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拉扯晏雲春的衣袖,莫雨荷把剛才莫林梓給她的一疊銀票遞到晏雲春面前,「大姨母,這個給您,雨荷用不到。」她住在晏雲春的府上,吃喝穿都是最好的,沒人虧待她。這些錢對她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傻孩子,這是你二叔給你的錢,大姨母不要,你自己收好,等到時候出嫁了,做陪嫁,听話。」
「走,去看小妹妹去!」莫雨荷用力的點點頭,笑著握住晏雲春的手,謝氏在九泉之下能安息了。莫林燕氣憤的不行,青青到底去哪了,等她回到客棧得知晏雲暖在京城時,連忙進宮。「姐姐,你這些天去哪了,一直都沒找到你?」晏雲暖急忙上前拉住莫林燕的手,田文他們入宮告訴她,連莫林燕都失蹤,莫林梓又去了京城,她在皇宮待著很著急。
皇帝又不讓她離開,擔心她的安危,皇爺爺只有她一個親人,她不忍心讓他難過。莫林燕坐下喝杯茶,才慢慢的說出,她去了一趟北疆國,還以為青青一個人回去。晏雲暖沒忍住,噗嗤笑出聲,莫林燕狐疑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姐姐,沒什麼,不好笑,不好笑。」晏雲暖連忙擺擺手,收起燦爛的笑容。莫林燕板著臉︰「晏小九,你別想騙你,你想說什麼就說,別憋在心里,怪難受的。」「姐姐,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說了。其實姐姐,我覺得你想多了,青青就一個小孩子,他一個人怎麼能回北疆國?」
晏雲暖說出她的想法,青青才多大點的小孩子,能記得回北疆國的路,莫林燕是不是想太多了?並不是她想的多,而是莫林燕擔心耶律奕的侍衛找到青青,把他帶回去。所以她才悄悄回了一趟北疆國,到太子府,卻听說耶律奕離開有一段時間了,怕是出去找她們。
不能再留下,莫林燕很快就從府中拿些之前的首飾,腳底抹油溜走。看來青青還是在北齊國邊境,她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這些話沒告訴晏雲暖。莫林燕訕訕的笑著不吱聲,晏雲暖把莫林梓寫來的書信遞給她,示意她打開看看。這一看還不得了,看完就氣憤,哼,莫林梓也太容易被耶律奕收買,把她出賣了。
「姐姐,你的婚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牽扯到東周國和北疆國兩國的關系,凡事還請姐姐三思。」晏雲暖上前緊緊握住莫林燕的手,「晏小九,我知道分寸。」莫林燕笑著拍拍晏雲暖的手背,她跑出來自有她的道理,想試探她在耶律奕心中的地位。
若是耶律奕不出來找她的話,她很快就會回去。王月自從嫁入平陽侯府,對孟氏小心翼翼的伺候,孟氏就想不明白,王月那麼好的兒媳婦,為何平陽侯不喜歡?成親才多久,就領兵去京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老夫人,少夫人在外求見。」
小丫鬟恭敬的走進來,孟氏笑眯眯的點點頭︰「嗯,快讓她進來。」平陽侯不在府上,就只有王月每日來給她請安,說說知心話。孟氏這輩子沒有女兒,就把王月當做女兒一般對待。
只見她身穿水紅的里衫裙,用稍重的紅色繡著細密的牡丹,外面罩著一件淺橘色的透明的輕紗衣。依舊是用金細絲線繡著雅致的花朵,雙金縷鞋,鞋頭晃動著一顆東珠,極其的珍貴。在腦後戴上一件如意首瓖嵌鏤雕雙螭紋玉飾,側面是累絲嵌寶餃珠金鳳簪和蝙蝠紋瓖琉璃珠顫枝金步搖,眼里含著暖意走到孟氏面前,輕輕的俯身︰「兒媳見過母親。」
「你這孩子,跟你說過多少次,這里沒外人,不用多禮,來坐下,陪著我一起用膳。這是廚房特意做的年糕,你嘗嘗,好不好吃?」孟氏親昵的拉著王月坐在身邊,熱情的夾一塊年糕給她。王月眯著眼︰「多謝母親。」孟氏還被蒙在鼓里,她的兒子平陽侯已經在北疆國的邊境陣亡,父親派人接她回去。
臨走之前,她再陪著孟氏用膳。王月今日似乎有些不對勁,孟氏放下手中的筷子︰「月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母親,母親替你做主!」不應該啊,平陽侯府都是由王月當家作主,還有人敢欺負她,孟氏默默的在心里念叨。周明瑞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對外宣稱平陽侯和他的五萬精兵在北疆國的邊境陣亡,也算全了他的臉面。
「母親,從明日起,兒媳就不再是您的兒媳,還請母親不要怪我。」王月含著淚看著孟氏,孟氏驚呼︰「月兒,你胡說八道什麼?」她才嫁入府中不到一個月,說出的話讓她震驚,莫不是發燒,盡是說胡話,連忙朝身邊的嬤嬤吩咐︰「還不趕緊去給少夫人請大夫去。」
「是,奴婢遵命。」嬤嬤急忙答道,被王月攔住︰「不用了,嬤嬤,你下去,我有話跟老夫人說。」嬤嬤特意看了一眼孟氏,王月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在孟氏的示意下,嬤嬤慢慢的走出去,輕輕的關上門。王月本以為費盡心思嫁到平陽侯府來,會讓她後半輩子過的風光,轉眼間,平陽侯就在戰場陣亡。
她剛嫁過來不到一個月,父親在信中說,要為她另擇夫君。想想也對,她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長著呢,不可能為平陽侯守寡。對于孟氏,她不是個壞婆婆,一心想讓她給平陽侯生下大胖小子,想想都覺得好笑。她跟平陽侯至今都沒有圓房,何來的孩子?
收起這些小心思,王月抬起頭堅定道︰「母親,我心意已決,您就別挽留我。」「月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文軒欺負你了,你等著,回頭他回來,我必定會當著你的面,好好說他一通,給你出氣,可好?」孟氏微微笑著握住王月的手,從孟氏手中把手抽回來,王月訕訕的笑道︰「母親,恐怕沒這個機會了,侯爺在戰場陣亡了,還請您節哀。」
要不告訴孟氏,她離開不了平陽侯府。什麼,白文軒在戰場陣亡,怎麼那麼突然,孟氏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不可能,不可能,月兒,你騙我。你要是想離開,我不會攔著你,但不許你胡說,我兒子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你胡說。」白文軒臨走前,還對她說,日後什麼都听她的,不會再讓她操心。這一切都歷歷在目,王月卻告訴她,白文軒死了。
「母親,我知道您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這就是事實,很快京城就會來人,到時候您就知道我沒騙您。今日我是特意來跟您辭行,還請您恩準。」王月能來跟孟氏道別,已經仁至義盡。孟氏低頭陷入沉思,王月不再多言,等她離開後,孟氏把自己關在屋里,不見任何人。
嬤嬤在門外焦急的喊著︰「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孟氏煩心的罵一通,嬤嬤才閉嘴。再等到孟氏打開門,嬤嬤依舊在門外站著,「老夫人,奴婢這就吩咐廚房給您準備午飯。」「不用了,我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們誰也別跟著。」孟氏阻止嬤嬤,她實在沒心思吃飯,她唯一的兒子白文軒死了。
她活著還有什麼希望,王月沒有理由騙她。王月的父親交友廣泛,定是從京城得到消息,她走了也好,留下她在府上也未必能長久,還不如趁早走了為好。這樣她也能盡快找到一個好人家嫁了,哎,可惜了!孟氏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平陽侯府四處走著,走累了,就坐下歇息片刻。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懲罰我,讓我中年喪夫,老年喪子,連個孫兒都不留給我。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算,到九泉之下,還有人能作伴。這樣想著,孟氏就準備回屋,「女乃女乃。」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慢慢轉過身,卻沒發現任何人?難道她听錯了,太想要一個孫兒陪在她身邊,孟氏搖搖頭,接著轉身準備回屋。
「女乃女乃。」又有聲音傳過來,她不是幻听,孟氏在四周尋找起來,他會在哪里?「女乃女乃,我在這,我在這。」青青急忙的踮起腳尖敲敲門,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在這個地方,一醒來就在這個破地方,好不容易找到幾個饅頭填飽肚子,要不然沒等莫林燕找到他,他就餓死了。
回頭,他要去找莫林燕算賬,哼!孟氏順著敲門的聲音走過去,這怎麼也沒個小廝守著,為何會關著一個小男孩?再等到孟氏找人來,打開門時,青青一把撲進孟氏懷里︰「女乃女乃,您真好!」撒嬌的模樣,還有清脆悅耳的聲音都讓孟氏心軟,蹲子,緊緊的抱著他︰「你這孩子,嘴還真甜,走,跟女乃女乃去吃飯。」
青青笑的咧開嘴,「嗯,謝謝女乃女乃。」就這樣孟氏把青青帶回院子,吩咐嬤嬤把午飯端上來。青青餓了好久,終于能吃到好的飯菜,反正他還是個孩子,顧不上什麼禮數,徑直的拿起筷子大吃起來。孟氏突然發覺面前的青青有些像老平陽侯白公博,在心里念叨,公博,這是你送來的孩子嗎?
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公博,你對我真好,這輩子能嫁給你為妻,是我最幸福的事。孟氏閉上眼楮,眼角的淚水不住流下。青青放下筷子走過來,站在凳子上,用衣袖幫孟氏擦拭眼淚。孟氏微微笑著睜開眼,一把把青青摟進懷中︰「好孩子,你真是個好孩子,以後就留下陪著女乃女乃,好不好?」
額,這個可不行,他還要去見莫林燕,父王恐怕快要找到他們。不過面前的孟氏有些可憐,青青撅著嘴︰「好吧,女乃女乃,我就暫且留下陪你幾日好了。」孟氏噗嗤笑出聲,這孩子,還真招人喜歡。不得不說,現在的孟氏把寄托都放在青青身上。
平陽侯在北疆國邊境陣亡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晏雲暖的耳中,還是皇帝親口告訴她。晏雲暖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呢?「暖兒,你是不是不相信皇爺爺?」皇帝見晏雲暖有些愣住,便開口說道。晏雲暖趕緊回過神搖搖頭︰「沒有,皇爺爺,我怎麼會不相信您呢,我只是沒想到那麼突然,平陽侯就去世了。」
「傻孩子,皇爺爺自然不會騙你,听說平陽侯夫人被她父親接回去了。」皇帝就隨口一說,晏雲暖打算去拜祭一下。畢竟他們曾經談婚論嫁過,送他一程,未嘗不可。皇帝還沒找到青青,有些愧疚的開口︰「暖兒,皇爺爺沒替你找到青青,你再耐心等幾日,好不好?」
「皇爺爺,您已經盡力了,暖兒不怪您。」晏雲暖親昵的挽著皇帝的手臂,皇帝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上。如今有機會,就多陪陪他,抬起頭,突然間發覺皇帝頭上的白發又多了幾根。若是能早些知道她的身世,她就早些來北齊國,可惜不知道嘛!
「對了,暖兒,連皇叔手下有一個女侍衛想見你,說是你的故人,見到這封信,你就會知道。」皇帝本來不打算告訴晏雲暖,轉念一想,告知她也無妨。會有人保護晏雲暖的安危,在天牢中還沒人敢傷害晏雲暖。從皇帝手中接過信一看,她就知道,周明雪要見她。
說起來,還要感謝她,否則晏雲暖也到不了這里,不會知道她的身世。「皇爺爺,暖兒想見她,還請您安排下。」既是晏雲暖開口,皇帝當然不會拒絕,會幫她安排。一路上耶律奕跟莫林梓馬不停蹄的趕路,晚上都沒休息,到了第五天,耶律奕終于熬不住了。
「林梓,你等等,我們還是去找個客棧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吧!」莫林梓看了他一眼,對莫林燕的喜歡也不過如此。其實耶律奕想,既然知道她們的下落,而且他已經派侍衛前去尋找她們,他又何必著急呢?而且他實在累的不行,身子很疲倦,真不知道莫林梓怎麼堅持的了?
「太子,您若是累了,您就自己去客棧休息,我還要趕路。」說著莫林梓就騎馬飛奔而去,耶律奕咬咬牙,可惡,他不就是跟莫林梓商議,不同意就算了。耶律奕擔心莫林梓會在莫林燕的面前胡說他的壞話,只能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