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了三個多小時。
一開始,裴家人還傻傻地在采血室等待,但半個小時過去,他們才得到通知,宮落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所以。
他們此刻都在手術室外的長廊上,坐立難安。
尤其是某人,從開始到現在,沒坐下過一次。
甚至,他有沖進去把那個女人拽出來的沖動。
但,媽媽告訴他,「修兒,晚了。」
「是啊,修兒,落落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爸爸裴尊拉住了他的胳膊,屏息著他的沖動,低徊地道,「她故意在檢驗腎髒的時候,進入手術室,證明她不想讓我們知道,不想被人阻礙她換腎。」
「孩子,落落正在進行手術,我們就別給她添亂了,當作替她完成心願吧。」
裴爺爺自問,從沒有想過,讓落落去給自己老伴兒換腎,但木已成舟,他只能尊重落落的決定,繼續勸導著自己孫子,「現在,我們只能期望,落落可以平安無事,至于你女乃女乃……」
「哎,順其自然吧……」裴爺爺頓了頓,才哀婉地補充。
他知道自己老伴兒不受待見,所以,並不敢奢望她會怎樣起死回生……
這麼多親人的勸諫,一個比一個苦口婆心,淒厲地回蕩在裴修的耳邊。
似乎是湊效了。
他真的安靜了。
怔怔地佇立在那里,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
誰都不知道,他是如何隱忍著,才能克制住內心里洶涌澎湃如滔天巨浪的波濤。
只能隱約,覷得見,他眸子里,一片亮亮的水光。
那是,傷神、傷心的征兆。
半晌。
他啟唇,道出的話,決絕如斯,「如果她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修兒,你不能想得這麼糟糕,落落身體素質那麼好,一定沒事情的。」
秦海露急匆匆安慰完,突然發覺自己兒子臉色蒼白,雙唇暗淡,好像中毒了似的,了無生機,忙緊張地問,「修兒,你對自己做了什麼?你為什麼看起來這樣虛弱?到底怎麼了?」
「……」沒有回應。
裴修晃了晃腦袋,連雙眸,都慢慢地合攏了,仿佛很疲倦,很困頓……
「修兒,你說句話啊!」裴尊在一旁也急得抓耳撓腮,「你到底怎麼了?」
「快叫醫生啊,你們兩個別為難孩子了。」裴爺爺一句話點醒了他們。
裴尊慌忙跑到了隔壁的值班室,叫來小哲。
小哲又找了幾名男護士,把裴修駕著到了急診,一番手忙腳亂,人仰馬翻,所有人都跟著到了急診看裴修。
手術室外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小哲在最後,給里面的人偷偷通了信。
這才跟著到急診室。
經過醫生的快速診斷之後,他不敢浪費時間,非常權威地答疑解惑,「修少是情急之下,招致他心火沖頂,突然昏厥,沒有什麼大礙,我為他進行了心肺復蘇,大概等不了多久,就能清醒過來。」
「確定沒有其他問題嗎?」裴爺爺不放心地問。
「老爺子放心,也要對修少放心,他的體質可是少見的清奇絕佳,不會輕易染病。」醫生禮貌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