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峰府上的家兵很快知道了劉玄絳的去處,並了解到他是白間中壘營校尉從孤山上抓回來的一個野人。連夜稟告給袁紹峰之後,袁紹峰心中便有了主意。
翌日,袁紹峰恰逢下屬正四品都統賀儒前來稟知公務,听罷之後,他便吩咐他道︰「听聞中壘營卓校尉昨日捉了一個野人?你去把這野人帶來,我倒想見識見識。」
賀儒自有些意外。堂堂大軍司馬,竟對這種事有興趣?不過,他還是應聲去辦了。
很快,他親帶了兩個人到中壘營,找到了攖寧。
「卓校尉,許久不見。」自汴州一別,這還是二人頭一次見面。
畢竟是同上過一個戰場,履行過同一個任命,又都是少年得志,兩人雖沒怎麼說過話,一見面,倒是自來熟。
「賀都統。」攖寧向其施禮,笑道︰「您怎麼有空來中壘營?有公干?」
「嗯……算不得公干吧!」賀儒道,「你昨兒抓的野人何在?大軍司馬想看看,讓我帶過去。」
「大軍司馬公務繁忙,竟對一個野人有興趣?」攖寧故做吃驚之態,心中通透地則在暗暗高興︰該來的,終于是來了。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攖寧豁然開朗,所幸賀儒對此事是不知情的。
「賀都統請隨我來。」她當即頭前引路,一邊道︰「我把他關在後邊了。昨兒抓來時像個瘋子,見人就想咬,迫不得已,我還讓人用鐵鏈將他鎖了起來。今晨我去看他,倒是溫順得很,現在也不用鎖了,賀都統帶過去,也不怕被他攻擊。」
賀儒不禁發笑,道︰「他便是攻擊我,我還能怕了不成?」
攖寧回之一笑。「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把他關籠車里。」
「也好。」
賀儒很快把劉玄絳帶走了,攖寧讓樊鵬琨密切關注。
賀儒來到袁紹峰那里時,卻被一名參將告知,「大軍司馬有急事回家了,他讓你將那個野人送到大軍司馬府,也好給他家中後宅觀瞻觀瞻。」
賀儒听了這話,暗自有些不高興。
他一個正四品都統,竟淪落到做這種事……真是沒前途啊。不就是前些日子因為參軍入營之事,不小心說錯話,觸怒了袁紹峰麼?他竟就如此待他了。
心中雖是不忿,卻也不得不依著袁紹峰留下的話,將野人送往大軍司馬府。
樊鵬琨很快回到攖寧的住處,告訴她,「賀都統把他帶走了,卻不知要送去哪里。」
「不管了,我先行一步!」攖寧提劍出門,一邊做下囑咐,「你多帶些人,趕緊跟過來。」
「是。」樊鵬琨應聲,已不見了攖寧的蹤影。
他忙也加緊腳步,去做部署。
賀儒三人帶著野人去往大軍司馬的路上,必經一條人跡少至的巷道。他走在其間,隱隱感到周圍時有人影閃過,心里毛毛的,同時也生了幾分警惕。
他一只手握在了劍柄之上,問身後兩人,「近來你們可得罪了什麼人?」
二人皆是搖頭,四下看了看,也保持了戒備。
突然亂箭齊發,三人自顧不暇,自不會管顧籠車里的野人,以至于好幾根箭矢,都從正面扎到了野人身上。野人很快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箭雨還沒停,賀儒身後兩人都被射死了,他大腿上也中了一箭,只得以死者身體為盾,艱難抵擋一陣。
箭雨停了,放箭之人卻是從牆頭飛身下來。他們一個個黑衣蒙面,手拿明晃晃的大刀,步步緊逼要取賀儒性命。
「你們是何人?」賀儒想死個明白。
那些人卻只逼近他,一句話也不說。
這時,攖寧突從牆頭飛身而出,提劍擋在了賀儒身前。
「卓校尉?」賀儒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想想只她一人,又覺得這根救命稻草太單薄了,不禁問︰「你一個人嗎?」
這時,巷道兩旁涌來了好多中壘營將士,殺氣騰騰直奔這些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見勢不妙,忙要從牆頭逃走。帶頭幾人躍上牆頭,卻被樊鵬琨埋伏的人給擊回到了地面。
一場硬仗,雙方皆有死傷。最後,黑衣蒙面人死了七個,三個活著,棄刀投降了。
兩刻鐘之後,大軍司馬府。
家兵跪在袁紹峰跟前,誠惶誠恐道︰「大人……人雖殺了,但有三個兄弟……被中壘營的人給活捉了。」
「什麼?」袁紹峰大吃一驚,「中壘營的人?」
「小人萬萬沒有想到,中壘營的人會突然出現,還出現那麼多……像是早有埋伏!大人……」
早有埋伏。袁紹峰突然覺得自己中計了!他來回踱了幾步,急得滿頭是汗,問︰「那三個人,嘴嚴嗎?」
「應該……小人也不能確定啊!」家兵伏地磕頭。
袁紹峰氣得一腳將其踹飛老遠,怒道︰「混賬東西!讓你辦這點事都辦不明白!」
踹飛還不夠,他又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往牆上撞了兩下,怒不可遏,又問︰「確定他死了嗎?」
「死了……死了死了!」家兵連連點頭,「中了好幾箭,當場就死了。」
袁紹峰方才松開家兵的領口,命令道︰「無論你想何辦法,現在就去,把那三個人的嘴給我封了!若讓他們說出是我大軍司馬的人,我要你全家狗命!」
「是!是是是……小人這就去辦。」家兵幾乎是連滾帶爬逃出去的。
而就在他才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了幾個中壘營的人在外頭與門房說話,為首一個小個子,聲聲稱有急事要見大軍司馬。他心中頓時一下咯 ,心想那三個人,定然已經把身份來歷給招了。
他發現自己連封他們嘴的機會都沒有,兩眼一抹黑,差點昏過去。強打精神之後,他覺得帶全家逃出皇城方是上策,于是馬不停蹄地去做了。
然而,還未回到家中,他便被人敲暈,帶走了。
他被水潑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廢棄的屋子,屋中無人,唯有桌案上白紙黑字放了一份供詞和一盒紅色印泥。
他的供詞,招供大軍司馬袁紹峰讓他派人刺殺朝廷通緝犯劉玄絳,只差他畫押按個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