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頭看著鳳歌︰「看殿下也是數日不曾好生休息了,快進屋去吧,一會兒我煎了藥,過來替你。」
說罷便離開了。
到東方漸明之時,獨孤懷信才將那碗藥送來,端藥來的是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個子還沒鳳歌高,一臉的稚女敕,孩氣未月兌,鳳歌知道這是前面幫忙挖壕溝的那些老弱婦孺中的一員,他們在挖完溝之後,就退出玄鐵營,卻也沒有回豐縣,在荒村里住著,只待玄鐵營一有需要,他們馬上就補上前來。
有些老人家,在年輕的時候也當過兵,雖體力不濟,但豐富的經驗讓他們可以對年輕人進行指導,的確對守城有巨大的幫助。
女人們就幫著采藥、挖野菜,做飯、洗繃帶,還有幫著軍醫打下手,讓士兵沒有後顧之憂。
小孩子們就負責跑來跑去傳遞消息,為豐縣與玄鐵營之間建立起一座信息網,兩邊可以互通有無,不至于完全阻斷。
鳳歌憐惜的看著這個小孩子︰「你快回去吧,等天亮了,就又要打仗了。」
「我不回去!獨孤先生說了,讓我把你替下來,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女孩子的!」那個身高剛剛才到鳳歌肩膀的小男孩昂首挺胸,大聲說道。
鳳歌好說歹說沒有用,頓時想起了父皇曾說,上位者該乾綱獨斷的時候就要乾綱獨斷,跟說不通的人就不要說,說了也是浪費感情耽誤青春。
于是,鳳歌接過小孩子手中的湯藥,只丟下一句話︰「趕緊回去!」
便把人趕出門去,還把帳篷的門簾給鎖上了。
從炖湯藥的地方過來,還有點距離,被清涼的晚風吹過,湯藥已不燙手,放在手里正好溫熱,可以馬上喝了。
鳳歌坐在關林森的床邊,一手摟過關林森的後腦,將昏沉的關林森抱起來,攬在懷中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拿著瓷碗靠近他的唇邊。
關林森在昏迷之中,嘴唇觸到碗沿,本能的張開了唇,鳳歌將藥碗輕輕斜過去,將黑褐色的藥汁慢慢傾入他的口中。
大概是藥汁太難喝,只倒下去一點點,意識不清的關林森便扭過頭不願再喝,任鳳歌怎麼喂,也不肯再張口。清醒時候穩重成熟的關林森,現在就像一個耍賴的孩子,說不喝就不喝。
眼看著湯藥就要涼掉,鳳歌便不再老老實實的指望著他自己能喝下去,改以用嘴喂,她先自己喝了一大口藥含在口中,再嘴對著嘴送進關林森的口中,直入深處,湯藥混著她的氣息一並進入關林森的喉中,她的唇舌不免也會與關林森的齒舌發生一番糾纏,如此反復幾次,關林森的藥才算是終于喝完。
鳳歌擱下碗,只見關林森的唇角劃過了一道藥汁的殘漬,她伸出手指輕輕為其抹雲,只見那血色盡褪的薄唇微微張開,整張臉,只有被藥汁浸漬過的這張唇還有些微的光澤與血色。
鳳歌不由心中一動。
他也還是個少年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不管前路如何的凶險,無論要去的地方有什麼龍潭虎穴,無論遇到什麼麻煩,她都一點也不慌,因為她知道關林森總是會從各種不可能的地方冒出來,只要她遇到危險,他就會出現的。
但是現在他,卻這樣沉沉無力的躺在這里,這令她感到十分的驚慌,如果他不在了,她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繼續之後的旅程。
一年之期,剛剛過半。
關林森的容貌正在從少年跨入青年,下頷上長出一些青色的胡碴,眉目骨骼卻還是少年的模樣,鳳歌輕輕撫著他的臉,輕輕摩挲了一會兒,緩緩低下頭,那張俊朗的面孔在她面前放大。
不應該這樣,這樣是不對的。
鳳歌殘存的理智在叫囂著,但是,很快,理智就被激越的感情沖到了九霄雲外,什麼理智!
她低下頭,吻住了一張微微張開的嘴。
如同剛才喂藥時一般,鳳歌輕輕的勾著他的舌,一陣的糾纏,有些事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鳳歌從來也不覺得有些事情,一定得是男人主導,畢竟連女人都可以當皇帝了,當然是情到深處,他不反對,她就可以動手了。
唔,反正現在他也不能反對是不是?
鳳歌將關林森抱在懷中,堵著他的嘴,越吻越深,方才哺入他口中的藥,再一次流進了她的口中。
呼吸原本就不暢的關林森這下更是皺緊了眉,喉中悶悶的逸出了幾聲含混的低鳴。
直到這一吻結束,鳳歌才留戀不舍的放開了他。
只見重新可以自由呼吸的關林森呼吸急促,卻還依舊昏迷不醒,有幾分的痛苦不適之色。
鳳歌輕嘆一聲,想到自己與他也許根本就不會有將來,一直以來,為帝為王者,都不會只有一個後宮,無論男女,倒是曾經有一位皇帝與原配皇後相愛篤深,因此只有一後,從未有妃。
其他的皇帝則不然,也許那個皇帝深愛著一位能歌善舞的貴妃,甚至不惜將他從自己的兒子手中奪來,父奪子媳。
但是,在那之前,他也有過武惠妃,梅妃,而且,到最後,他也沒有封她為皇後。
也許那個皇帝深愛著一位大自己十七歲,宮女出身的貴妃,萬般寵愛,無論她在後宮之中做出了多麼賅人听聞的可怕事件,他也不曾責罰于她。
但是,他還是跟其他的宮中女子生下了孩子,而且不止一個,令那位萬姓貴妃整日疑神疑鬼,更加變本加厲的謀害那些懷了孕的宮人,以及,他也並沒有封她為皇後。只因為她的出身並非大族。
唉……關家曾經倒是世代為官,只是先帝既然貶了他們全家,她也不能違逆先祖的旨意,將關家再次抬至高位,何況,關家甚至還出了一個叛逃北燕的人,而且那個人還是關林森的二叔,無論是于先帝的旨意還是當朝百官的態度,都不會同意她立關林森為後的。
如果不能為後,如關林森這般高傲的男子,一定受不了與其他後宮中的男人玩這種無聊的小心機,他會過的不開心,會憋死的……
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何況,兩人的身份實在是一個巨大的鴻溝。
鳳歌搖搖頭,無意中一回頭,卻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自己,蕭燕然。
蕭燕然發現鳳歌正盯著他,忙把眼楮閉上,假裝沒睡醒。
鳳歌笑著走過去︰「別裝了,我知道你看見了。」
「不,我沒有,別亂說。」蕭燕然給出了素質三連。
「放心,我不會殺你滅口的。」鳳歌微笑道。
蕭燕然這才慢慢睜開眼楮,鳳歌問道︰「那,你會支持我嗎?」
「你要問我支不支持?嗯,我當然是支持的啦。只要關兄自己不反對就行啊。殿下喜歡誰,那是殿下自家的事情,哪有別人置喙的余地?」蕭燕然給出了一個機智的回答。
鳳歌這才有些放心,點點頭,起身,端起碗想要往外走,蕭燕然松了一口氣。忽然鳳歌一轉頭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當然是真的。」求生欲極強的蕭燕然回答。
蕭燕然不在,中軍帳里也是空的,鳳歌便在那里暫歇,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的做了許多夢,眼楮一睜,太陽才剛剛在東方的山谷中探出頭來,山的影子甚至還沒有伸到校場。
鳳歌心中掛念著關林森,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便往帳篷跑去。
帳中,管城正扶著蕭燕然喝粥,關林森還昏昏沉沉的躺著,獨孤懷信正守在他身邊,他的胸口紗布已去,留下一個賅人的黑洞,還扎了好些銀針在上面。
「他怎麼樣了?」鳳歌輕聲問道。
獨孤懷信還沒有回答,只見關林森的手指動了動,鳳歌心中一喜,上前將他的手輕輕握住︰「你醒了?」
關林森微微睜開眼楮,眼中一片迷茫,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他看著鳳歌,口中微微吐出兩個字︰「殿下?」
「太好了。」鳳歌見他說話也算清晰,心中更是高興,獨孤懷信冰冷的聲音卻給了她一個巨大的打擊︰「余毒清的太慢,傷了他的內腑,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冰草給他泡藥浴的話,將來到了秋冬的天氣,少不得要被咳疾所擾。」
咳疾?鳳歌想起宮里曾經有一個妃子,也是得了肺病,整天咳得驚天動地的,後來終于听不見她的聲音了,母後說,她咳了一夜,吐了一地的血之後,便死了。
這是她對咳嗽一生的陰影,看著誰不管是嗆了風還是嗆了水咳兩聲,都會令她感到驚恐不已。
「那個冰草,在哪能找到?」鳳歌忙問道。
獨孤懷信想了想︰「我是外國人,剛到你們這沒幾天,你往西夏去找也不現實。只能說,冰草生長在比較潮濕陰暗的地方,像這種大漠里,是一定不會有的。一般是在暴雨之後的苔蘚叢里能找到。」
苔蘚生在林間,而這里最近的林間,卻是在北燕重重包圍的豐縣城牆之外。
鳳歌心中焦急萬分,待到北燕退兵,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余毒一日不清,就多一天的危險。
此時,她想到了林翔宇床下那條通向城外林間的地道。
那條地道應該還沒有被北燕人發現,如果小心一點,應該可以無聲無息的在北燕人的眼皮子底下采到冰草,然後再溜回來。
主意已定,她便對獨孤懷信說︰「請先生把冰草的樣子畫下來,我這就去找。」
「你?去找?」獨孤懷信疑惑的看著她,雖然他知道大恆幅員遼闊,應該也有冰草的分布。
但是,現在兩國戰事正酣,除了這里,她還能去哪里?
鳳歌卻是一臉的自信只催著獨孤懷信快畫。
反正只是讓他畫,也沒什麼損失,獨孤懷信也不是個多話的人,便鋪開紙畫上了。
畫完之後,鳳歌拿起紙,吹吹干,卷起來便出去了。
然後,就再也找不到她。
管城問起來,只有幾個士兵說,听見那個姑娘和一個士兵說話。
那個姑娘先說了什麼沒听清,只是那個士兵在嚷嚷著︰「我不去,困死了,我要睡覺!」
然後,那個姑娘就說了兩個字︰「加錢。」
士兵就緊跟著那位姑娘走了。
好吧……這一听,就知道那個士兵是誰了。
但是,只有她們倆,真的沒有關系嗎?
關系的確還是有的。
那一夜,從林翔宇床下的地道中,她們模到了城外,北燕兵談話走動的聲音清晰可聞,就在耳旁,
鳳歌與金璜輕手輕腳的尋模著林中苔蘚地上的冰草,原本已經采了不少,但是鳳歌心想出來一趟著實不易,不如一次多采些,存著,萬一豐縣之圍一時半刻解不了,那也可以稍微多撐一會兒。
就是這麼一耽擱,便出事了,鳳歌只管低頭看冰草在哪里,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北燕士兵也往林子里來,兩人面對面相遇,北燕士兵一見有個美貌小姑娘,馬上便興奮的大叫起來,雖然金璜眼疾手快一刀砍了他,但也已經引來了其他的北燕人。
他們舉著火把向林中而來,包圍圈越來越小。
金璜咬著牙將鳳歌拉到地道旁︰「你快下去,我把洞口堵上,把他們引開,你回去之後,從城頭上垂個繩子下來,假裝我是從城頭上爬下來的,這條地道千萬不要被他們給發現了,關林森還指著你呢。」
不容鳳歌反對,她便將鳳歌一把推了下去,又將一旁的樹砍斷,橫壓在上面,然後,她自己跑向另一個方向,還弄出了很大的聲音,將那一眾北燕士兵引開。
鳳歌站在地道口那里,听著北燕士兵們興奮的呼喊,心中百般滋味難平。
她不能在這里停留,金璜是為了幫她找藥治關林森的,如果因為她在這里傷心難過而耽誤了醫治關林森的時候,那豈不是讓金璜的一番努力付之東流,何況,她相信,以金璜的實力,絕不會有事的,她一定會像以前那樣平安月兌險。
嘩啦一聲,士兵將挑來的水倒入浴桶中,獨孤懷信往里加入了冰草和其他藥草煎制的汁水,又將關林森放進去。
他全身浸泡在水中,依舊昏昏沉沉,如同一塊石頭。
雖然一連數日,他都沒有動,但是,獨孤懷信探脈之後說,他的情況正在轉好,就算是不通醫理的鳳歌也看出來,他的臉上已漸漸有了血色。
只是,還沒有醒。
鳳歌把自己藥包中所有的藥都拿出來,獨孤懷信也翻出了自己的珍藏,想盡辦法為關林森滋補元氣。
蕭燕然醒來之後,便搬回中軍帳中住著,繼續操持軍務,林翔宇那里也時常會傳來消息,他必須兩頭都要處理。
在關林森傷勢穩定的時候,鳳歌也會問起林翔宇那里有沒有圍守在那里的北燕人有什麼動靜,或是找到了什麼女孩子,她是多麼害怕听見林翔宇說林子里發現了金璜的尸體,但是,沒有。
沒有消息,也許是一個好消息,但是,現在並不是如此,因為金璜是往林子里跑的,林翔宇能夠掌握的信息,也只不過是在豐縣附近而已,如果金璜是在深山之中被他們抓住,或是跌下懸崖……
鳳歌不敢去想,她現在只能收斂起心神,專注于眼前,一切只能待北燕退軍以後再說。
眼下昏迷不醒的關林森,更讓她愁腸百結。
昏迷了這麼久都不醒,醒來之後,會不會失憶了,認不出她來了,或者是變傻了,變呆了?想到這里,鳳歌心中更是無比的擔憂。
在一個清晨時分,北燕人發起了總攻,外面一片喧鬧,似乎大恆軍已經快要守不住了,喊殺聲越來越近,已經近到似乎就在帳篷之外,激烈的兵戈相撞之聲就在鳳歌耳邊響起。
「哧啦」一聲,帳篷的布被彎刀劃破,一個滿臉是血的北燕人撞進帳篷,他看見了鳳歌,臉上露出了嘿嘿嘿的表情,向鳳歌逼近,就在他手中的彎刀映出鳳歌那張俏麗的小臉時,他便一步也不能向前了。
北燕士兵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里多出來了一根槍頭,他緩緩轉頭,背後,原本躺著的關林森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手中握著一柄銀光閃閃的鑌鐵長槍。
不再理會倒下的北燕士兵,關林森起身,將鳳歌拉出帳篷之外,現在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幾經周折,這一次的進攻又被大恆士兵們拼死擋了下來,但是,死傷慘重,連獨孤懷信都無法挽救許多士兵的性命。
凶悍的北燕軍在前,而朝廷的援軍依舊遙遙無期,在這樣的純消耗戰之下,士兵們的戰意已經降到了最低點,鳳歌看得出來,如果今日北燕人打算來個夜襲,只怕現在這里的士兵,沒幾個有力氣再站起來防守。
鳳歌來到蕭燕然的中軍帳,詢問情況。
蕭燕然的大案上,有一封書信,那是林翔宇轉交而來的飛鴿傳書,這只鴿子很命大的躲過了北燕人的弓箭還有天上的凶禽來到林翔宇的手中。
它帶來了一個非常好的消息,那就是朝廷已經派出了援軍,不日將至,看落款時間已經是五天前了,從京中到這里,再撐個兩三日也該到了。
鳳歌欣喜的看著蕭燕然,但是後者卻沒有給她一個正面積極的回應,蕭燕然苦笑道︰「大公主,現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明天北燕人再來一波進攻,只怕,我們就守不住了。」
的確沒錯,但是,鳳歌也不是個樂意束手待斃的人。
她匆匆丟下一句話︰「我有辦法。」便跑回自己的帳中。
這幾天,鳳歌一直都是穿著最樸素的短衫,便于行動,現在,終于有再著華服的時候,只是沒想到,這衣服穿得還這麼有意義。
帳中條件簡陋,連面鏡子也不曾有,她打了盆水,對著水中倒影,細細描畫著眉眼與嘴唇,最後抬起頭來,沖著默默坐在一旁的關林森一笑︰「怎麼樣?」
關林森拿起一根鳳釵,小心地替她戴在頭上︰「如同在大殿之上參加大朝會一般。氣質高貴,國之儲君。」
「很好。」鳳歌微笑著看著他,「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在那一個血色鈞天的黃昏,玄鐵營中的士兵們皆以為自己眼花了,在廝殺了這麼久的戰場上,竟然出現了一位如仙女一般的女子,她很年輕,可是那通身的氣派,令人絕不敢小瞧了她,或有輕慢之心。
一路士兵只是呆呆望著她,連阻攔都忘記了,只當她是仙女下凡。
到了蕭燕然的中軍帳前,蕭燕然開帳相迎,躬身下拜,口稱︰「恭迎大公主殿下千歲!」
周圍人一听,當時就傻了,沒想到,這個女孩子,竟然是當今的國之儲君,大公主?
為什麼大公主會來這里?
蕭燕然說這是因為玄鐵營戰況膠著,陛下心憂,卻因國事冗多無暇分身,便派儲君前來押陣。
鳳歌又說道︰「諸將士連日征戰辛苦,孤王皆看在眼里,援軍已在路上,指日便到,這幾日,諸位表現,孤王皆看在眼里,待北燕軍退之日,孤王必論功行賞,絕不虧待有功之人。」
只是簡短幾句話,便將已是心灰意冷的士兵們煽乎的狂熱起來,大恆這麼多年輕視武人,豐縣被圍,連個援軍都沒有,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派出身為國本的儲君大公主前來,這說明,陛下終于願意重視起軍務,他們的出頭之日也要到了。
無論是為了自保,想要將北燕人趕出自家的邊境,還是為了升官發財,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頓時失去了斗志的士兵們,再一次從他們的眼中看見了熊熊燃燒的戰意。
蕭燕然請鳳歌且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去,鳳歌卻說︰「不行,我一定要在士兵們能看見的地方,否則,他們以命相搏,我卻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蕭將軍,你會這樣帶兵嗎?你也是要身先士卒的吧。相同的,我也一樣,如果我不在,又怎麼能讓他們安心,悍不畏死呢?」
這些道理,不用鳳歌說,蕭燕然也是明白的,當下他也的確需要提高士兵們的士氣,便不再堅持。
蕭燕然朗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必將誓死護得大殿下周全!」
鳳歌亦大聲回應︰「孤王必與各位將士們生死以共!」
這一天晚上,北燕人果然前來夜襲,白天時大恆士兵的疲態他們看在眼里,只待今晚全力一擊,豐縣便可攻下,不料,卻發現這一關城的士兵,竟個個變成了瘋子。
莫說大恆人從無信仰,只要有一個促成他們全心向著一處的力量,那里便是他們的信仰。
而現在,這個信仰便是他們的儲君,大恆國的大公主鳳歌。
這一夜,戰火燒紅了天空,北燕人的夜襲也不曾成功。
他們遇到了這場戰爭開打以來最凶狠的阻擊,甚至,這些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戰斗意志的大恆士兵,竟然還在尋找機會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