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皇上曾擔心柳三郎強剛易折。
柳三郎若是不能打磨得更圓滑，這輩子也只能做個混吃等死的宗室紈褲，皇上的寵愛又豈是長久的？
當皇上認為柳三郎不值得自己的寵愛時，便會毫不猶豫把他舍棄了。
「太後娘娘口諭。」
身穿首領太監服飾的人在一眾東廠和錦衣衛簇擁下，騎馬趕到了書院。
居中的人是一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頗為年輕，騎在馬上頗有威勢。
「他是最近很得太後娘娘看重信任，姓汪。」柳三郎輕聲說道。
慕微微頷首，看向皇宮方向，最先出手的人竟然是太後娘娘，看來相比較皇上而言，程澄怕是更得太後娘娘的心。
突然慕突然想到一個隱秘的消息，還是在她靈魂被困時听到過的，太後娘娘和程澄的父親好像是舊識來著，太後娘娘冊為皇後的詔書就是程澄的父親親筆所寫，而後更是親自教導皇上和魏王殿下。
有他們程家鼎力相助，太後娘娘才能渡過幾次凶險。
程澄睜開眸子，撩起衣襟，跪伏下來，「臣恭听太後娘娘口諭。」
太後歸還皇上玉璽沒多久，她在朝臣和百姓心中威望十足。
雖然口諭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同皇上的聖旨也不差什麼，甚至因太後輔政多年，更不敢忽視。
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憤怒的讀書人漸漸恢復了幾分冷靜。
慕同樣跪伏下來，她還沒膽子同太後娘娘較勁。
「太後娘娘宣程澄入宮陳情，娘娘說，甚至想念嘉敏縣主，特召嘉敏縣主入宮陪伴。另賞賜藥材沐國公世子，盼沐世子早早將養好身體，早日為國效力，娘娘和皇上都指望沐世子再立戰功。」
沐世子慘白的臉龐多了幾分神采，嘉敏縣主微微勾起嘴角，向慕方向瞄去，慕認真听著，無悲無怒，宛若恭听長輩教誨的晚輩，即便被太後娘娘忽略，依然听得認真。
「另外陳徹一案，交給三司審理，命東廠督查，太後娘娘甚為重視此案，她老人家說要時刻知道案情，有了結果，即可入宮向她稟告，亦給天下讀書人一個交代。」
太監不再宣讀太後娘娘口諭，程澄等人紛紛喊著︰「謹遵太後娘娘口諭，娘娘千歲千千歲。」
他們紛紛起身，程澄看了一眼挽著袖口的柳三郎一眼，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慕依然依然跪著，他眉頭微蹙，內心巴不得慕再鬧出點動靜，惹太後娘娘不快！
嘉敏縣主亦有此念頭。
沐世子嘴角抿成一道線，有幾分掙扎。
「民女闖過三關，只求太後娘娘和皇上撫恤戰死的英魂，以及在疆場上活下來的將士。」慕說出最終的目的，「程大學士等文臣亦不會反對，是民女贏了。」
當日皇上對沐世子的恩賞已經引得朝廷文臣和讀書人不滿，他們擔心皇上走上窮兵黷武的道路，屢次征戰，不再愛惜民力。
沐世子等將軍得到了賞賜，許多活下來的將士賞賜不多，甚至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生活依然困窘。
太監看了慕一眼，冷冷的說道︰「此事我會向太後娘娘回稟，帝國斷然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慕扯了一下嘴角，「多謝公公。」
她緩緩起身，目送眉稍含著得意的嘉敏縣主入宮，嘉敏縣主如同一只驕傲的孔雀一般在慕眼前走過。
「慕……」
「嗯？」
慕狐疑看向柳三郎，「你身體不舒服？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你就不覺傷心？」柳三郎聲音沉悶，便是他都覺得意不平，何況慕做了那麼多，只換得一句向太後娘娘稟告。
「我贏了還傷心的話，那些失敗得人還能活？」
慕眉眼彎彎，滿意愉悅的笑著，「想要扭轉人們的念頭，不在一時半刻，不過今日之後，習武和將士也該受到一些尊重了。」
柳三郎認真看她良久。
「拙謹才該當心，太後娘娘怕是不大滿意你。」
「你在擔心我？」
「說實話嗎？」
慕兩腮微鼓，「其實……」
柳三郎道︰「紅蓮長公主幫了我們不少，我們當向長公主道謝。」
他可不想被慕的實話嘔吐血，慕在柳三郎背後悄悄彎起嘴角，實話的確是擔心他啊。
柳三郎沒有听到跟上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慕自己一人向山腳走去。
「慕。」
「我和姑姑之間不用謝來謝去，拙謹自己去見他們，我還要趕回宛城，同夏家商量一些事。」
慕即便對皇上有所好奇，也不打算深入太深，絕對不能同柳三郎一起去見皇上，這是慕直覺告訴自己的。
很快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柳三郎已經追不上……他沒有辦法追上去。
「三公子，皇上請三公子過去敘話。」
柳三郎身邊出現兩名侍衛，對他是畢恭畢敬，柳三郎別想再追著慕下山。
*****
慕翻身上馬，這些人炙熱又有幾分異樣的目光令她有點不舒，只能盡快離開京城書院的範圍，她剛剛提起韁繩，耳邊傳來弓箭劃破空氣的聲音，快速躲閃，避讓過飛箭。
三只飛箭沒入地面。
「慕，別以為少將軍不怪你，我就會饒過你。」
是小五？！
慕眸子深沉幾分，看著沒入地上的飛箭，听著小五叫囂的話語︰「念在你方才為兄弟們請功，我今日放過你，下次再讓我踫見，除非你向少將軍磕頭認錯，否則……哼，你再想躲開可沒今日這般容易。」
「你縱然學到一些皮毛，也不配同少將軍親自教訓你。」
「有我教訓你足夠了。」
慕一抖韁繩，白馬疾馳而去，她依然听得到小五的聲音，讓她心痛又有幾分酸楚的威脅。
*****
「少將軍，慕逃掉了。」
他從來只稱沐世子為少將軍，多少人同他說過，他愣是不改口。
沐世子問道︰「她沒同小五你說什麼？」
「以前少將軍常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少將軍沒有失敗過，不過您身體還未復原，當日血戰少將軍活下來已經元氣大傷，少將軍是做大事的，無需在意慕的挑釁。」
小五安慰沐世子，他要代替戰死的兄弟，誓死捍衛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