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黑暗里突然響起東西踫撞的聲音,似乎是誰撞到了東西,然後是劈哩叭啦的響。
不時有人影從窗戶上印出來,你滾來我滾去,胡杏與朱老師打成一團。
胡杏手里有刀,自然佔了上風,沒多久刮花朱老師那張俊臉,她似乎故意為之。
讓杜風吃驚的是胡杏在黑暗里似乎也能看的清楚,目標準確,好幾次都沖著朱老師的眼楮。
但是卻有一雙微涼的小手握住刀鋒,不讓她得逞,胡杏面上凶氣乍起,「讓開!」
那手沒有實體,卻握的牢牢的。
「你還是這麼作啊,他把你推下天台,你還保護他,是不是傻?」胡杏一聲厲吼,那黑霧凝聚的小手散了散,最終被煞氣沖破。
胡杏是天生的凶人,不僅陽氣很重,煞氣還很重,用修士的說法叫純陽之體,天生適合修煉,所以她雖然沒有修煉,但是血液本身就有一點驅邪的作用。
一生氣,血氣上浮,周盈盈一個新生的鬼當然承受不住,被她遠遠吹開。
嘶!
朱老師悶哼一聲,肩膀上又是一道鮮血流出,被胡杏壓著打。
難怪胡杏膽子這麼大,她有相應的實力,從小不甘嫁人,就只能表現的比男人更優秀,不僅看學習,也看武力。
地上的血越來越多,朱老師的情況越來越不妙,胡杏的水果刀扎進他大腿里,不知道是不是卡進了骨頭里,拔了兩次也沒□□,胡杏索性放棄,單手揪著他的領子砰砰幾圈打了下去。
朱老師大聲慘叫,然而走廊里依舊一片安靜,似乎無人回應。
不遠處的教室樓里,杜風扶住額頭,似乎很難辦的樣子,「我們應該幫誰啊?」
那個狗屁朱老師殺了周盈盈,胡杏想替周盈盈報仇,但是周盈盈又攔著她。
為什麼攔,大概是怕胡杏犯了殺人罪?
但是胡杏的命太硬,基本來說死不了,甚至還有可能因為純陽之體踏入修仙道。
說起來也怪,純陽之體居然落在了女人身上,倒不是歧視,按照男女屬性,女孩子應該純陰之體吧?
胡杏一定是投錯胎了,上輩子是個男的,而且她行事作風確實有點男兒風,就連杜風都自愧不如。
讓他還是普通人的時候扮鬼嚇人家,還這麼淡定,嚇完不慌不忙的跑了,當真做不到。
「我們幫誰都是錯,不如不幫。」老爺爺淡定喝了一口水,靜靜往下看。
朱老師不是胡杏的對手,被她壓著打,奮力掐住脖子,手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表情猙獰,血氣涌出,眉宇間煞氣越發明顯。
她的功德分是純黑純黑的那種,顯然也不是好人,打架斗毆欺負人的事大概沒少做,這也是煞氣這麼重的原因。
眼看朱老師就要不行了,老爺爺眼睜睜的看著,卻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大概老爺爺也覺得那個朱老師太壞了,死了也是活該。
而且老爺爺並不是那種愚善的人,該救的救,不該救的打死也不救,朱老師顯然屬于不能救的那種,又想做鳳凰男,還腳踏兩只船,事情敗露後殺人,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
但是怎麼說呢,不該胡杏殺他,胡杏殺了他,自己的功德分就會倒扣出更多,以後多災多難,日子過的不順心,比如克死爹,克死娘,克死她最喜歡的人。
她自己命格硬,但是她身邊的人可不硬,不修法術會害死很多人。
她搶周盈盈的男人,其實也是損德的一種,等于當小三拆散她們,她自己可能不知道,林林總總應該做過不少類似的事,無形中克死了周盈盈。
看似**,其實是天災。
胡杏的力氣很大,被她掐住脖子的朱老師漸漸喘不過氣,臉漲成豬肝色,難看至極。
即使這樣胡杏依舊沒松手,她打定注意殺人的時候眼楮里凶光畢露,煞氣擴散,這種人心狠手辣,天生適合修道。
也許應該給她一份機緣。
被她掐住脖子的朱老師漸漸不動了,鼻息間也沒了呼吸。
胡杏又掐了一會,才突然跌坐在地上,沒了剛剛的凶氣,面容出現半絲慌張的情緒,不過僅僅稍微出現就已經收斂,恢復到初見的模樣。
「真髒啊……」她看看手,指縫里全是血污,指甲里也一片血紅。
縱橫的地板磚內灌入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像一副詭異的畫。
胡杏淡定的起身拿來毛巾,順著地板磚緩慢的擦拭,她背對著朱老師,跪著地上,身後的朱老師突然睜開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拔下腿上的水果刀,爬去胡杏身後,朝她背上砍去。
噗!
水果刀整-根末入他自己的肚子里,朱老師似乎不敢相信一樣,瞪大了眼,身體卻不受控制緩緩朝下倒去。
胡杏看也沒看,「終于死心了?」
事情已經成為注定,周盈盈的鬼魂也改變不了,胡杏捅了朱老師好幾刀,無論怎麼樣都要坐牢,但是胡杏似乎並不打算坐牢,已經在處理後事。
她就像演練過好幾次一樣,拿了刀砍下朱老師的四肢跟頭顱,裝進黑色塑料袋里,地上的血清理干淨。
朱老師的衣服鞋子包括他自己的尸體,全部裝進行李箱里,然後從他的衣櫃里選了一套常穿的衣服穿在外面,頭發塞-進帽子里,擦擦帶血的眼鏡架在,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離開。
敲敲值班老頭的玻璃,那老頭眼花,天又黑,哆哆嗦嗦起來給她開門,完了還問她大半夜出去干嘛?
胡杏推推眼鏡,也不說話,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比較高,一米七幾,鞋子又微微墊高,身形消瘦,看起來跟朱老師差不多。
這妹紙膽大包天,拉著行李箱一路朝上,開車去城外的半山腰,那里是一片墳地,周圍空寂無人。
凌晨時分,整座山上只有嗚嗚的風吹和時不時的蟲鳴,如果不是老爺爺陪同,杜風一個人還真不敢來,萬一遇到個什麼玩意,或者不是什麼玩意的東西怎麼辦?
胡杏似乎完全沒有想這麼多,先是坐在一個墳頭前吹吹冷風,抽根煙,等差不多的時候才開始干活。
扒了人家的墳把分尸、連同箱子、還有她身上朱老師的衣服眼鏡等物,全部丟了進去,再慢慢的填土。
鏟來附近的土,倒在墳頭上,再用腳把新土踩平,上面填了一些干土,最後用干草擋了一下,撒了一把種子,過不了多久就會發芽開花,長成一片。
到時候雨水沖刷下來,花草的根抱緊新填的土,更加不易察覺。
處理尸體是件比較細的活,從十一點開始,一直到凌晨五點,胡杏累了休息休息,休息好了又繼續,如此循環不停,快六點的時候終于全部弄好。
她又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休息,穿著黑色長款背心,套在白色長裙的里面,白色長裙上有血跡,被她一起埋進墳墓里了。
只剩下這件勉強遮住**的背心,坐下的姿勢能看到里面的風光。
冷風吹過,胡杏隨意散落的長發飄起,五官半隱在其中,她本來就是瓜子臉,加上眉宇間的煞氣,顯得人比較俊俏,是俊俏不是美,偏像于中性。
天微微亮,時間顯示在六點十分左右。
胡杏終于站起來,把鏟子連同車子,一起推進最近的湖里,車子是朱老師的,鑰匙也是從他口袋里翻出來的,全部都要毀尸滅跡。
為了今天她準備了不少,從扮鬼到殺人再到埋尸,每一個步驟都在腦海里過了幾千遍不止。
現在她也成功了。
成功的殺了人,也成功的埋了尸,甚至成功的處理完後事。
胡杏徒步回去,來的時候只花了半小時,回去卻走了兩個多小時,等回到學校已經早上七點鐘。
她沒有睡覺,洗洗臉洗洗澡去上課,做不在場證據。
到晚上才空出時間,坐在天台上燒紙,用一個盆裝著,什麼話都沒說。
她本來就是個沉默的人,喜歡用實際行動證明,昨天殺朱老師的時候也是因為憤怒,為周盈盈感覺到不值,所以難得說這麼多話。
她燒到一半,風突然吹來,刮起天台上的紙錢,嗖嗖的往下掉,漫天都是紅彤彤的顏色,鋪滿了整個地上。
胡杏壓住一部分,歪頭朝後看,「你來了。」
她說的是句號,不是問號,說明很肯定周盈盈來了。
「以後還傻不傻?」
風刮的更加厲害,天台上除了她空無一人,就像胡杏在自言自語一樣。
「你就是豬。」
沒人回應,盆里的火苗驀地竄高,很快又歸于平靜。
「別人罵你的時候我替你罵回來你不讓。」
火苗又是一竄,似乎在做回應。
「別人欺負你的時候我替你欺負回來,你又不讓。」
「別人殺你的時候我替你報仇你還不讓。」
「你老實說,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對?」胡杏撐起腦袋,眉眼微挑,「還是當濫好人當習慣了,改不掉?」
她嗤笑一聲,「從小就這樣。」
十一歲那年,她爸突然領進來一個女孩,告訴她這個她妹妹。
胡杏從來沒見過她,突然過來爭寵,而且她爸十句里面有八句都在念叨,杏兒要是有盈盈一半溫柔大雅就好了,從她十一歲念到十五歲,十七歲,十八歲,不停的念。
胡杏對這個妹妹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十二歲把她遞來的玩具打掉,被她爸劈頭蓋臉打了一巴掌,周盈盈替她求情。
十三歲打架受傷,周盈盈給她拿來藥和水,胡杏一把推開,熱水倒了周盈盈一身,周盈盈反而一臉驚慌,幫她求情。
當天又被打了,又是周盈盈給她求的情。
因為家里沒有兒子,所以她爸基本把她當成男的養,又打又罵一個沒少,周盈盈就充當和事佬,到處給她求情,求不動她爸求她媽,求不動她媽求她叔,一圈叫過來。
胡杏覺得她作,作到家了,多管閑事還惹人厭,活著的時候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死了後倒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就像一個日常吵架的夫妻,有一天他倆離婚了,會覺得心慌,難過,低落加煩。
胡杏本身就控制不住喜怒哀樂,生氣了就發火,對周盈盈又打又罵,句句戳心,眼神之中的不耐煩一眼看出,所以做了很多傷害周盈盈的事。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這樣,她不懂的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思,有時候明明是為了周盈盈好,說出來就變成了惡毒的話,典型的口是心非。
還好周盈盈一直知道,也沒怎麼在意,變化大概是從爭奪朱老師的時候開始,倆人徹底決裂,鬧的你不言,我不語,關系很僵。
再後來的事杜風都知道了,胡杏扮鬼,誘出朱老師殺人的事,最後周盈盈幫忙捅了朱老師一刀,倆人似乎又合好了,胡杏也在努力說話不那麼毒,語氣不那麼不耐煩,唯一可惜的是周盈盈已經死了,再也回不去從前,老天也不會給她重來的機會,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誰都無法挽回。
「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要不要捉鬼?」杜風一陣迷茫。
「還是算了吧,這是私仇,跟我們不搭噶。」老爺爺摟住他。
「可是我們已經盯了兩天了,不抓鬼不是沒錢拿了?」八十塊錢一分都沒有,跑兩天了太不劃算了。
「誰說沒有了。」老爺爺指指不遠處的天台,「那不是生意嗎?」
杜風嘿嘿一笑,「你好有生意頭腦。」
胡杏比盧曉她們有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