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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章 長橋奪命

以致于越是往外走動,你越是覺得好像腳下都再也站不住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輕飄飄的浮起,然後……

「差一點,差一點我就要踫到它了,馬上。」

「就差一丈。」

「一點點了,就最後一點點。」湊的最前面的幾人步履老態的蹣跚,扎著馬步,手臂極限的向著邊際探去。

到了這邊,橋面的寬度已經不容許他們再扶著僅剩下的一側的鎖鏈扶手。要麼停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要麼就放手一搏。到了最後的一段距離了,亦是最為凶險的一段。只要稍稍的一個不注意,輕則將聖丹晃悠下了懸崖,重則連整個人都是要跌了下去。

一人向前試探性的挪動了一小步,重心已經徹底的移位的長橋在這一段顯然的是敏感的到了極致,就像是十指縴縴的指尖。

嘎吱嘎吱吱,

是足下的木板因了承擔重量而發出了哀號,在這一刻儼然的是跟用擴音器炫耀似的嘹亮。又是一陣波瀾,瘋了似的上下的起伏著。幾下波動,肉眼清晰可見那枚小小的匣子忽前忽後的竟開始滑行,爾後勢頭漸衰,順勢的隨著斜坡的角度繼續滑行。

「不好,那小匣子要被晃悠下去了!」

「快點抓住它。」

「別亂,不要急啊,再亂動會……」

啪嗒噠,

一串有些急促的腳步聲,較勁似的踩的反倒是格外的響亮。三四個人撞在了一起,足下一矮,爾後疊羅漢似的摔在了長橋之上。本就已然是扭曲的長橋對任何的一絲一毫的重量都是格外的敏感,更別說是三四個人的堆砌,那是儼然的幾個挑夫的擔子呢。

嘎吱,嘎吱,

長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干脆的音調哀號著,一下一下,仿佛是點燃的盤炮,不燃燒盡了最後的一點硝煙便是絕對不肯止步。

「哎喲。」

「疼死我了。」

「不好,橋在動。」

「要掉下去了。」

「停,不要亂動了。」

「你個瘋子,听不懂話呀。」

「不不不,停,停下來!」

「救命啊。」

重量的天平在幾人的堆砌下毫無例外的傾向了一側,四十五度,六十五度,長橋又傾斜了些;

「停,快讓他停下來。」

「教它停下來啊。」

「別動,別亂動了。」

「越動這橋越是不穩。」

七十度,八十度,本就卑微的長橋的支撐,儼然的起了散伙的念頭,隨著角度的增大,身處橋上中部的眾人有著最為深刻的感觸︰身體開始空靈,飄飄然的好像要飛起來一樣,習以為常的腳踏實地離開的感覺,仿佛一切都要遺棄自己而去!

有試過蹦極嗎?那種視線毫無阻隔的向下,看著遙遠的地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的靠近。靠近,靠近,再靠近,一直到你的整個身體都要和它重疊在一起。任憑你想要做些什麼,任憑你拼命的泄氣的想要逃離,任憑你思索干淨了全部的方法手段去避免,一切還是毫無意外的隨著性子在那兒,它就是那樣的勢不可擋的繼續著。直直的連累,你的心跳都要停止!

「要掉下去了,救命。」

「不,不要。」

「我不要死!」

九十度!

天地徹底的顛倒,所有的依仗在這一切蕩然無存!

錚!

粗壯的鐵鏈恍若是化成了單薄而又縴細的絲線,不可思議的發出了一聲本不可能醞釀的嘶鳴。那是承載到了極限的哀號,那是被過度的拉扯的訊號,那是再也無法妥協半步的盡頭的詔告。

撕拉,

撕拉,

幾聲駭然,是長橋上的木板在劇烈的扭曲之下,頃刻間被崩壞成了紛飛的碎屑。

嗖嗖嗖,

風起,是速度快到了極致的標志。

「啊,救我。」

「救命。」

「掉掉……掉下去了。」

「他們。」

「一個,兩個……十個,十二個!」

「他們掉下去了。」

「十二個人!」

「聖物呢?」

「掉下去了。」

「都掉下去了。」

「全都掉下去了。」

「掉……都掉下去了。」

「看,在那雲里,是人!」

「那邊也有。」

「還有一個。」

「他們都跌下去了。」

「下面,都在下面了。」嗚呼,一片。

「天哪。」

良久,良久,時間具體的定義早就被嚇破了膽子而模糊如同雨天的玻璃。只是覺得,這個過程過去了好久,久的仿佛半個世紀就這樣悄然的從指間偷偷的溜走。

時光像是在跟你較勁,非要令你無比深刻的跌在這一刻不可!

嘎吱,嘎吱,

刺耳的喧囂再度的響起,更像是圖書館里的大聲的說話聲一樣,總惹的人蹙眉。

顫動,劇烈的顫動,沉湎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輪轉的長橋仿佛是復活的火山一樣,儼然的是安靜不下來了。橋上人丁的減少,使得它的重心重新的發生了變化。而這樣的變化,便是激起了它自我調整的過程。

天,自我調整?

很諷刺對不對?

區區的一個死物,純粹的鎖鏈和木板的拼湊,倒是也敢拿人命當作毫不起眼的兒戲,只是隨著它自己的心情,在那兒上下的舞動著、扭轉著、抖動著?

哼,可笑!

卻是可悲,它還真就是那樣的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你的面前。

轉動,繼續轉動,丟了十數個人的長橋看去輕松了不止一點點,像是挑夫卸下了肩頭的擔子,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健步如飛。八十度,六十度,長橋在向著好的方向恢復。

五十度,四十度,嘖嘖,比最初的模樣還要好上了幾分呢。

三十度,它終于是停止了下來。跟擁有四條鎖鏈支撐的橋面自然是沒有可比的,畢竟,喪了一枚支撐就是喪了一枚支撐。像一個切了條臂膀的人,即便站的再如何的筆直,他看去終究是不一樣了。

橋面大致的恢復了該有的模樣,腳下的支撐力道一分分的恢復,當有那麼一刻,即便是不捏著僅剩下的一根鎖鏈護欄,也能夠撐住了身體的時候,那踏實感倒是有些久違了呢。那樣的實在,實在的可以擔待起一個人的重量,在這瘋子一般的長橋上,呵呵,當真的是沒有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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