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到最後幾個字,那氣勢音量一齊的弱了下去。
朝陽完完全全的從東天處的雲霞間露出了頭臉。陽光投灑在那張怔楞的臉上,照的她有些睜不開眼楮。
幾步之外。逆著光,微風輕拂處。那刻骨思戀、急于想見的人就立在那里。
時光能夠改變很多,人的容顏尤甚。那人也沒有例外,眼前的他少了幾分耀目的飛揚,更多了從容,但如何的變也還是那般的風華無雙,輕易的便令她眼中倒映的景色變成灰白模糊的一片,那鮮明的、清晰的就唯有一個他。
風攜裹著薄薄的水汽微微的拂動著他的衣擺袍袖,一下又一下。
遠處的水流聲、兵將們的笑鬧聲,還有幾十步外營地內的人語馬嘶之聲,漸漸都像是被風吹的遠了。
一息的時間過去。
兩息的時間過去
面上的怔楞終于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燦爛的歡喜,像是驟然迸出的煙花一般自她的面上綻放開來。
幾步的距離,卻是使著輕功向他奔了過去。或者,說是「飛撲」會更加的形象些。
她抱著鳳卿城,听著他胸膛內傳來的心跳聲音,只覺天地間的一切事物都真真正正的美好起來。
「恆之,我好想你。」
鳳卿城輕輕擁住,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亦是輕之又輕的蹭了蹭。視線又向先前看著的河岸處停了一停,道︰「如此會不會太過隨便?」
沖口說道︰「是恆之的話,我還是很隨便的。」
聲音里滿滿的都是歡喜和不加掩飾的戀慕。
鳳卿城的唇角微微的漾起笑意。他就這樣靜靜的擁了她好一會兒後,方才抬手扳起的臉,說道︰「等不及想見你,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卻不想」
拇指在的唇角抹過,留下一片溫暖的觸感。他甚有所指的繼續道︰「見了這般流口水的模樣。」
的大腦空白了那麼一瞬。
他來的時候,她正在做什麼呢?
嗯,她看著那群年輕銳氣、陽剛健壯的將士們說「美好的**」來著。
她為他吃不下、睡不安了那麼久,他都沒有見到,怎麼就偏偏見到了這一幕。他方才說的「隨便」,所指的恐怕也不是她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撲過來抱他的事,而是她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盯著美好的**,還出聲贊嘆的事。
不、不、不,便不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在這個時空里,她一個有夫之婦做此舉動也是大大的不妥。
這個算是被抓包了罷。
甚是心虛的尬咳了幾聲後,的大腦終于開始恢復運轉。她直直看著鳳卿城那雙惑人的桃花瞳,坦坦蕩蕩的說道︰「這世上美好的**有千千萬,但再是如何的美好,我皆不貪戀。
我欣賞他們就像是欣賞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一樣,僅僅就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罷了。
讓我生了貪念,一心一意想要據為己有的」她抱著他的手臂更加的緊了緊,繼續道︰「就只有恆之一個。」
鳳卿城听了就只是「哦」了一聲,也听不分明這不短亦不長的音節中,透漏的是肯定還是疑問。隨即他微微的俯身下來,看了片刻,道︰「從未為我流過口水。」
略略的頓了頓後,他抬頭看向那河岸處,語意不明的道︰「這般年少正是最好的時候,我自是比不得的。」
略略的有些凌亂,但大腦中控制語言的那部分還是運轉如常著。「口水值個什麼,我為恆之流過許多的鼻血。況且這也不是口水,只是被酸到了而已。」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將那包蜜餞舉到了鳳卿城的眼前,還特意的捏出一塊來送到他唇邊。
鳳卿城張口咬過那塊蜜餞,不急不緩的吃下去後,方才看著那張寫滿了「是不是?我說的沒錯。」的臉,道︰「很甜。」
在確認了他說的這個「很甜」是滋味上的而非感覺上的後,方恍然的想起,這包蜜餞是什錦的。她吃到的那塊與她此刻喂他的這塊,定不是一個種類。
低下頭飛速的翻動了下紙包中的蜜餞。蜜餞的種類並不多,只三種罷了。每一種她都挑起一塊來,咬下一點確認味道。
三塊蜜餞,居然都是甜的。
僵了一瞬後,抬頭看向鳳卿城道︰「恆之是信我的罷。只一塊酸的,方才被我吃了。」
鳳卿城不置可否,只是看著。
放下了蜜餞,頗為泄氣的嘀咕道︰「才相見,難道不該濃情蜜意,卿卿我我。這是個什麼情況。」
話音還未完全的落下,她的一雙腳便都離了地面,被他攔腰的抱了起來。
鳳卿城抱著在營地中穿行了一段路,而後躍身上了馬。
眼看著馬蹄踢踏出了營門,沿著那露水未消的道路疾馳起來,詫異道︰「去哪兒?不用打招呼嗎?」
那匹馬非是凡品,馬蹄疾馳很快的就奔遠了,只留下了一路輕塵在陽光下如似團團的染暈。的聲音也飛快的隱沒在了那些塵煙之中。
營門附近的兵將官員們望了一會兒,也就收回了那或是錯愕或是疑惑的目光,繼續著自己的事情。
營地深處,在方才站過的籬障附近,一位圓眼方臉的小將立在帳篷的蔭涼中,動作僵硬的抬起手來,將自己的下巴托了回去。
在這小將的身側還立著一位黑面虯須的校尉。這校尉抓了抓頭,開口居然有些結巴,「這、這是」
圓眼方臉的小將嘆了一聲,滿臉感悟的道︰「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一道清亮的女聲自帳篷的另一側揚起,「胡沁!」
兩人順著聲音尋去,只見一位身材修長的女校尉大步的轉了過來。女校尉在兩人身邊站定,抬手往那小將的背上拍了一拍,以眼神往鳳卿城方才行去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道︰「長成那樣兒,誰不想撲?」
黑面的虯須校尉轉過了視線來,微帶著一點悚然的道︰「你也想撲?」
「也就想想。」女校尉無不遺憾的搖了搖頭。睨見身邊這兩位的眼神,她爽朗坦蕩的一笑道︰「怎麼了?汴京城中有這般想法的女子,數都數不過來。我不過是敢想敢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