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就是原主幼時,在夢境里,被外祖母臨死前召喚而來的地方?!
只是……
雲初摒退暗衛,皺眉對著青女說道︰「不對,夢里我曾見過霧線密集的地方,只有清虛觀、平樂侯府、東宮三處,可見之前,這間密室並未在鏡城出現過。」
「或許你夢境中的事,是以後的事,這些血里面,兌的有冰雪水,若非如此,哪怕你外祖母還活著,日日放血,恐怕也不夠在這鏡城數千人的頭皮上,種下血咒。」青女慢聲答道。
雲初眼楮微眯,回想那次夢境中,關于原主的記憶。
原主的年齡,大概是四五歲的模樣。
而青炎族被滅,外祖母被抓,是在原主出生前兩到三年。
這麼算下來,外祖母在姜厲手里,被日日放血,最長可達到八年之久。
在那八年里,素未謀面的外祖母,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折磨與煎熬。
雲初實在不敢細想。
青女悲憫地道︰「青女一脈,承天授異秉,卻被人覬覦,落到如此地步,吾心甚痛。既然如今青炎族早已不在,這鎖魂大陣也無存在的必要。待到日後去了帝陵,就將帝陵和鎖魂陣,全數毀了罷!」
說罷,不待雲初回答,再次鑽入她的眉心,消失了蹤影。
雲初怔怔地看著密室的情景,只覺得心中郁郁至極,許久都回不了神。
直到蘇錦澤走近她的身側,低聲輕喚︰「七娘,你還好吧?」
雲初猛然回神,搖了搖頭。
「暗衛在城北找到了阮娘的尸身,落爺讓我來叫你去看看。」蘇錦澤擔憂地看著她說道。
「走吧。」
雲初抬步往外走,這才驚覺阿晚一直沒跟進來。
她心里打了個突,快步走到院中,只見阿晚皺眉浮在半空,盯著密室所在的西廂,若有所思。
「你怎麼不進來?」雲初疑惑地問。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阿晚早就知道密室的存在,想必也見過里面的情景。
一想到凌晨在崖邊時,他還跟自己說,姜厲在這密室對著他的尸身傾訴的種種。
雲初的心底涌上復雜的情緒。
「我進不去。」阿晚說道︰「以前明明可以進去。里面的是不是被他們做了什麼?」
雲初想到里面用外祖母的血,畫上的圖騰。
應該是某種血咒,阻止了阿晚的進入。
「里面有座血池,曾經蓄著外祖母的血。他們就是用那里的血,在鏡城百姓的頭皮上,刺下了圖騰。」
雲初頓了頓,又道︰「那一整間密室,也被他們用鮮血畫滿了圖騰。」
阿晚錯愕地看向雲初︰「血池?我從未在里面見過血池。倒是有個托著尸體的冰台……」
說到這,他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冰台里面便是血池。只是……那些血從何來?」
雲初沉默一下,將她關于外祖母的夢境娓娓道來。
阿晚趔趄幾步,眉頭緊皺,清朗的臉上,難得帶上了薄怒。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沉默地看向翠障山的方向。
蘇錦澤一直跟在雲初的身側,見她站在院中「自說自話」,知道她在與阿晚說話。
又見她沉默下來,開口催促道︰「七娘,落爺那邊還在等著你。」
雲初聞言,深深看了阿晚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
鏡城北門附近的一座宅邸。
雲初走進院子,便看見落雨怨憤地站在阮娘的尸身前。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正在尸身上查驗。
「這是剛才在城里搜出來的活口之一,是鏡城的仵作。」蘇錦澤低聲解釋。
雲初走到落雨身邊,看向阮娘的尸身。
眼凸舌長,脖頸上一圈極重的勒痕。
「這是上吊自殺死的無疑。剛才抬回府衙的那個,是死了以後被吊上去的。」仵作慢聲說道。
抬進府衙的,定是白姨娘。
「我剛剛已經看過,她的身上沒有圖騰,不是姜厲的人。」落雨對著雲初說道。
殺了康王的兒子,殺了白姨娘,逼瘋了康王。
卻不是姜厲的人。
殺氣這麼重,阮娘究竟是什麼來路。
雲初看向身邊的仵作,心思一動,問道︰「這鏡城里,近幾個月,可有異族的富貴人家,被了滅門的?」
仵作面露詫異︰「這里不就是你說的這家嗎?」
「尹家,祖上是青芒族的。他們家的老太太,以前在京城貴人府里孝敬。後來年紀太大,一家幾口人全被打發回來榮養。在這鏡城里頭,也是出了名的富貴人。」仵作徐徐說道。
「你說這家人姓尹?」落雨听見這個姓,趕忙問道。
仵作點點頭︰「正是。」
落雨眉頭深蹙,向雲初解釋︰「母妃在世時,她身邊有個心月復嬤嬤,就姓尹。」
說罷,她似突然想到什麼,恍然大悟,神色卻更加復雜︰「如此便說的通了。」
「落爺……」蘇錦澤拉長了聲音。
他最受不了別人說一半,留一半,吊得人不上不下的,難受!
落雨讓暗衛把仵作帶下去,沉默許久,咬牙說道︰
「母妃當年曾經懷過男嬰,卻因父王收進府里的一個江湖女子落了胎,還傷了身子。母妃一怒之下將那女子殺了,又下毒讓父王再也生不出子嗣來……當時母妃的心月復大嬤嬤,就是尹嬤嬤。」
「死了的那個江湖女子有個姐姐,在女子死後,曾試圖趁母妃去寺中進香之際行刺,被暗衛及時攔下,卻被她逃走了。母親臨死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殺掉她。」
「自從我有羽翼之後,便一直在尋找這女人的下落,沒想到她化名阮娘,竟然被父王藏在身邊。」
蘇錦澤皺眉︰「難怪昨夜她以康王的名義,想誆你進城,這是要……趕盡殺絕麼?」
落雨沉默地看著阮娘的尸身,面露不解︰「既然能在父王身邊潛伏這麼多年,到此刻才動手,又怎會自己上吊死了呢?起碼也得殊死一搏,把我殺死才算吧。」
像是在回應她的話,院外傳來一聲慘烈的哭嚎。
「啊!毒!那尸身上涂了毒!!!」
是剛才那個仵作的聲音。
突然,落雨眉頭一皺,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上面正泛起一陣麻癢的痛意。
正是剛剛模過阮娘尸身的手掌!
雲初在旁看著落雨的模樣,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