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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曾做過最大膽的事(四)

司清歡一直活在那些學生的世界之外,根本不知道別人還給自己取了外號的事。

她本來就長著一張東方美人的臉,讓人看的舒心的很,再加上永遠清冷的表情和對外人清冷的性子,‘面癱小美人’的外號就這麼出來了。

而易彥是因為長得好看,所以女朋友也比較多,夸張點說,他換女朋友就和換衣服似的,據說最長時間維持了三個月,最短也就一個星期。司清歡用腳後跟想想就知道這家伙肯定沒付出多少真心。‘多情浪子’是司清歡對易彥下的定義。

「要不要吃餅干?」易彥邊說邊把袋子拆開,在司清歡面前晃了晃。

司清歡也不客氣,一邊伸手在袋子里掏,一邊說道︰「這是你的愛慕者給你做的,你卻和其他女生一起分享,易同學,不太厚道呀。」

易彥也一邊吃一邊說︰「明知道這個餅干的意義,還不客氣的吃下,司同學,不太地道呀。」

易彥吃著吃著,目光又移到了司清歡手中的書,想到她也有可能是法學的愛好者,不禁有些欣喜,開口道︰「《社會契約論》是法學的拓展性的書,你才高二,能讀懂嗎?」

听易彥這麼說,司清歡也必然猜到他對法學也會有了解,她嘛,對志同道合的人向來都是慷慨的,司清歡瞬間對易彥好感度倍增,她突然轉頭看向易彥,變成星星眼。

或許是出于對相同興趣的緣故,她問道︰「難道你也讀過?我倒是有一些不懂得地方,不知道能否請教一下?」

易彥看著莫名激動的司清歡,女孩瞬間卸下清冷的模樣讓他有些紅了臉,他清咳一聲,說道︰「我是讀過,但是我的見解也不見得有多深,僅當參考。」

然後,易彥和司清歡就這麼認識了,因為相同興趣而且世界觀相像,司清歡自動把易彥劃分為朋友的行列。

對,她還有易彥這個朋友。想到這,司清歡立刻撥通易彥的電話。

「清歡?」易彥一開始看到來電人的名字,還以為眼花了,司清歡主動打她電話還真是少有的事。電話那頭的司清歡一听到易彥的聲音,卻不好意思開口了。

她急于找可以幫忙的人,卻忘記了她做的事,如果告訴易彥,他會怎麼看她?

「易彥,我……我想請你幫個忙。」司清歡閉了閉眼,回道。

居然用這麼軟軟蠕蠕的聲音跟他說話,司清歡吃錯藥了?易彥又確定了一下來電人,才忍不住開口調侃道︰「喲,難得啊。說吧,原為君效勞。」

司清歡那頭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開口︰「易彥,我懷孕了。」我懷孕了,多麼簡單明了的四個字,司清歡卻覺得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她平躺著,一手把枕頭捂在頭上,另一手拿著手機。

易彥那頭仿佛沒人了一般,沒人應答,司清歡不傻,自然知道易彥會是什麼心情。

認識四年多的女孩,安安分分,不惹事,不鬧事。

然後她突然懷孕了,這什麼感受?在司清歡看來,易彥可能會對她失望。而除了這種感覺,她還漏掉了一種。那是什麼呢,就好像你一直珍視喜愛的東西,突然不再屬于你了一樣。

此時的易彥,就是這樣的感覺。心,好像漏掉了一拍,好像被細小的針扎了幾下。司清歡一直把易彥當朋友看的,但是易彥早就把她當做自己喜歡的女孩來看了。

只是易彥一直沒有說,司清歡也不知道,她一直覺得易彥這種前女友頗多的人,喜歡上誰也不會喜歡自己,他如果喜歡自己早就說了,就不會做四年朋友了,而且易彥喜歡的女孩不應該是自己這個樣子的。

「易彥?你還在嗎?」電話那頭,一直喜歡女孩的聲音喚著失神的自己。

易彥努力壓下心底那股呼之欲出的感覺,說道︰「那個男的,是誰?」好想將他碎尸萬段啊,但他可能是清歡喜歡的男生。

「他是薄九連。」司清歡又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告訴了易彥,「對不起,易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喜歡薄九連的事情。」

但易彥是知道司清歡十七歲那年幫過薄九連的事,沒想到,自己喜歡上那個女孩的時候,那個女孩居然在那時喜歡上了別人。時間不多不少,都是四年呢。

「所以呢?清歡,你想讓我怎麼做?」易彥問道。

「我這幾天會安安分分在家里待著,去醫院的前一天晚上,爸爸媽媽都有事。大約七點,你來我家,把我接走。」司清歡回道。

听司清歡態度堅決的樣子,易彥問道︰「清歡,無論如何都要留下那個孩子嗎?」

司清歡回道︰「嗯,無論如何。」

易彥深吸一口氣,回道︰「好,清歡。我會幫你的。」

「對不起,易彥。」司清歡覺得,‘對不起’相比于‘謝謝’來說,才是她最需要對易彥說的。

從听到清歡說那句她懷孕的話後,易彥心里滿滿的都是那股難受勁,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一直以來,都是他太自信了。

清歡身邊沒有出現比他再出色的男生,而清歡也待他和其他人不同。他便想等他的事業安定下來後,就向清歡坦露心跡。

誰知道呢,清歡竟然會喜歡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而且那個人和清歡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

但幸好,薄九連是和她八桿子打不到的人,他便還有機會,陪在清歡身邊,甚至照顧她的孩子。

去醫院的前一天晚上,司承要去做一個電台節目的法律顧問;白素問是大學法學教授,要去參加一個聚會。

自然而然就剩司清歡一個人在家,夫妻倆臨走前還特意來看了眼待在房間里的司清歡,這幾天司清歡特別乖,他們也自然而然認為司清歡放棄了留下孩子的想法,卻不知道司清歡連要走的行李都偷偷收拾好了。

司清歡等二人走後,慢慢起身,開始收拾房間。她把床鋪好,穿好衣服,拖著箱子到客廳,在客廳里留下一封信,等易彥的電話。

不出十分鐘左右,易彥就來電話了︰「清歡,我到樓下了。」司清歡來到陽台,打開窗戶,探出頭,易彥正好站在樓道前。

突然就安心了,司清歡回道︰「你等著,我馬上就下去。」

「你拿得動行李嗎?要不我上去。」易彥問道。

司清歡回道︰「不用,有電梯呢,放心。」

等到司清歡拖著行李,出現在易彥面前時,竟不知要說些什麼好了。

易彥看著心心念念的女孩,卸下了清冷的偽裝,眉眼溫柔的笑著看他。他不敢多想,他知道那個笑是對朋友的笑。但他還是沒忍住,一步上前,把女孩擁進了懷里,他的手穿過女孩的長發,說道︰「委屈你了,清歡。」

司清歡拍拍他的肩,以示自己沒事,然後她慢慢從易彥懷里掙月兌,笑道︰「走吧。」

走吧,她不知道司承和白素問會有什麼反應,她也知道這樣做太不像話。

但是,她司清歡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從來不給自己留後路的,明知道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還是會竭盡全力把傷害降低到最小。

可想而知,司承和白素問回家後,都要氣瘋了。原來這幾天的乖巧都是未雨綢繆的假象,為了那個姓薄的戲子還有那個未成形的孩子,司清歡竟然敢這麼做!

‘爸媽,對不起,我還是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打掉這個孩子。一切後果都有我來承擔,這邊有易彥照顧我,不必擔心。’

白素問看到司清歡留下的信之後,更生氣了︰「什麼叫一切後果她來承擔,清歡怎麼會這麼不懂事!」

其實司承不看這封信也大體猜到寫的什麼,清歡這孩子固執的要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但也不會讓自己吃虧。他安撫白素問的情緒後,說道︰「清歡有易彥照顧著,應該會好很多。」

誰知,白素問听這話更生氣了,她沒出撒氣只好撒到司承身上︰「易彥再怎麼貼心也是男的啊,你怎麼這麼放心清歡在易彥那!」說完,她就撥打了易彥的電話,嘴里還碎碎念︰「不行,我得給易彥這孩子打電話,勸清歡回來。」

司承默默看了白素問一眼,不打算開口說話,估計這電話也是白打。

「阿姨,清歡是在我這里。」駕駛座上的易彥接通了藍牙耳機,看了副駕駛上的司清歡一眼,又說道︰「清歡的脾氣你我都知道的,我如果能勸她回來,就不會接她走了。」

司清歡閉著眼楮都能知道白素問要說什麼,不過她相信易彥能擺平噠,還是好好看著窗外的夜景吧。

易彥又看了眼全身輕松似的的司清歡,這丫頭還真是放心自己能擺平啊,易彥繼續說道︰「阿姨,你不妨考慮考慮清歡所想的,留下孩子未必也不是壞事,否極泰來,既然清歡決定了,那就表示她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了。再說,她身邊還有我,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易彥這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白素問倒是懵了。

司承突然把電話搶過來,說了句︰「易彥,照顧好我們家清歡啊……」然後,就掛了。

被搶走電話的白素問很生氣,她揪著司承的耳朵,說道︰「你怎麼也叛變了!女兒不懂事你也胡鬧!」

平靜下來後,腦海里又回響著易彥說的話,白素問覺得,其實也未必沒有道理。也罷,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清歡能闖過這個坎,那是再好不過了。如果不能,就當是一個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固執任性。

車上,易彥正想著說什麼緩和下氣氛,司清歡突然開口︰「易彥,我這樣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困擾?」她記得這家伙挺能沾花惹草的,要是他女朋友知道了,不得鬧翻天。

易彥反問道︰「你覺得有什麼困擾?」

司清歡托著腮,慢悠悠的說道︰「比如你女朋友啊,知道你金屋藏了個懷孕的美嬌娘,不得找你算賬。」

易彥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他問道︰「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司清歡見易彥否認,認真的回想了下,說道︰「之前我看見你和一個長得特別標志的妞在學校里一起走好多次了,我還看見你們一起去吃飯,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原來是那個爸爸托他照顧的學金融學的女生,居然讓清歡誤會了,易彥不由自主的解釋道︰「那個是我父親朋友的女兒,托我關照的。清歡,我有女朋友還不是先告訴你嗎?」

司清歡見他一臉耿直,忍不住逗他玩︰「我看那個女孩很喜歡你的樣子,你不打算試試看嘛?」

「不行,我不喜歡她。」易彥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看來他‘多情浪子’的形象還是給清歡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可他喜歡的是清歡啊,怎麼可能喜歡別人,眼下他更說不出口,他若說出口了,可能和清歡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看著因自己的調侃而變成嚴肅臉的易彥,司清歡怔了怔,好像那個人真不是他女朋友誒。這家伙好像自從認識他後,也沒听他說有女朋友的事。

算啦,以後這種事她不拿來開玩笑了。司清歡安慰似的戳了戳易彥的臉,笑道︰「好啦,我就隨便一說,你還認真了。」

窗外的霓虹燈匯聚成光線一晃而過,在司清歡看不見的地方,易彥正用一種溫柔的目光看過這個他喜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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