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沐見虞若沒有留意到自己,她默默地走向一旁,找了一個虞若的視線不容易射過來的位置坐下,坐在那里有意無意地打量著虞若,看她究竟是為什麼來的。
等來等去,只見虞若起身向小班的教室走去,趴在教室的門口向里張望,看了一會兒又走回來坐下,如此周而復始。
難道她也是在這里等孩子?
黎沐的身體微微震,難道是祁顥宸把他的私生子弄到這來了?
這想法剛一出現卻又被她打消了,這不可能,祁顥宸的私生子到現在不過六個月,最多也只能會爬,根本不可能送來幼兒園。
只是虞若看的如果不是祁顥宸的孩子又能是誰的呢?
她在疑惑中熬過了整整一天。
晚上放學的時候小班的孩子接得早,她坐在那里悄悄留意著虞若的舉動,見她剛到放學時間就走到教室去,過了一會從里面抱出一個小小的孩子。
那孩子看身形也就六七個月,可是被虞若抱在懷里,卻在和她時行著簡單的對話︰「梓越,這里好玩嗎?」
那孩子後腦對著黎沐,拍著胖胖的小手叫著︰「好玩、好玩……」
「那明還來玩嗎?」
「來玩、來玩……」
黎沐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真是祁顥宸的私生子!他真的把他的孩子送到這里來!為什麼呢?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他知道不知道這樣很殘忍!自己和他的寰兒沒有了,他卻讓他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出現在自己面前!這簡直比殺了自己還痛,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她實在忍不住了,感覺自己的幾乎要再次崩潰,她努力克制著,再次跑進洗手間。
洗手間里那位清潔大姐又按時在工作,見她進來打了個招呼︰「蘇步姐……」
黎沐沒有說話,一頭扎進廁所里。
清潔工看著緊緊關上的廁所門一臉迷茫。
黎沐躲在廁所里,雙手死死地捂著嘴,淚水嘩嘩地向下流,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身上有監听、門外有人,自己連放肆哭一起的權利都沒有。
可是心口卻在痛,撕裂一樣的痛,寰兒慘死時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眼前,那刺眼的光芒好像一把刀,要把她生生切割成碎片。
她是多麼想多麼想,再次把他那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再次親吻他、疼愛他,可是沒有了、自己的孩子沒有了……
她心疼到快要昏厥。
這里她所在的廁所門被敲響,門外的清潔大姐說道︰「蘇小姐,到放學時間了,你再不出來又要晚了。」
黎沐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緒,擦干眼淚走出來。
她出來的時候清潔大姐已經走到窗口去,背著身在擦抹。
見她看不到自己的淚痕,黎沐放松了許多,來到洗手盆前放水洗臉,洗過之後又補了妝,然後向清潔大姐道了謝,回到休息區去接依依。
她來的時候剛好依依被老師帶出來,她帶著依依向外走,依依問道︰「沫沫老師你怎麼了?」
黎沐掩飾著說道︰「沒怎麼呀,和平常一樣。」
「可是你的手這麼涼,聲音也不對!」
黎沐沒想到在自己傷心痛苦的時候關心自己的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心里一陣感動,彎腰把她抱起,安慰道︰「沒事的,我真的沒事,依依這樣心疼老師,我好開心呢。」
依依摟著她的脖笑嘻嘻道︰「我最喜歡沫沫老師了,沫沫老師比媽媽還好。」
她身上傳來一股小孩子的有的香氣,不由讓黎沐又想起了寰兒,如果自己的寰兒在,現在也該會說話了吧,會叫媽媽、會叫爸爸,會說喜歡不喜歡……
她生怕再想下去情緒失控,只好繼續和依依說話,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知道明天虞若和祁梓越還會再去幼兒園,她實在無法面對他們,想來想去,晚上還是來到書房找左坤。
今天一天,左坤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都是埋怨和指責的,左坤被搞得焦頭爛額,到晚上的時候電話總算少了一點,可是祁顥源卻又來了。
祁顥源的脾氣比其他人都大,進門就質問道︰「你究竟怎麼搞的,竟然把事情弄成這樣,明明萬無一失的事,你竟然能給搞砸!」
左坤也十分憤怒。「什麼叫我給搞砸的!分明是你們辦事不力,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事先竟然一點內部消息都沒有,你和你母親兩個都是干什麼的?!自己住在丹墀宮里不說,還在祁顥宸身邊設下內線,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這是就是在找借口!早告訴過你扈彤菲那條內線用不上,讓你別指望,你竟然還這麼粗心大意,你為什麼不去盯住祁顥宸的行蹤!」
「祁顥源,我警告你!我和你母親、舅舅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推你上位,你就是坐享其成,沒有資格來指責我!」
兩個人越吼越大聲,站在門外的黎沐一動不動,扈君芳早就看祁顥宸不順眼,想把大兒子推下去,把二兒子換上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了,只是這祁顥源怎麼敢在左坤面前這麼囂張,正如左坤所說,祁顥源就是個坐享其成的,竟然也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好像左坤所作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一樣,他的臉皮真的厚到這種程度?
她一邊猶豫一邊打算離開,可是一轉身卻見到吳客家正站在她身後,她一陣驚訝,這個吳管家還真是不簡單,竟然能無聲無息走過來而不被自己發現。
「你听到了什麼?」
吳管家陰森的眼底透著一絲寒光。
黎沐想裝沒听到也不可能,目光微動了一下說道︰「我的工作是照顧依依小姐,除了有關她的事情之外,別的我都不會听到。」
吳管家的眼楮眯了眯︰「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我想向左先生請求,把接送依依小姐的任務交給別人。」
「為什麼?」
「幼兒園的環境太亂了,我不適應。」
吳管家又定定地注視她很久才說道︰「知道了,我會和老爺說,你先回去吧。」
黎沐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