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後的竹林氤氳著潮濕的霧氣。偶然風過,有竹葉水滴落在湖面之上激起一片一片的圓漪。
溫度倒也並不是很低,婠婠卻蒙在被子里不願出來。
時間在安靜中緩緩流逝,只有悉悉索索的衣料聲響在屋子里響起。婠婠忍不住掀開一點被角向外看了看。
他果然在穿衣服。
婠婠坐起身來,不忘記用被子裹住自己,「你怎麼睡完就不認人?」
鳳卿城一滯,頗為莫名的望了望她。隨即他坐回到床上來,湊近她道︰「我倒是不介意再」他有意的頓了頓,見她面上一窘才又輕笑著說,「多抱你一會兒。不過你不餓嗎?」
折騰了那大半天後,他確是抱了她一會兒才起身的。可起身時一句話不說,還默不作響的自己穿了衣服。怎麼都叫她覺得心中有些不適。難道就不知道她現在正矯情著嗎?
鳳卿城遞了衣衫給她,問道︰「想先用飯還是先沐浴?」
婠婠看了看那衣衫,用眼神示意著他回避。他只眨了眨眼楮,渾似看不懂似得,仍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婠婠甚是沒好氣伸腿踢過去,趁他起身閃避的時候迅速的拉下了錦帳。
錦帳落下,這張大床便就成了一個私密的空間。婠婠短促的呼了口氣後,拿過了衣衫來。卻听得鳳卿城在錦帳外甚是委屈的說道︰「婠婠,你怎麼睡完就不認人?」
婠婠愣了愣,使勁兒的揉了揉自己的臉,又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濃情蜜意,你儂我儂的嗎?
眼前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情況!
偌大的淇奧齋竟是除了婠婠和鳳卿城外再無第三個人在。小廚房里溫著雞絲粥、荷葉餅等物,還備了幾樣清爽的佐粥小菜。
婠婠喝了大半碗粥,安撫住轆轆的胃月復這才有心思細問,「人都去哪兒了?」
鳳卿城晨間里用過朝食,此刻便就只端了盞清茶陪著她坐在飯桌旁,「打發她們出去玩了。」
「都打發出去了?」
鳳卿城點頭,「都打發出去了。酉時後回來。」
婠婠甚是有些發愁的問道︰「那咱們倆午飯怎麼辦?」
鳳卿城看了看她手中的粥碗,又看了看天色時辰,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午飯?」
這個時辰吃過東西,再惦記著午飯的確是有點飯桶的嫌疑。婠婠立即挽回形象道︰「我是擔心你會餓。」
鳳卿城「嗯」了一聲,放下茶盞望著她道︰「是有些餓。」
他眼中的輕笑和那故意的撩撥是如此明顯,婠婠的臉頓時一燒。腦筋一糊,嘴巴自發的反擊起來,「活動量這麼大,你也是該餓了。」
聞言,鳳卿城眼中的輕笑退散一空。他張了張口像是要說什麼,卻又好似不知該說什麼似得復又默默的閉上了。
婠婠悶下頭來,帶著股後悔勁兒戳了戳碟子中的筍絲。這種時候她應該猶抱琵琶含羞帶怯,水蓮花一樣的姿態楚楚才對。怎麼就沒管住嘴巴呢。本來竹林風雨如詩如畫的浪漫調調,這下子更加的偏了畫風。
她正一下下的戳著筍絲,又听鳳卿城開口說道︰「三食茶點大廚房每日都會送過來。」
婠婠想起來的確是這麼回事兒。按說他們的餐飯、點心都該是大廚房配送的。小廚房不過是用來加餐或是偶爾滿足個新鮮口味所設。只是因為她喜歡吃鍋鏟做的菜飯,所以自她嫁進來幾乎就沒怎麼用過大廚房里送來的飯菜湯羹。
大廚房的點心卻是常吃的。婠婠想著那點心的味道都是越來越好吃的上升水平,想來菜肴的美味也不會一成不變。
婠婠放下了手里的荷葉餅,將碗筷推開。決定留著些肚子等午飯吃。
鳳卿城見她推開碗筷便問道︰「吃飽了?」
婠婠點頭,「飽了。」
院子里鋪著的石板濕漉漉的,方才出來時婠婠的裙擺已被染濕了一點。這會兒她就特意提了一點裙擺,才出門邁了兩步整個人便被鳳卿城橫抱了起來。
婠婠心中頓覺一甜,說道︰「已經沾濕了,不妨事的。」
鳳卿城看了看她,而後又看了看她的裙擺卻是並沒有說什麼,抬腳便徑直的邁向了沐房。
進到沐房中他並未放下她,只用長腿一帶便就將門掩住,而後直接往屏風另一邊繞去。
浴湯是備好的,一直用炭火溫著。此刻湯面上猶還飄著幾縷白氣。
婠婠覺察出一點不對,卻還是帶著那疑惑提醒道︰「才剛吃飽,不適泡浴。」
只要簡單的沖洗一下就好,他抱她到浴桶旁做什麼?
鳳卿城笑了笑道︰「才剛吃飽,適該活動一下。」
活、活動?
婠婠頓時又沒出息的緊張的起來,身體略略的僵了僵,便是腳趾也微微的蜷縮了一下。她微垂了頭,低聲說道︰「你先放我下來。」
「好。」
那醉人心弦的聲音之後,緊跟著響起的是一串水花激蕩的響動。
他確是將她放下了,只不過沒放在地面上而是直接的放進了那精致而寬大的浴桶之中。
婠婠抬起手來擦了擦臉上那片被濺上去的水痕。
真是夠了!說好的情意綿綿呢,說好的兩相依依呢?
還真是睡完就不認人,晨間里明明還深情又溫柔的。
愣了一瞬後,婠婠月兌下了腳上的鞋子一只一只的丟到浴桶外面,仰了頭向鳳卿城說道︰「恆之有沒有听說過一句很有名的成語?」
鳳卿城甚是愉悅的俯身下來,問道︰「哪一句?」
婠婠扯了扯唇角,送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鳳卿城卻是笑起來,不以為意的伸手將一縷黏在她面頰上的濕發撥到耳後,「原來婠婠有那種嗜好?」
婠婠听出了他故意的曲解,立刻出聲撇清那抖s嫌疑,「沒有!」
鳳卿城的手自她的耳後向下劃去。那力道很輕,似觸未觸,叫她忍不住戰栗了一下。
沒等她開口說什麼,鳳卿城又道︰「婠婠不是說只要能走到我心里,不管是走心還是走腎都沒關系?」
婠婠眨了眨眼,越發覺得她家恆之是個戲精。說變臉就變臉的,剛還涮她涮的開心,這就又一臉的深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