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間彼此打量，涌動著稍顯尷尬的氣氛。
「這是首什麼曲子？」昭浩康端著茶盞啜了一小口茶水，似感受到萬初雪的不自在，略帶幾分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說回自己熟悉的曲子，萬初雪的緊張才稍稍松懈，朱唇一抿︰「破紅雲。」
「破紅雲？」昭浩康呢喃著重復一遍後方才認真說道︰「到沒听過這個詞牌。」
「這是臣妾自創的一首曲子。」萬初雪臉龐上籠罩上一層光澤，說道︰「幼時臣妾听過一個故事，講述一位名叫紅雲的千金小姐，為了追求心中渴慕的愛情，不惜經歷眾叛親離，不惜千山萬水，歷經重重劫難，最終迎來滄海桑田的美滿結局。」
「難怪本王听你彈奏此曲，雖說如行雲流水，卻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既藏著百結愁腸，又宛若海闊天空。」不得不說，萬初雪的琴藝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世俗重重，一切皆是‘破’！」萬初雪一聲低吟嘆息，翦水秋瞳里藏滿了心酸。
「你是在用琴聲述說著沖喜本王的不滿？」尋常的語調，平靜無波的表情，明明問得犀利，卻如老友見面交流的隨意。
萬初雪頓時亂了心神。
「你與本王這段緣，到不知是前生種下的孽債，還是今生造化弄人？」昭浩康嘴角漾開淡淡的、盈滿譏誚的弧度。
也不知為何，他對眼前的萬初雪並沒有特別的排斥。
原以為萬家最寵愛的嫡女，要麼飛揚跋扈，要麼眼高于頂，沒想到萬初雪兩者皆不是。
一個能將琴音彈唱到如此暖人心肺的女子，勢必有一顆敏感、脆弱的心。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柳惠妃，同樣也是一個精通音律的奇女子。
只是母妃的琴音里永遠藏著解不開的惆悵，恰如深宮中看不到盡頭的孤寂。
他彼時尚且年幼，自然不懂，卻不知父皇是不是知「音」人？
「臣妾與王爺，既非孽債，也不是造化，而是身處宮中權貴的身不由己。」正當昭浩康心思飄了老遠的時候，萬初雪的一句話將他拉回了現實。
她似乎看透了他，又似乎讀懂了他。
一針見血，道破了身不由己的無奈。
「你倒是可以引為本王生平第一位紅顏知己。」昭浩康嘴角嘲弄的笑意隱去，取而代之眼眸里浮現出欣賞，是那種坦率、直接，絲毫不加以隱瞞的欣賞。
「王爺謬贊了。」萬初雪的回應卻更淡了︰「臣妾若能成為王爺的知己，足以慶幸余生。若說是紅顏，王爺心里已經有人了。」
常說紅顏知己，卻不曾想到，紅顏與知己是兩個人。
不得不承認，萬初雪有著異于旁人的敏銳心思，這一點與慕大小姐倒是驚人相似。
可惜慕大小姐的敏銳永遠帶有幾分咄咄逼人的霸道，外加上她自持聰明絕頂，自然而然就睥睨天下，即使是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動作，也是狂傲的。
而萬初雪卻如解語花一般，靜靜地綻放，一言一語，帶著暖暖的調子，沁入心肺。
「何以見得呢？」換了個姿勢，昭浩康更是明知故問︰「你與本王算來也是初次見面，你何以肯定本王身邊已有紅顏知己？」
「病重垂危，生死一線還想留在身邊的女人，王爺何必自欺欺人呢？」明明白白所指就是慕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