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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人千面

下班後,司清歡和易彥各自開車去接司天瀾放學。

司清歡通常下班是在五點半,若是忙一些,就會拜托連翹接天瀾到辦公室里來。但作為一年級新生的司天瀾的放學時間是四點半,她一般都會待在學校里,直到司清歡來接她。

「看來你這個母親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易彥看著站在學校大門旁邊,抱著胳膊的司清歡,真和周圍其他等孩子的家長沒什麼兩樣。

「我一直覺得自己挺有模有樣的。」司清歡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一邊盯著校門口,一邊附和著易彥的話反夸自己,「易彥,你也不小了。」司清歡別有深意的說了一句。易彥比她大一歲,她已經有了天瀾,而易彥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易彥復雜似的看了司清歡一眼,說道︰「清歡,我現在還沒有那個想法。」這幾年來,清歡已經不下十遍對他說這種話,他也很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和清歡走不到戀人的那一步。但是嘴上說的放棄容易,但心里想要放棄卻很難。他不知道究竟是清歡改變了他,還是他回到了自己本該有的樣子。這幾年他一直僥幸又慶幸的過下來,他還想著只要薄九連不出現,清歡或許會和自己就這樣下去。但是在得知清歡接了薄九連的解約案後,他就知道他這僥幸等待的一個機會已經被掐滅。

就知道和易彥這個死心眼又說不通,司清歡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天瀾已經猜出來薄九連是他的親生父親了。」

易彥倒是沒有太多驚訝,回道︰「天瀾這麼聰明,猜到也是正常的。」

司清歡沒有再說話,她也想過,如果這些年不可能再有遇到薄九連的機會,她也不會傻到堅持一輩子,她也會選擇放棄。「今天薄九連看我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敵意。」易彥有些艱難地對司清歡說出了這句話,「他可能對你……」說不下去了,易彥突然把頭一別。

以他的立場,說這種話,簡直太困難了,似乎下一秒心里那股酸澀的感覺就要呼之欲出。

「沒那麼快,我還沒有對我自己的魅力自信到那種程度。」想都沒想,司清歡就否認了這個想法。其實司清歡這純屬嘴上說著不要的類型,在听到‘敵意’那股字眼的時候,司清歡的心里就已經有些雀躍了,加之這個月薄九連沒有任何理由的往律師事務所跑,讓她不由得大膽的去猜測。

但是她記得秦舒窈告誡自己的話︰陷入單戀的女生最容易產生理所應當的想法,最容易自作多情。她也見過不少女生,因為自己暗戀的男生一句話而開始產生一系列幻想,最後發現根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對方根本就沒有這麼想過。所以,司清歡第一次這種想法冒出來後,就立刻被掐滅掉了。

所以,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否認薄九連對自己有情愫。

其實活到這個年紀,雖然沒有怎麼親歷的感情經驗,但是看得多了。司清歡發現,男女之間感覺來的快,根本不需要多久,兩個人便這麼約上了,要是看不對眼,便也好聚好散。

「好了以後我們之間不要說這些了。」司清歡重新規整情緒,看向了校門口出現的小小身影,「天瀾出來了。」

「媽媽。」當司天瀾看到站在司清歡身旁的易彥時,頓時吧嗒吧嗒的快跑過來,甜甜的叫了聲︰「易彥叔叔!」不得不說,司天瀾見到易彥比見到她這個親媽還開心,特別是在知道天瀾這個名字是易彥取得之後,就索性認了易彥為干爹。在不知道薄九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之前,司天瀾還不止一次問易彥可不可以做她的爸爸。

「易彥叔叔,你今天怎麼來啦?」司天瀾揚起小臉問道。

易彥回道︰「今天你媽媽請客,我們去吃日式拉面。」

司天瀾到底還是小孩子,今天不但是周末,而且還有易彥叔叔陪著吃拉面,她歡呼了一聲就沖向了司清歡停在路邊的車子。

吃拉面的時候,司清歡和易彥都有意避開了關于薄九連的話題,司天瀾也是個有眼神的,便也怪怪的沒有吃飯。趁著司清歡和易彥聊得甚歡的時候,司天瀾玩起了司清歡的手機,以她的角度拍了兩張自拍,把三個人都包括了進去,還特別貼心的順手發了朋友圈。然而司清歡根本就不知道司天瀾偷偷發了朋友圈的事。

直到晚上睡覺前,司清歡也沒有打開微信。

第二天一大早,薄九連登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

飛機還沒有起飛,此時他正坐在頭等艙里無聊的刷著朋友圈。其實他今天是特別好的,刷的手速也比平時快了一倍。突然他刷著刷著就停住了,然後手指慢慢往上撤回。他看見了什麼,司清歡居然發朋友圈了。沒有發任何文字,只是兩張圖,看的薄九連瞪的眼都直了。當打開後,薄九連就笑不出來了。

是以司天瀾為角度的自拍,後面的人設背景是交談甚歡的司清歡和易彥。說真的,自從和司清歡正式認識一個月以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清歡臉上出現這樣自然愉悅的表情,起碼對他來說是這樣的。又來了,心里那種被細密小針扎的感覺,大概是叫嫉妒吧。

「薄先生,飛機就要起飛了,請關閉您的手機。」一直站在頭等艙的空姐看著薄九連在一分鐘的時間里變化了十多種表情,才開口通知薄九連要關閉手機。

薄九連索性腦子一熱,就給司清歡點了個贊,立刻關了手機。

很好,司清歡,在跟他吵完架之後,居然還這樣若無其事的和易彥去吃日式拉面。虧他昨天還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打算回國之後就向她表明心意,他還想在法國認認真真給她挑一份禮物。原本歡歡喜喜上飛機的薄九連黑了一路的臉,搞得坐在一旁的車前都沒敢和他搭話,郁悶的睡了一路。

這一路上,薄九連就像魔障似的,腦子里不斷閃現著司清歡和易彥眉眼開懷的樣子,很和睦,在他眼里卻異常刺眼。現在薄九連已經給自己設了兩個假想敵,一個便是司天瀾的親生父親,其實也就是他自己,吃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醋;第二個就是易彥,那個能讓清歡露出這樣自然的表情來的男人,優秀程度不亞于他。

因為薄九連和易彥的圈子不同,兩個人都各自是演藝界和律師界的佼佼者。

薄九連大概是繼承了陸矣然的表演天賦,每一個接薄九連戲份的導演都用一句話來形容他‘一秒鐘入戲,一秒鐘月兌戲’。入戲月兌戲對他來說就像喝一杯純淨水那樣簡單,就好像你讓他演一個痞子,他能瞬間把袖口挽起,上衣兩顆扣子解開,走路輕佻起來。和薄九連對戲的演員,尤其是女演員幾欲要沉溺在薄九連的角色人設里時,他卻轉身瀟灑退出。

其實那種感覺還挺不好受的,你幾乎都要對薄九連的柔情台詞信以為真的時候,卻被突然當頭一棒一樣。

他,一人千面,沒有人知道真實的薄九連是什麼樣的,大抵也是他從來不參加真人秀的原因。你看他在熒屏里笑的溫柔,你看他在影帝領獎台上面容清俊的發言,你看他在廣告里邪魅一樣的笑容,但是那些都不是他。他可以在任何場合運籌帷幄,對周奕,對安晴,對任何一個演員。

就像剛才薄九連在那一分鐘不停在變換表情一樣,那位空姐是經常在頭等艙見到薄九連的人,薄九連難得一次的真情實感她還是第一次見,差點沒以為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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