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姬見李令月這副篤定的神態,便知她在攖寧身邊,還安插了後手。
「所以,皇祖母可以將追拿她的人撤回來了。」李令月抬眸直看著劉姬,面無表情道,「不要將此事鬧大,就讓妹妹她,無聲無息地消失吧!」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依你。」劉姬說罷話鋒一轉,「不過,將國事變成家務事,你母後欺騙了哀家,哀家此番,是饒不了她的,你莫要怨懟哀家才是。」
李令月唇角微動,沒有做聲。
她知道,妹妹可以無聲無息地在某個地方活著,這件事,卻不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並付出代價。
這天晚上,劉玄絳一直未能等到攖寧回五兵營,再想到宮中羽林衛在皇城內外先是鬧出老大的動靜,隨後又偃旗息鼓彷如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方才後知後覺地猜到,此事恐怕與攖寧有關。
這個時候,樊鵬琨也跑來問他攖寧的去向,他更是覺得不安。
「今晨我與他一同面見了太後,太後將其留下,我以為沒事就先出宮了……」他十分懊悔,自己沒有留下來等一等攖寧。
「我听羽林衛的兄弟說,白間他們在追拿一個從宮里逃出去的侍衛,從畫像看,倒像是參將大人!」樊鵬琨神色緊張,對攖寧的去向和安危很是著急,「他們追了半天,突然又接到命令,說不追了!」
「此事蹊蹺!」劉玄絳想了想,忽而道︰「我現在去一趟公主府。」
他以為,後面發生了何事,公主李令月和劉九陰大概是知道的他本與劉九***系要好,但劉九陰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怕一時半會兒地找不到他人,乍然想到的,自然是公主李令月。
然而,見到李令月,李令月卻表現冷淡地告訴他,「本公主不知。」
他再要多問,李令月更是表露了不耐煩,下了逐客令。
「殿下,劉公子求見。」這時,有人在殿外稟報。
劉玄絳听言,心中一喜,忙告退了去。
在外頭見到劉九陰,他自然攔下他,再問一問他出了何事。
劉九陰對他倒沒有隱瞞,事無巨細地告訴了他實情。
「卓參將為何要逃?太後又為何要對他不利啊?」劉玄絳听罷,不禁大惑不解。
「我正要來質問公主呢!她當知道內情。」
「也好!」劉玄絳道,「劉公子進去問問看,或許,公主會向你透露些什麼……我去外頭等你!」
劉九陰點了一下頭,同意了。
劉玄降在公主府正門外,卻是沒等一會兒功夫,劉九陰便出來了。
「怎麼樣?公主怎麼與你說的?」劉玄降急急上前,滿懷期望問。
劉九陰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輕搖了一下頭。
「這個事情太古怪了!」劉玄降不禁心急火燎地難受,想了想道︰「不行!我要進宮,向太後討個說法……」
「不必了。」劉九陰卻義氣道,「無論天涯海角,我誓要將阿寧尋回來!」
說罷他邁步便離開了,徒留下劉玄降一臉焦灼之色。
劉玄降不禁沖著他的後背,高喊一句,「有何消息,也告訴我一聲啊!」
卻不知劉九陰听沒听進去,便是听進去了,又會不會有那個好心,得到攖寧的下落,就知會他一聲。
翌日一早,劉九陰還真闖進五兵營,猴急一般找到了劉玄降,開口便道︰「借我幾個身手最好的兵。」
「……」五兵營的兵豈是能說借就借的?劉玄降一剎愣怔之後,自然問詢,「你要借兵做甚?」
「我知道阿寧去向了。」劉九陰說道,「她被公主的人,送出皇城,往西邊去了。送她的人,其中有一個乃是儀鸞司繼趙孟昭之後新上任的開宗司教詹庸。他武功造詣在我之上,又加上他們人多勢眾,我不帶幾個兵不行。」
劉玄降一听這話,當即答應道︰「好!我這就去挑幾個人……」
「算我一個!」門外突然闖進來樊鵬琨。他听了劉九陰與劉玄降的對話,沖進來便是自告奮勇。
攖寧突然消失不見,整個五兵營除了劉玄降,最為擔心之人,莫過于他。
京畿之城隨州。
攖寧由著詹庸等一行十幾人護送,日夜兼程,雖是體力尚佳並無疲憊之色,但得知皇城那邊並無人追趕的消息,他們也便放松了心神,決意在隨州找家客棧,歇息一天,明日再繼續趕路。
在客棧落腳之後,攖寧便試探地對詹庸道︰「既然太後放我一馬,不再派人捉拿我了,那詹司教不妨帶著你的人回去?公主的御牌,留給我便是。」
「不行。」詹庸一臉嚴峻看著她,沉聲道︰「公主有令,務必送你至千里之外。」
詹庸是一個比攖寧最初認識的李為止還要沒有溫度的人。他五官雖然周正,可這一路來便是對自己的下屬,也從來是不苟言笑的臉孔,看起來實在過于冷漠無情了。
攖寧不喜歡他,因為每每看他一眼,她都覺得他的目光坦坦蕩蕩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仿佛只要他眨一下眼,她就會逃月兌一般。
她不喜歡他這樣時刻都在注視她的目光。
她想擺月兌他。但現在她知道了,不到千里之外,她是擺月兌不了他的。他這副架勢,分明是听了李令月的命令,要將她「押送」至離開皇城千里之外的地方才肯罷休。
攖寧听聞,他武功極好,恐怕連李為止也不能打贏他,是目前儀鸞司所有司教當中,最年輕也最優秀的。為此,她並不打算耍什麼花樣。
千里之外便千里之外吧!也好,一路有人護送,倒也安全。
這天夜里,詹庸屬下司徒向其稟告道︰「詹司教,我看到劉家那位公子帶了幾個人,也住進了咱們這個客棧。」
「劉十三郎?」詹庸話語里毫無疑問的語氣,反倒是再也肯定不過的確信。
「就是他。」
詹庸面無表情思慮了片刻,隨即命令道︰「明日一早,你帶大家繼續往西邊趕路。」
「是……」司徒听著有些不對,想了想問︰「那司教您呢?」
「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待到這名司徒離開之後,他便走出房間,來到隔壁敲響了攖寧的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