子是不可以隨便給女子送簪子的麼?」

「大抵是因為,我救了他的母妃,他以為我痛失親人,傷心難過,就給我送些禮物吧。

等改日,給他母妃送回去便是了。」

顧傾城想著那越來越像拓跋的人兒。

又微微淺笑︰「沒想到這壞坯子,已經懂得雪中送炭了。」

一直以來,拓跋丕在大家眼里,就是個混世小霸王。

按他那個不可一世的脾氣,如果沒人給他好好收拾,怕是無可救藥了。

沒想到他母妃一病好,就連他小霸王的脾氣,也收斂了。

居然懂得送禮。

看來這回,不但是救了如良娣,還治了那個壞坯子。

飛鴻心有余悸道︰「但願九王爺,不要再做出去醫廬搗亂那些事來,便阿彌陀佛了。」

顧傾城嘆道︰

「也許,他並非真是個壞坯子,可能是因為父王走得早,母妃又受太子妃排斥。

他便武裝起來,免得被人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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