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娘親是不喜他認爹爹的，他想。
可言溪寧突然的一句話著實讓他哭笑不得。
「叫爹爹可以，別當著我的面，你娘親我的相公可不是他墨瑾奇。你叫我娘，又叫他爹，墨瑾奇憑什麼佔我這麼大的便宜！」
如今，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娘，風兒錯了。」
言溪寧瞪了他一眼，「不許再有下次。」
言沐風點頭如蒜，就娘親剛剛那危險的眼神，他哪里還敢有下次？
又不是皮癢了？
他可還記得就一年前那次口誤，被娘打發去洛陽城里的乞丐窩里呆了三天，無論是爹爹還是晚姨求情都不行，最後還是姐姐墨明月央求了言溪寧整整一個時辰才讓他回了碧園來。
那次的教訓他可還記得，只是這張嘴今日沒看牢，差點就倒了霉。
言沐風跟默明月都跟著陸笑習武學醫，想著好久沒有陸笑的消息了，言溪寧隨意的問道，「風兒，你師公可好？」
言沐風聞言，瞅了瞅墨明月，那眼里有一絲詢問。
言溪寧挑眉，「我問你話，你看阿月做什麼？」
言沐風訕笑，「師公很好。」
很好？那你一幅言不由衷的樣子干什麼？
「只是被我騙上了床，被我爹爹追殺而已。」
墨明月波瀾不驚的話，沒差點嚇死言溪寧。
「阿月……」
言溪寧正想問怎麼回事，便見墨明月懷里的康康指著河對岸，激動的叫著爹爹。
回頭，言溪寧的目光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她卻沒有在那雙眸子的主人身上多一分留意，只是笑了笑，對黑著臉的墨瑾奇道︰「墨公子，我曾說過這牡丹林進不得，如今，你可是信了？」
「碧落夫人說的話，在下從未懷疑過！」一身天青色的衣衫微微凌亂，一雙奢華的靴子更是髒污不已，墨瑾奇沉著臉，「若非你說晚兒在里面，我又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我說過嗎？」
言溪寧無辜的看著他，「我怎麼不知道？」
墨瑾奇的臉又是一黑，這女人的臉皮可比自家的女人厚多了。
一聲輕笑，顧西辭足尖一點便飛過河，立在了草亭邊上。
「爹爹……爹爹……」
康康自墨明月懷里掙月兌，一把抱住顧西辭的腳，顧西辭先是一愣，然後整個人都溫柔得掐出水來，抱住康康，他問︰「你是康康？」
康康呀呀的抱著他的頭就是一陣狂親。
言溪寧扶額。
墨明月嘴角又抽了抽，康康那口水……看了顧西辭一眼，墨明月頗為同情。
剛過河的墨瑾奇跟曲詞晚相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皆是有些動容。
「爹爹。」
一聲清晰的呼喚，讓顧西辭從康康的魔嘴下解月兌，他寵溺的親了親康康，然後走近被言沐風抱著的小小，「是小小嗎？」
小小點頭，嘴里說出兩個字︰「辛淺。」
顧西辭又是一愣，耳邊听得言溪寧淡淡的解釋，「周歲時，我便給她們姐妹取了大名，康康顧辛月，小小顧辛淺。」
顧西辭一手抱著康康，一手接過小小，就這麼抱著兩姐妹走到言溪寧身前，他說︰「溪寧……」
言溪寧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我的臉被康康親了一臉的口水，幫我擦擦。」
「噗」
曲詞晚輕笑出聲，「顧公子，可真不客氣。」
墨瑾奇一把攬過她，離開這……是非之地。
臨走前，不忘對墨明月道︰「帶著你弟弟去三生客棧，我跟你娘先去賞賞牡丹。」
牡丹林里那麼多牡丹還沒賞夠？
言沐風跟墨明月對視了一眼，听話的離開了亭子。
周圍的人卻沒那麼識相，看著顧西辭慈愛的抱著碧落夫人的一對雙胞胎，又听雙胞胎喚他爹爹，不由得猜想，看來這個男子是碧落夫人的相公了。
言溪寧瞅了瞅顧西辭仰著的臉，很想一巴掌扇過去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看了看周圍的人，終是一嘆，「回去。」
回了五閣樓，房里便只有顧家四口人。
不，顧西辭已不在四口之列。
「爹爹……爹爹……」
康康除了喚爹爹便再沒其它的話，緊緊的抱著顧西辭的脖子，沒有絲毫要撒手的趨勢。
一旁的小小雖沒有康康那般霸道，卻也不打算在顧西辭懷里下來，兩姐妹便這麼抱著顧西辭，直到眼皮子打架，沉沉睡去，這才被言溪寧抱進碧紗櫥里。
言溪寧剛把兩個女兒安頓好，回身時，才發現顧西辭早已進了碧紗櫥，而且目光直直的望著牆壁上那一幅雨中撐傘圖。
她不甚在意的道︰「我不想女兒們長大連自己的爹爹長得什麼樣都不知道。」
說著，便出了碧紗櫥，徑直的躺在外間的貴妃榻上。
顧西辭立在她的身前，「這一年多來，辛苦你了。」
是的，他可以想象兩個孩子都在哭鬧著只要她抱的場景，今日他抱了一個多時辰，她卻沒有絲毫意外，好似早已習以為常，恐怕像他這般抱著兩個女兒的時候應該是很多。
他有些心疼。
「收起你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表情，康康小小從未這般纏著我，除了……四個多月前小小突然毒發，她們一直都很乖。」
听見小小毒發，顧西辭瞳孔一縮，「你……寧願小小受那剃筋削骨之痛也不願去京城找我？」
言溪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小小一直都是清淺在照顧，她才有毒發的跡象，清淺便給她服了鎮毒丸。」
顧西辭神色一松，又深深的看著她︰「你哪里來的鎮毒丸？」
「當初你給我吃的時候，我留了一顆。」
「如今，你已沒了鎮毒丸，七個月後小小該如何？」
該如何？
若是之前，無非就是她帶著兩個女兒進京找他罷了。
可如今，言溪寧輕輕笑了笑，「有你在此，小小又豈會受苦？」
顧西辭眼一眯，「你故意放出招親的消息，便是要引我來洛陽。」
言溪寧自顧自的倒了一盞茶，吹了吹冒著的熱氣，「當日你故意把你身中劇毒之事放出來，不就是希望我在小小毒發之前回去找你嗎？如今我這些可都是跟你學的。」
顧西辭坐在一邊，問︰「你就這麼篤定你放出招親的消息我就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