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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從此說再見

去熟悉的後街吃黑暗料理。

去西山偏僻的小路上驚嚇情侶。

去連建區ktv里鬼哭狼號。

去三號教學樓前的大草坪上躺著數假想中的星星。

……

朱貝妮覺得「兔子-蜜糖-巧巧」一靠近,就集體智商清零。大家在一起,總有人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要冒險,余下兩人鄙視著,勸阻著,卻無一例外最終加入,一本正經做傻到家的事情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人。

「你們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剛開學。蜜糖穿著比基尼躺在窗前的桌子上曬太陽!」巧巧用胳膊繞著陳意的脖頸,自己桌前的梅子酒已經干完不知道第幾杯。

「你們還記得嗎?漫天大風里開研究生運動會,大家的頭發都東倒西歪,唯獨劉老師門下年齡最大的大哥頭發紋絲不動。事後蜜糖死纏爛打追問喱水的牌子!」朱貝妮拍著桌子笑。

「還有!張老師門下的小師妹臭顯擺,開車買早餐,夾在人流里出不來。我們進去餐廳的時候她在門口,我們吃好出來她還在門口!」朱貝妮想起那個總是自我感覺優人一等的小師妹。

「還有,還有!蜜糖這三年沒有戀愛是因為她暗戀李老師家的公子。明明要去美國,還放出來迎接新弟子,師父師母不厚道。」巧巧圈著陳意的脖子,說得神采飛揚。

朱貝妮听得一驚,趕快看陳意。

「我好懷念我那時的小蠻腰哦。」還好,陳意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留心巧巧的話。

「我也好懷念你那時的小蠻腰哦。」巧巧伸手去模陳意腰中的游泳圈,被陳意打手。

「我想到一個驚天好主意!」陳意手托臉蛋,聲音里全是得意。

「這個酒里的梅子還能吃!」朱貝妮試圖倒出酒瓶中的梅子。

「不醉不休!不醉不休!」巧巧起身,喊大家干杯。披在肩膀上的衣服月兌落下來,吊帶睡裙在燭光中閃閃發光。

「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好閃!絲綢帶金線?帶鑽?」朱貝妮隔著桌子伸手拉巧巧的睡衣。

「我想到一個絕對可行的好主意!」陳意手托臉蛋,眼楮都笑得眯起來。

巧巧繞過陳意,坐到朱貝妮腿上,胳膊環著朱貝妮的脖子,柔聲道︰「定制款呢。輕點模。」

「我想到一個贊到家的絕世好主意,一箭雙雕,兩全其美,一石二鳥,哈哈哈哈……」陳意中氣十足的哈哈聲終于成功吸引了那兩位的注意力,不料,「哈」聲才落,她自己倒胳膊一軟,撲通一聲頭倒在桌上。

「什麼好主意?」朱貝妮慢半拍,盯著一動不動的陳意看了幾秒,才想起來問。

「就倒啦?姐姐我還沒有盡興呢!」巧巧起身推陳意。陳意已經睡得萬分香甜了。

還好,她們早有自知之明,沒有將「最後的晚宴」開在餐廳里,而是搬進了寢室里。

上周,論文答辯順利結束。參加答辯的同學紛紛順利闖關。大家冠以「謝師宴」、「畢業宴」、「見證分手」宴、「歡送xx同學離校」宴等五花八門的名義,玩最後的瘋狂。一周之後,只剩下寥寥幾個同學。

明天,朱貝妮將重返上海。

這天晚上,兔子-蜜糖-巧巧三人組要吃「最後的晚餐」。巧巧提議「大醉一場」,陳意舉手歡呼,心思細密的朱貝妮為了安全起見,建議在寢室吃。

「不听,不听。」巧巧和陳意紛紛捂耳朵。

「可以穿想穿的任何衣服哦。」朱貝妮使出「終極誘惑」。

「好呀。好呀。」巧巧和陳意馬上拍手贊同。

相處三年,彼此如何不知道對方的軟肋!巧巧對奇裝異服超級迷戀,陳意是眾所周知的比基尼迷。

這天一早,大家就為采購而興奮。等到下午就開始迫不及待,只好到圖書館消磨時光。看到很多埋頭準備論文的學弟學妹。好不容易挨到五點鐘,各自回寢室換衣服,五點十分,到巧巧寢室集合。「最後的晚餐」就在燭光、香氛和拉緊的窗簾中拉開大幕。

陳意穿了比基尼。

朱貝妮穿了露背小黑裙。

巧巧似乎只顧得布置寢室,來不及換衣,穿了件肥大的校服,露出小光腿。

三個人吃吃,喝喝,分別的話題一句不踫,只講過去和眼前。

吃到一半,巧巧熱了,衣服改成披著。又吃了一半,披著的衣服月兌落,才露出華麗又性感的閃亮小睡裙。

只需要看一眼,就懂得全部。

陳意始終愛比基尼。她是一個長在北方的姑娘,對大海有不切實際的夢幻想象。她眼中的浪漫,就是在蔚藍的大海邊,細軟的沙灘上,一個愛她的男人,專注又挑逗地幫穿比基尼的她涂油。

她的櫃子里,收藏的比基尼有20多套,卻一件也沒有穿著去海邊,也沒有遇到她願意他來愛她的那個人。這樣過了三年,比基尼還在,身材卻不再。

朱貝妮的露背小黑裙,是還在戀愛時為畢業晚會準備的。那時候還不知道彼此都不會為對方妥協,更無從料到一談及分手就干脆利落地真的分了手,猝不及防的速度讓朱貝妮一度深信,他早已準備好,就等她開口。

小黑裙靜靜地掛在床下小衣櫃里,朱貝妮甚至沒有帶它去上海。每逢看到它,總讓她忍不住聯想,也許自己根本不可愛,不適合戀愛,不值得被愛。每次試穿小黑裙的朱貝妮都覺得恐慌,覺得委屈,多穿就會眼楮里噙滿淚。

巧巧的絲質閃亮小睡裙,又是一個什麼故事呢?

巧巧不說,朱貝妮不問。

「你可以有秘密,不妨礙我們之間的親密。」朱貝妮不說,巧巧卻已懂得。

兩個人笨手笨腳,合力把陳意抬到地上鋪好的床鋪。

「還要繼續喝嗎?」朱貝妮問巧巧。

「你明天還要趕火車呢。」巧巧道。

「好。我們可以躺著聊聊天。」朱貝妮道。

兩個人拿了兩個枕頭,面對面躺下,听著彼此的呼吸,卻都說不出一句話。朱貝妮的背後是蜜糖,面前是巧巧。這樣並排而睡,是否以後再也不會有第二次?

什麼也沒有想,傷感卻四面八方襲來。朱貝妮把臉轉向枕頭,任淚水淌進枕頭。良久,听到一聲壓抑的嘆息聲,只那聲小心掩飾的嘆息聲,朱貝妮就確信無疑地知道,巧巧也在哭。

朱貝妮一動不動。就讓巧巧以為她什麼都沒有察覺吧。

這一夜,幾乎無眠。

次日一早,小鳥還在窗外樹梢鳴叫,朱貝妮就已經醒來。手機在桌子上震動。打開一看,是張勛武發來的消息,提醒她別忘了今天上午的火車發車時間。

「善始善終嗎?」朱貝妮輕笑一聲。在晨光中低頭看身上的小黑裙,似乎不那麼滿蘊感傷了。

「嘟嘟。」手機在手中又震動起來。

朱貝妮再看,仍舊是張勛武,請求她允許他最後一次送她上火車。

朱貝妮暗自冷笑。都說女人心難猜,男人的心思何嘗不是一樣難懂?不知為何,她一閃而過地想起許文衡和陳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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