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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辯證陰陽

第185章︰辯證陰陽

出了碧霞宮,顧傾城便直接去御書房找皇帝解除拓跋靈的禁足和取消穆鋮徹查之事。

「安平郡主,可見著您了。」卻有小黃門迎面走過來,說皇帝請安平郡主去御書房覲見。

顧傾城正想去找陛下呢,沒想到陛下竟找來了。

陛下找自己何事呢?

「你可知陛下找我何時?」顧傾城不禁問小黃門。

小黃門只是搖頭,在前面引路。

陛下將將才見過自己,如今還專門派人傳自己,所為何事?

她思忖著跟小黃門去御書房。

路上,想起拓跋警告自己少與皇帝見面的話。

她隨即琢磨著,陛下與自己是知己良朋,還有父女之情,後宮佳麗三千,陛下怎可能還會喜歡自己。

再說陛下對自己恩重如山,采納自己的建議釋奴止戈,多少老百姓受恩受惠,這可是天大地大的恩情。

哎,肯定是那魔鬼太愛吃醋了。

顧傾城本來以為是單獨見皇帝,來到御書房,還沒進門,便听到好像有人在里面爭論著什麼。

進門經過玄關,進去一看,原來御書房跪著兩位御醫,一個是院判宋遠道,一個是副院判劉思源,正在面紅耳赤的爭論著什麼病癥。

佩環叮當,顧傾城分花拂柳而來。

眾人听到佩環叮當,看過去。

見顧傾城進來,那兩位御醫倒是停止了爭論,卻還是互相不服氣的瞪著對方。

顧傾城來至御前,向陛下跪拜︰「傾城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拓跋燾原本正一臉怒容。

一見清麗曼妙的顧傾城,陡覺眼前一亮,心中豁然開朗,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雖然,他剛剛才在萬壽宮見過她。

拓跋燾喜道︰「傾城來了,不必拘禮,快快起來。」

又對宗愛道︰「快賜座!」

「謝陛下。」顧傾城福身道。

尋思著陛下找自己何事。

卻見宗愛雖然賜座,卻是把座椅端到皇帝龍椅旁邊。

顧傾城嚇得目瞪口呆。

拓跋燾端坐龍椅,溫和的對顧傾城道︰「傾城,你過來,坐在朕身邊。」

之前在藏書閣和陛下談天說地,陛下又親自背她上摘星樓九重天上,那都是沒什麼外人。

當然,除了內侍們看見。

如今御書房還有幾位御醫啊!

顧傾城嚇得跪了下去,道︰「陛下,傾城一介女流,怎敢……與陛下並駕同坐?」

「傾城,你過來,給朕號號脈。」拓跋燾笑道。

噢!原來是給他號脈。

顧傾城這才回過神,站起來。

心道有兩位御醫在,何須自己號脈,還是听拓跋之言,少與陛下如此親近接觸。

縱然自己一直當他是父親。

于是顯得慎重道︰「陛下,有兩位御醫在,還需要傾城號脈嗎?陛下畢竟是龍體,傾城怕醫術不精,耽誤了陛下的安康。」

「傾城,你有起死回生之能,朕是親眼目睹,對你的醫術深信不疑,你先過來。」拓跋燾又道。

既然皇帝已經說第二遍了,傾城也只能走過去。

自有內侍準備軟布敦讓顧傾城為陛下號脈。

拓跋燾這時臉色陡轉,對那兩位御醫怒道︰「宋遠道,你說朕腎陰虛;劉思源,你卻又說朕腎陽虛?」

那兩人一額冷汗的看著拓跋燾,皆惴惴的點點頭。

拓跋燾繼續怒道︰

「你們各執一詞,如今朕把安平郡主請來,讓她再為朕號脈,看看你們哪個是庸醫。

不管你們哪個斷錯癥,誤了朕的龍體,朕都將你們拖出去喂狗!」

兩位御醫嚇得臉色死白,歪倒地上。

顧傾城臉色,卻「唰」的瞬間緋紅,陛下要自己看的是有關腎虛病癥。

她早前就觀察陛下腰膝酸軟,心煩易怒,顴紅潮熱,確實有明顯的腎陰虛之癥。

至于是否有腎陽虛,得號脈問診才能確定。

只是陛下雖然一直當自己是知己良朋,那時陛下並不知自己懂醫術。

而且陛下有自己的御醫,他既沒要求自己為他看診,她也不敢膽大妄為到直言陛下有腎虛之癥。

此癥不管陰虛陽虛多少會涉及房事,要她一個女兒家跟陛下討論房事,還真是有點難為情。

拓跋警告自己非萬不得已,不要與陛下多接觸,更遑論談及房事。

自己雖是醫者,但這畢竟是女兒家非常敏感的話題。

御醫們平日只給陛下開藥,哪個敢勸陛下節制房事。

自己一個女兒家,難道規勸陛下節制房事不成?

遂又想到師傅諄諄教導︰

醫者仁心,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常懷慈悲惻隱之心,誓救眾生疾苦,若有治厄求救,不問富貴貧賤,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一視同仁,皆如至親,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舍命。

顧傾城正在躊躇,拓跋燾道︰

「傾城,你是擔心診斷出來,會令他們丟了性命?是庸醫們的性命要緊,還是朕的身體重要?」

顧傾城所有的顧慮一掃而光。

淡定從容道︰「自然是陛下的龍體重要。」

兩位御醫一額的冷汗。

都緊張的看著顧傾城,自己的性命就在安平郡主一念之間,希望她能贊同自己的診斷。

顧傾城看著他們,自己的一言一語,很有可能就讓他們其中一人身首異處!

顧傾城輕輕拉開拓跋燾的衣袖,一雙瑩白細膩如玉的柔荑,按在拓跋燾手腕上。

拓跋燾看著臉頰緋紅的顧傾城,丫頭不但有傾國傾城之貌,更是世上不可多得的才女。

拓跋燾喉嚨發緊,咽了口口水。

顧傾城又讓皇帝伸出另一只手,細細的把過脈,再認真的看了看皇帝臉色。

而後細心問︰「陛下是否出現腰膝酸軟,眩暈耳鳴,失眠多夢,心煩易怒。而且房事……房事亢進?」

她的頭微微垂下,帶著一絲尷尬,最後問的話,將音量放低了些。

宋遠道一听顧傾城問陛下之言,遂立刻挺直身子,嘴角翹起勝利的笑。

劉思源額頭的汗珠如雨。

拓跋燾想了想,點頭道︰「是的。」

繼而哈哈朗笑︰「傾城真乃神醫,仿佛親眼所見。」

眸眼炙熱的看著顧傾城,嘴角含笑。

她眼簾低垂,並不迎視拓跋燾的眼神。

但她余光,卻知道拓跋燾的眼神流光溢彩。

拓跋燾嘆口氣,道︰「傾城說的一點不差?朕確實心煩易怒,脾氣是越來越不受控制。」

「陛下,安平郡主方才所言,就是明顯的腎陰虛啊!」宋遠道拱手道。

又冷厲的瞪著身旁的劉思源,覺得他馬上就要被陛下拉下去喂狗了。

劉思源額頭上已經冒著豆大的汗珠子,正艱難的咽著口水。

顧傾城看看跪在地上的兩位御醫,宋遠道一副勝利者的冷笑,劉思源可憐巴巴的臉上,目光充滿絕望和恐懼。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遂又問陛下︰「陛下可有四肢發涼,身體發沉,小便清長,余瀝不盡,記憶力減退?」

「……傾城所說這些癥狀,朕也有。」拓跋燾又沉吟道。

劉思源終于長長吐口氣。

拓跋燾說罷,想伸手去拉顧傾城的手,卻被她巧妙的躲了過去。

顧傾城的手恰巧就伸過去拿龍案上的紙筆。

顧傾城再看了兩位御醫一眼,她知道陛下既有腎陰虛,又略有腎陽虛,但畢竟是腎陰虛居多。

可她隨便一句話,就會令其中一人人頭落地。

她微笑道︰「陛下,兩位御醫都診對了,陛下既有腎陰虛,又有腎陽虛。換句話說,陛下腎虛癥,是陰陽兩虛。」

劉思源看著顧傾城幾乎要感激涕零。

但宋遠道覺得自己診的絕對無誤,那顧傾城肯定是為了保住劉思源的性命,才偏袒于他。

他心有不甘的看著顧傾城,這個女子不但在老祖宗壽宴上救了老祖宗,令他們一眾御醫顏面無存,如今又偏頗劉思源。

他不知道顧傾城的為醫之道,並不在于輸贏,而是不想任何人枉丟了性命。

而劉思源卻感激的看著顧傾城,不管如何,顧傾城這樣評判,令他和宋遠道都逃過一劫。

「你們倆下去吧!」拓跋燾對御醫揮揮手。

「是,陛下……」

宋遠道和劉思源皆擦擦額頭的汗,再各懷心事的看了一眼顧傾城,心有余悸的離去。

宗愛等內侍也識趣離去,再順手掩上御書房的門。

御書房只剩下拓跋燾與顧傾城。

「傾城,你說朕陰陽兩虛?」拓跋燾略微緊張問。

顧傾城寬慰道︰「陛下不必緊張,這並不算什麼大病。」

拓跋燾釋然的頷首。

「可病向淺中醫,不管大病小病,平時也要注重保養。」顧傾城道,「俗話說治病三分靠醫者,七分靠自己。」

「丫頭所言,不無道理。」拓跋燾點頭道。

「腎虛除了吃湯藥,還要節制房事,陛下切記。」

顧傾城邊說邊寫藥方︰

熟地黃、酒萸肉、牡丹皮、山藥、茯苓、澤瀉。

此方熟地黃為君,藥量最重,余藥為臣,只為配伍。

拓跋燾臉現驚訝,靠近顧傾城,微笑問︰

「丫頭,你竟還懂得這麼多?好,你說,朕該如何節制?」

顧傾城與皇帝雖是知己良朋還情同父女,畢竟男女有別。

她心內微顫,臉頰緋紅,卻表現得若無其事,離開座椅,走到御案前。

迎視拓跋燾炙熱的眼眸,神情肅穆的揖了一禮,道︰

「陛下是想享一時之快活,還是想長命百歲?」

「丫頭怎麼跟大叔說話,如此的一本正經起來了?」拓跋燾笑道。

「陛下龍體重于天,所以丫頭必須慎而重之。」顧傾城道。

看著一本正經的顧傾城,拓跋燾心下不無感動。

不管這丫頭對自己是否有男女之情,他重視自己的身體,確實不容置疑的。

他坐回龍椅,順著她的話道︰「朕當然是希望長命百歲,萬壽無疆。」

「陛下,請恕傾城放肆狂瞽,直言不諱。人生有涯,百歲可期,萬壽痴想。然古往今來,帝王大多不壽,究其原因,多為縱情聲色,房事過勞。」顧傾城坦然道。

拓跋燾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暗笑。

顧傾城又道︰「陛下,男人精元,畢竟有限,若過度虛耗,自是大損壽元。所謂細水長流,方可延綿千里。

古人雲色字頭上一把刀,便是這**,折損了他們的陽壽。

所以,陛下若想永享天年,自當有所節制。

陛下服食湯藥的同時,隔三差五,再寵幸妃嬪。如此,陛下龍體,自當很快恢復如初。」

「傾城,後宮佳麗三千,你勸朕隔三差五,才召見妃嬪?」拓跋燾笑道。

「陛下若想天年永享,自當如此。若陛體康復,陛下又揮霍無度,陛下的身體將會再度虛耗。

為醫者只能把道理說給患者听,是否按照醫囑,便看患者是否為自己的健康著想。」

「傾城言之有理,朕當遵女神醫囑咐。」拓跋燾微笑道。

言下之意,竟有幾分調笑味道。

顧傾城又一本正經道︰「陛下的龍體,不但有腎虛癥狀,您的雙腿關節,是否偶爾陣陣發痛?」

拓跋燾臉色一凜,將他的心猿意馬收斂,驚愕的看著顧傾城。

一瞬後,蹙眉道︰

「丫頭,朕這腿關節,最近確實越來越疼痛,可這腿疾,朕連御醫都未曾告之,你是如何得知?」

「大山大叔,所謂望聞問切,上次您背我上摘星樓,丫頭就猜到一二。」顧傾城淺笑道。

「哦?」拓跋燾恍然。

顧傾城再向他揖禮,感動道︰

「大山大叔自己的腿腳明明疼痛,卻忍痛背丫頭爬上那麼高的摘星樓,丫頭實在是感動之極。」

「丫頭怎麼跟朕客氣起來。」拓跋燾心中的疑竇頓時消弭。

他還以為皇宮中有什麼人敢偷窺皇帝隱秘之事呢。

看著顧傾城又欣然頷首,微笑道︰「傾城女神醫,當之無愧也!」

顧傾城謙虛道︰

「陛下過譽了,其實所有御醫,若稍加用心,都能診出陛下腿關節痛癥。

只是陛下既未言明,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敢妄下診斷,怕陛下責怪。

不似傾城這般毫無顧忌,直言不諱罷了。」

「為醫者,就該如傾城這般毫無隱諱,襟懷坦蕩。」拓跋燾真心夸贊傾城。

稍頓,遂又蹙眉問︰「丫頭,朕這關節痛癥,該如何醫治?」

「陛下是長年征戰,風餐露宿,勞損過度。

而且陛下每日膳食,皆美酒佳肴,大魚大肉,過度豐盛,才會引致腿關節疼痛。

陛下日後需勞逸結合,每日膳食清淡,多喝清水,避免暴食酗酒,注意別受涼受潮。

陛下這關節痛楚,自會不藥而愈。」顧傾城道。

「朕這關節痛起來,真是要命。」拓跋燾苦笑著搖頭道。

顧傾城微微頷首,她當然知道患者疾苦,而且患者疾苦,她感同身受。

拓跋燾又喟然︰

「可朕赫赫威名,又怎能讓臣子知道朕身患頑疾,讓他們暗地里笑話朕。所以有些隱疾,都秘而不宣。」

「丫頭覺得,陛下諱疾忌醫,為了一點面子,卻讓自己活受罪,一點都不值得。」顧傾城坦言。

「傾城,你膽子可真大,上至文臣武將,下至御醫妃嬪,還沒人敢跟朕如此說話。」拓跋燾故意板起臉。

顧傾城微笑,道︰

「他們都把陛下當皇帝,丫頭卻把陛下當大山大叔,咱們是知己良朋,丫頭一心只為大叔的身體著想。

而且此刻陛下在傾城眼中,就是一名普通的患者。醫者坦蕩蕩,沒有什麼不敢直言。」

「好!好一個醫者坦蕩蕩,傾城果然是獨一無二的的女子。」拓跋燾爽朗的大笑。

再沉吟道︰「一心為病患著想,你的一心堂醫廬,就是以此得名吧?」

「嗯。」顧傾城輕輕嗯了聲。

「好,好啊,好個一心堂。」拓跋燾又夸道。

拓跋燾夸完顧傾城,繼而彎腰敲了一下膝蓋,再直起身,轉動了一子,舒展了一下筋骨。

嘆道︰「這年輕時候,千里奔襲,哪里會有什麼關節疼痛。」

顧傾城看著拓跋燾仍然威武的身影,想象他年輕時候的模樣,拓跋和他皇爺爺應該會好像。

「大山大叔無須憂慮。」顧傾城微笑道。

拓跋燾眼眸泛出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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