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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警惕

吃驚的不止季清菱,站在對面的李萍娘更是目瞪口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今次上門遇到的竟會這一個,臉上的笑頓時一僵,過了一息才反應過來,裊裊婷婷地行了一禮,勉強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道︰「不想竟是這般有緣,今次又能與夫人相遇。」

又自報家門道︰「奴家姓李,單名一個萍字,請喚我萍娘罷。」

李萍娘畢竟是個經事少,再如何也比不得那一個做爹的李程韋。

李家前期做了無數鋪墊,如果一切順利,她原本是能再嫁與杜檀之的到底只是一個兼祧而已,杜老太太那一頭都走通了,她家還肯舍那樣多的嫁妝,哪里又有嫁不進去的道理。

誰曉得到得最後,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確實沒有成,反倒不了了之了,過後不久,智信大和尚又被打發去了廣南,杜老太太更是一病不起。

彼時去大相國寺,她準備了許久,因一心要成事,倒不覺得有什麼,此時猝不及防,撞見季清菱,想起從前那些個後續,莫名地倒有些心慌。

智信為什麼會被打發去那偏遠之地,雖然做爹的沒有特意說,可李萍娘卻也不是聾子。

她大歸之後,常去那等僧僧佛佛的地方,自是把該听的不該听的推測都听了個夠,知道這乃是前科狀元,打贛州回來的顧官人行的好事,此刻見了季清菱,心中少不得有些犯虛。

季清菱卻是不知根底,因上回在大相國寺並未發生什麼,只以為那是偶然相遇,便應了一聲,先自通了姓名,復又問道︰「不曉得萍娘子年庚幾何?」

李萍娘心中掛著事情,月兌口回道︰「托大,比夫人早生了幾載。」

季清菱本只是寒暄幾句,听得對方這般回答,卻是覺得有些奇怪。

兩人雖是曾經見過一回,卻只是點頭而過,俱是不知對方姓名身份,這李萍娘又是如何知曉誰比誰「早生了幾載」?

她心中好奇,面上卻是不顯,請對方坐了說話。

李萍娘這才連忙把那裝歙墨的盒子打得開來,遞給季清菱,又道︰「我爹特特交代了,說夫人這一處實在是頂要緊,因怕其余人不得力,便叫我專程來送,說是認一認地方,將來也好走動。」

又細細介紹了一回自家送來的歙墨產自何處,制墨的師傅是哪一個,如何如何好,都是商賈做買賣的言辭。

季清菱讓秋月接了,又道了一回謝。

李萍娘笑著道︰「實在是客氣了,夫人照顧我家生意,當是我們這一處來謝才對。」

又做一副隨口閑談的模樣,問道︰「季夫人哪里人氏?這般人物品貌,怎的我從前竟是未曾听說過?可是才進的京?」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季清菱坦然道︰「我是延州出身,今年才新來。」

李萍娘「啊」了一聲,且驚且喜地道︰「當真是巧!我家從前便在延州做生意,走的西域商線,買賣的馬匹、綢緞,又販些茶葉,旁的州縣許有不知道,這一處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又笑道︰「說不得從前咱們兩家還打過交道!」

季清菱越听越覺得耳熟。

姓李,曾經在延州往西域走過商線,買賣的馬匹、綢緞、茶葉怎的跟李程韋那一家那樣像?

想到上一回在大相國寺听得面前這李萍娘向智信大和尚問婚姻、兒女,眼下明明已是婦人裝束,卻依舊幫著娘家外出上門送歙墨,她心中不由得聯想起來。

會不會當真是那一戶李家?

若是這樣,面前這一個,豈不就是上回柳沐禾說的與丈夫和離大歸,準備嫁與杜檀之做兼祧妻的李家女兒?

她心中狐疑,還未來得及回話,李萍娘已是又歡歡喜喜地道︰「原來竟是延州人!想必同那張小郎君便是在延州遇得的罷?居然這般有緣!怕是尋常親戚都沒有你們感情這般要好。」

季清菱有心問話,點了點頭,道︰「確是在延州得遇的。」

又問道︰「不曉得萍娘子如今住在哪一處?來此送墨,方不方便?」

李萍娘笑道︰「我家在浚儀橋街,雖是略有些遠,卻是一條大道就過來了,並不麻煩。」

季清菱立時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住在浚儀橋坊,姓李,曾經在延州與西域間行商販賣馬匹、絲綢、茶葉等物的,除卻李程韋,還能有誰?

既然李萍娘是李程韋的女兒,那從前在大相國寺,當不是偶遇,昨日在珍寶閣中,應當也並非湊巧。

李程韋所有的商鋪無數,光是京城,少說也有數十處,听得張璧說,他乃是臨時出得來閑逛,既如此,那一個「崔公」便是臨時起意去的珍寶閣。

這樣多的臨時,李程韋又怎麼可能恰巧就在鋪子里頭,又親自取了那藍寶石手串出來?

商人逐利,張待乃是太後的伯父,張璧更是太後面前極得寵的小兒,想要巴結上這一家,實在是正常得很,可能把張璧的行程、動向了解得這樣清楚,卻是有些可怕。

再回想大相國寺那一回,她與柳沐禾兩輪遇得面前的李萍娘,也是巧得過分了。

縱然知道李程韋不是什麼好人,可直到如今,季清菱還是分辨不出來對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她心中既是有了警覺,再听李萍娘問話,就越發覺得奇怪,回答起來,自是更為謹慎,等見得時間差不多,索性直接端茶送客了。

李萍娘努力了半日,也算是得了些能用的,回到家中,忙把打听來的事情一一同李程韋說了,復又問道︰「爹,那一個季娘子好似是官人家的出身,也是延州人,我原來還未覺得,今日一听,倒是恍惚間憶起一樁事情咱們從前是不是延州城里頭一戶姓季的官人家也有來往?」

季是小姓,在延州城里頭做官的也並不多,李家同季家來往的時候,李萍娘年齡尚小,知道的並不清楚,可她這樣一提,李程韋馬上就想了起來。

確實是有這樣一個季家。

延州城中的季鈐轄。

當初自己還為兒子求娶過他家女兒,只是延州被屠之後,那一家便沒了音訊。

他後來還惱過,好容易搭上的人脈,說死就死了,搞得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延州去往西域的商線也因此而斷,後來州城重建,更是半點便宜都沒佔到。

也是死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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