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再次炊煙裊裊的時候，沈凌兮睜開了迷蒙的睡眼。
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他殘留的睡意瞬間煙消雲散，身體一動就要坐起來，一轉眼卻看到了趴在床沿上睡著了的明月清。
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沈凌兮有些意外，他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
盡管外面太陽不大，但房間里卻暖洋洋的，看著依舊燒的正旺的炭盆，他知道，那是清清燒的。
重新躺下，沈凌兮靜靜的看著明月清的睡臉。
昨天晚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清清來陪他了。
還有……潤……潤笙，潤笙是誰？
沈凌兮有些頭疼，他用手錘腦袋，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你醒了，凌兮，感覺怎麼樣？」
沈凌兮手上一停，有些歉意的看著她︰「清清，我吵到你了？」
明月清搖頭，抬手模了模他的額頭，笑著開口︰「你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我飯做好了。」
「好。」
「那你起來穿衣服，我去擺飯。」捏了捏他的臉，明月清就要起身。
「清清……」
手被拉住，轉頭迎上他有些疑惑又擔憂的臉。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有些……不記得了。」
「哎……」明月清嘆息一聲，坐了回去，「凌兮，你這樣弄的我好像是強搶良家婦女的惡霸一樣，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哭著喊著要你負責的。」
沈凌兮一笑，明月清放心了。
「清清，我很願意對你負責的，不過我知道昨天晚上沒發生什麼。」
沈凌兮神色認真，看著她的眼神真摯而深情︰「清清，我會以最好最正式的方式，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在這之前，我不會唐突你的。」
明月清挑眉，微微靠近後用手輕劃了劃他的胸口，笑的賊壞︰「真的嗎？」
沈凌兮臉一紅，一把抓住在自己胸口作亂的小手︰「清清……」
「好了，不逗你了。」明月清收回手，「快起來吧。」
她剛擺好飯的時候，沈凌兮出來了，踏雪一見他立刻撲過去，歡快的搖著尾巴。
沈凌兮看著腳邊的踏雪有些疑惑，它不是一向更喜歡清清的嗎？怎麼只過了一夜，它對自己變得這麼熱情？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踏雪，我還不知道你做噩夢了！」
明月清為他解惑，隨後從廚房里拿出一塊大骨頭晃了晃，「踏雪，快過來，這是特意獎勵你的！」
踏雪「汪汪」了兩聲，蹭了蹭沈凌兮的腳背，搖著尾巴吃肉去了。
「坐吧。」明月清給他盛了一碗小米粥，又看了看他還算不錯的氣色，「你早上沒吃東西，先喝點粥，我給你做了煎餃，還有幾個爽口的小菜。」
「清清辛苦了。」
沈凌兮看著桌子上雖然不多，但樣樣都透著她對自己關懷的食物，心里暖洋洋的。
明月清靜靜的看著吃東西的沈凌兮，她在猶豫，在斟酌。
該怎麼開口，才能了解當初發生的事情，從而解開他的心結呢？
雖然她不介意，哪怕沈凌兮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她都不會介意。
可她擔心，萬一哪一天再有什麼事情刺激到他，而她又不在身邊，那時候該怎麼辦？
況且，如果時常被夢魘所困擾，對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會有損傷。
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清清你怎麼了？」
沈凌兮的聲音響起，明月清才知道自己走神了。
凌兮一向敏感，尤其是對她的情緒變化。
「凌兮。」斟酌了許久，明月清還是決定這件事情先暫緩為好，「過不了多久就是元旦了，你是不是要回家一趟陪陪你爹娘。」
「回家？陪爹娘？」沈凌兮歪著頭，一副很疑惑的樣子，「我的家不就是這兒嗎？」
明月清一愣。
「爹娘……」沈凌兮放下碗筷，揉了揉太陽穴，神色痛苦，「我的爹娘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他抬眼看著她，帶著祈求之色，「清清，你見過我的爹娘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明月清的心一沉。
「沒事的，凌兮。」她靠過去，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額角，「你只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太累了，所以一時想不起來。」
「嗯。」沈凌兮順從的答應著。
「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沈凌兮搖頭，他握住明月清的手，神色有些哀傷。
「清清，我有點害怕。」
明月清模了模他的臉頰，笑的溫柔如水︰「你害怕什麼？」
「清清。」他一把抱住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野姜花的味道，惶恐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清清，我怕有一天，我把你也忘了。」
拍了拍他的背，明月清讓他看著自己的眼楮。
「凌兮，你愛我嗎？」
沈凌兮點點頭，又覺得這樣的表達太過敷衍，他直視著明月清的眼楮，一字一句的開口。
「我當然愛你，清清，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我愛你超過愛我自己，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自己。」
「不。」明月清搖頭，伸手輕輕撫模他清澈漂亮的眼楮，「我不需要你為我犧牲，既然你愛我，就更應該為我保全自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沈凌兮想了想︰「好，我都听你的。」
「凌兮你看，既然你這麼愛我，又怎麼會忘了我了呢？」明月清與他十指緊扣。
「就算你忘了我，還有我，我會記著你愛我，然後拼盡全力讓你重新愛上我，和我在一起。」
沈凌兮緊皺的眉頭終于被熨平，他笑了，一雙眸子如滿天星輝，熠熠發光。
「清清，我愛你。」
「我也愛你，凌兮。」
吃過午飯，沈凌兮覺得有些頭疼，去了房間里小睡。
屋外，明月清愁眉緊鎖。
和慕容安的談話，並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慕容家失去了一個引以為傲的兒子，但他們並沒有因此怪罪當天和兒子在一起的沈家少爺。
因為他們知道，沈凌兮和慕容曦是最好的朋友，感情真摯親密，如同親兄弟。
失去了兒子，他們痛心的同時，對于沈凌兮的改變也同樣痛心。
沈凌兮忘記了過去，可也忘了自己，他把自己封閉起來，誰也不親近，如同一個稚子。
慕容家原諒了他，他卻不能原諒自己。
對次，慕容家無能為力。
如今，他卻再次想起了那些曾經讓他痛苦的過往，哪怕是在夢里，可也對他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他想不起來自己的爹娘是誰。
明月清很擔心，事情會越來越糟。
她要想辦法，不讓事情朝著更糟的地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