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被人委婉下了逐客令的慕大小姐,出了坤鳳宮也憋著一肚子牢騷沒地發泄。
五月天,烈日高照,入宮覲見又不能隨意,由頭到腳都被華服捆綁著,如今頂著明晃晃的太陽挪動步子,每前進一步,就落下八顆汗水,酸臭味道讓她自己都快受不了。
懊惱中,她索性停下腳步,瞧著坤鳳宮出來的林蔭道旁,有一處回廊,剛好是背陰處,假山後面依稀傳出潺潺流水之聲。
熱得就快吐舌頭的慕大小姐,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抬腳就往假山處走去。
可別說這處兩人高的假山背後,還真是天然的納涼之地。高聳入雲端的綠樹,遮擋住了驕陽,不遠處還有一水塘。
慕大小姐撐起身子,稍一用勁,整個人就順勢落座在假山中央的凹縫處。背靠山,面向水,清風徐來,方才覺得有些涼意。
「許太醫,只怕皇後娘娘今次召見,又是關于靈丹妙用之事。」一個略顯沙啞低沉的聲音輕聲響起。
「郭福,別杞人憂天,說不準只是皇後娘娘鳳體違和,召見我二人前往把平安脈。」許修平鎮定的開口。
「若是皇後娘娘請平安脈,何須你我二人一同前往?」郭福也不傻,他晃了晃腦袋,神色更惶恐了些。
「就算今日皇後娘娘召見是為了靈丹妙藥之事,你也需不著如此驚慌。」許修平叮囑道。
「可是,世間上哪有這般神奇的靈丹妙藥,就算讓你我再活百年,也找不到皇後娘娘要的藥。」郭福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我只擔心次次都搪塞皇後娘娘,惹怒了她,一聲令下剪掉我的舌頭。」
「別胡說!」許修平回身輕拍了一下他的腦門。
「我哪敢胡說,許太醫,你難道不記得了?御醫院同僚,我的同鄉郭太生,當年就是一句話惹怒了皇後娘娘,被她剪掉舌頭,血流……」
「小心隔牆有耳!」許修平急忙制止,警惕的目光四周環視了一圈,發現空蕩蕩的無一人,才松了一口氣,回過身又猛拍了一記郭福的腦門,厲聲斥道︰「要想保住你的舌頭,就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該死!該死!」郭福也驚了一跳。
「快走吧,省得遲了,皇後娘娘怪責。」許修平岔開了話題,兩人的身影急急朝著坤鳳宮走去。
躲在假山之後的慕大小姐,側眼瞧著二個匆忙離去的身影,認出其中一人就是當日替昭浩康問診的首領太醫許修平,而另一位被喚著郭福的人,也是身著太醫服,四十出頭的年紀。
宮里真是個是非地頭,不過是想找處清淨地納涼,不經意間就偷听到如此駭人的對話。
活生生把人的舌頭剪掉,這等酷刑,竟然是出自看似端莊的皇後娘娘之手?究竟是什麼話惹怒了她?
慕大小姐淘氣的伸出舌頭,倏地一下又縮了回去。她這三寸不爛之舌,可在皇後面前說了不少話,如果皇後娘娘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里都記下了,到時候秋後算賬,只怕慕大小姐十條舌頭都不夠。
莫名的,慕疏影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