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身不由己
範素華讓周道給白了一頓，心里憋著氣，此時一听完高義珍的話便說道︰「達順公司只想吃好處，什麼風險責任都不想擔，這樣的條件誰想答應誰答應去，反正我們市政府不能答應，在常委會上，我就提出了質疑，但是你們市委市政府兩位主要領導都達成一致意見了，我還能說什麼？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我不說就是失職了，既然改制是不可的了，那麼就要公平公正地進行，讓社會來參與，不要讓別人說我們在里面有什麼貓膩，高市長，周市長，你們一個是市政府主要領導，一個是分管領導，你們可是要把好關了，不能做讓人唾罵的事情！」
陳功沒想到範素華發表起意見來，會這麼直，他有些怔怔地看著範素華在那發言，差點忘了記錄，周道一听完範素華的意見，臉都變長了，高義珍平靜地坐在那里，顯得很冷靜。
範素華一講完，周道又說話了，「範市長這個你請放心，我們肯定會把好關的，今天開會研究這個事情，不就是要把好關的嗎？達順公司提出的條件的確很苛刻，但是我們想想，人家為什麼會這麼提要求？還不是認為我們沒有其他好的辦法，只好接受他的條件？如果我們有其他好的辦法，還用得著讓達順公司來接手嗎？」
高義珍坐在那里，听完周道的話之後說道︰「你們二位也不要爭這個問題了，我考慮了一下，達順公司提出的條件確實是太苛刻了，如果我們一點動作也不做，達順公司肯定看不起我們，所以我建議，通過公開競標的方式，邀請有實力的公司來洽談合作，這樣，即使其他公司不願意接手，也會讓達順公司降低條件，至少要把職工給安置了，市政府不能背這個包袱，周市長，你來負責搞一下這個事情，大家看，還有什麼意見？」
「高市長，我……」周道听了之後，欲言又止。
高義珍掃了他一眼道︰「你不要我什麼了，這個事情本來就是你的事情，市委那邊，由我來負責解釋。」
高義珍這麼一說，周道不好再講什麼了，只好同意下來，其他副市長都沒有什麼意見，範素華也不說話了。
會議開到這里，高義珍一錘定音把這個事情給定奪了，陳功感到高義珍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並且在市政府的威信還是很高的，三言兩語，既發揚了民主，又實現了集中，最終把事情給處理了。
劉光振一直默不作聲，也在做著記錄，陳功掃了他兩眼，沒發現什麼異樣。
研究完這個問題之後，由于是周一，市長辦公會又研究了本周的工作，各個副市長把自己分管的工作向高義珍匯報一下，同時提出了一些問題，高義珍都作了定奪，安排下去。
其中就有慶和集團貸款和批地的事，這個事情也是由周道負責，範素華在這個事情上也提出了一些質疑，認為慶和集團負債過高，銀行貸款太多，恐怕會有風險，此外，慶和山莊的興建在社會上產生一些不好的議論，市政府再大力支持，人們就會把矛頭指向市政府了。
高義珍听了後，沒有吱聲，最後才說道︰「慶和集團是我們市委市政府扶持的企業，對其進行財政金融上的支持是應當的，至于慶和山莊的修建，確實有爭議，但是我們市高檔住宅小區還是空白，慶和集團搞一個創新，有爭議是難免的，支持一下吧，這個也是市委的意思，我們就不要再爭論了。」
範素華一听，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她知道高義珍身為市里二把手，政府一把手，最後還是要听市委的，慶和山莊的建設之前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此時是不可能停下來的。
會議就這樣結束了，陳功第一次過來參加市長辦公會，看到了各個市政府領導的表現，心里默默的想著，這些人都是大人物啊，不能只知道看熱鬧，看他們之間的唇槍舌劍，而要學習他們發言的技巧和應對事情的能力。
市長辦公會結束之後，高義珍起身離開，陳功急忙走上前給拿水杯，跟著他走出了會議室，其他領導依次離開了會議室。
雖然其他市領導也有自己的秘書，但是開會時，他們不能像高義珍那樣擺譜，秘書都無須跟過來幫他們拿水杯拿筆記本的，這是潛規則，在會場上擺譜的永遠只能是老大，高義珍去市委開會，也不會帶著秘書過去。
陳功回到高義珍的辦公室，周道緊跟著又走了過來，今天研究的兩個事情都是由他來負責的，他要過來再請示一下，把問題進行細化，他在高義珍的房間里嘀咕了半個小時才離去。
出來的時候，陳功看到他，表情不大好，沒和他打招呼就走了。
陳功暗中感到，慶和集團的事情和高州礦業公司的事情，在市政府內部是有分歧的，且不說範素華在會上公開反對，就是那些沒反對的人，心里頭也是有著想法的。
如果讓他在會上發表意見的話，他恐怕也會支持範素華，而不會支持周道，但是高義珍最後還是支持了周道，只是在高州礦業的事情上，主張進行公開競標，沒有直接同意達順公司接手，這個在周日的晚上，高義珍已經表態了，今天開這個會，不過是走一個形式，定奪下來而已。
高義珍在會上老是說起市委的意思，並且周日晚上還說王書記給他打了電話，這讓陳功感到，一定是市委書記王伯祥讓他這麼做的，但是今天他並沒有完全按照王伯祥的意思去做，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事，以及下一步會如何，真是不好說了。
一想到傳言中一二把手之間的不和，陳功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心想，如果有一天高義珍與王伯祥發生了嚴重沖突，高義珍落敗，他這個小秘書豈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跟在大領導身邊好是好，升遷快，有好處，但是一旦大領導失勢，便是會遇到滅頂之災，這讓人感到有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陳功想了半天，一時坐在辦公桌前默然沉思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