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守門的小童見顧安然來了,連忙向她行禮。
顧安然抬了抬手,問道︰「小訣,我師傅呢?」
「皓月花神來找天帝,如今恐怕在正殿。」
「皓月?」顧安然皺起好看的眉頭,怎麼又是她︰「我去找師傅,你在這里,不要讓人進來。」
「天帝說了,不準任何人進去,天君您也不行。」
「哦,那就算了。」
顧安然轉身就走,留著小訣一個人不解的撓頭,以前天君可是不達目的,善不罷休。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
……
「我現在的修為,靈魄,甚至是花神之位都是她。如果她覺得你為了我,讓她變成現在這副不神不仙的模樣,她會怎樣?」皓月一步步逼近落同言,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閉嘴!」落同言眼底已經布滿寒冰,之前她說的都可以答應,但這一番話無疑是觸踫了他的逆鱗。
一衣袖將她拂開,皓月撞到大殿的柱子上,吐出幾口血,污染的華袍。
「她說的是真的?」顧安然從偏殿中出來,直直的望著落同言。
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每次皓月找落同言到底是干什麼,又想試試自己前幾天練習的法術,看看他們可不可以發現她,沒想到听到了番話。
皓月受傷不輕,雙手撐地,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還不是為了他的因果。他本來欠你大因果,一旦你愛上他,他和你之間就徹底兩清了。師徒之戀在人間此乃大忌,更何況是天規眾多的天界?」
語氣中還帶著嘲諷,她之前還以為天帝有多在乎這個小鳶尾呢?
將她當做勁敵,結果當真證實了那句天帝從來都是冷心冷情的話。
在顧安然不甘的眼神中,皓月拿出可以看透世間萬物因果的玄水鏡,以心血為祭,寫上落同言與惜緣的名字。
落同言見她動手就知道她要干什麼,想阻止,沒想顧安然張開雙臂,攔在了她的前面,滿眼倔強的望著落同言︰「為什麼不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
怕傷到顧安然,他只能將釋放出的靈氣收回,反噬到自己身上。
為了顧安然,原本身體就消耗過多,這樣一來落同言竟是有些支撐不住。強行壓下喉中的鮮血,表面與平常無異
顧安然想起自己曾听過一句話,說,不撞南牆不回頭。她現在就是撞得頭破血流,都不回頭。
不安的抬頭望著上面的玄水鏡。鏡上同言與惜緣中間有一條似有若無的線外,還有個不容忽視的黑色‘正’字。
‘正’字上的黑色顏色正在慢慢褪去,很快就會變成透明。
顧安然轉過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崩下。她怎麼還會不明白呢?
事實被殘忍的撕開,顧安然望著落同言蘊藏著萬點星光的灰眸里,光彩一點點消失。渾身被一股濃濃的哀傷籠罩,
落同言望著這雙時常讓忍不住沉迷的眼楮,渾身冰涼,頓時心跌入谷底。
他第一次感覺到害怕的滋味,張了張嘴,發現到嘴邊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將皓月移到青陽是事實,她是盤古命定的花神也是事實。不管他收她為徒出何目的,她愛上了他。
最終,落同言只能從薄唇中吐出一句最蒼白無力的話︰「小緣,信我!」
顧安然緩緩搖著頭,她很想去相信這個男人。
「我不要,我不要信你。」
只是有個聲音不停的在擾亂她的心神,惹她厭煩,待她回過神,不相信的話已經出口。
顧安然不想去看他們的表情,施舍,同情,她統統都不需要。
若不是清風拂過,吹起片片衣袖,都感覺不到時間在動。
不知過了多久,顧安然終是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楮,半點視線都未落在落同言的身上,聲音里是從未有過的悲愴︰「你說你為我取名惜緣,是想要我珍惜,你我之間的緣分。我做到了,你呢?」
有什麼比毀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全心全意的依賴與信任,更加殘忍。
憤怒,被欺騙的憤怒,席卷而來。想入魔一般,讓人措手不及,以她為中心開始強烈的風暴,摧殘著她周圍的一切。
一時間吸引了不少神仙往這邊來,看到他們三人,眾人心里都有了猜測。
待顧安然回過神,周圍的植物全都枯萎,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清醒過來的顧安然看到這一番殘破的景象,徹底被壓倒。
聲音里濃濃的悲涼,讓落同言的心如被剜一般的疼。
「落同言,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它真的好痛,好痛。」顧安然用手捂在心髒的位置,感受著它一下一下的跳動,每跳一下,就痛一下。
落同言將顧安然禁錮在懷中,此刻的他顧不上什麼天帝之威,如果能夠眼前的人能夠像以前一樣活著,她怎麼樣都行。
「小緣,咱們回家,好不好。」
哀求的聲音刺激到顧安然,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掙開落同言的懷抱,一把將推開他。
「我還你一個百花竟開的天庭好不好。」聲音里在沒有歇斯底里的控訴,有的只是如死水般平靜。
像是以本命補償百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
背叛,欺騙都已經不在乎。
滿臉淚痕的臉,勉強扯出一抹笑,絕望……也就如此罷了。
落同言卻在笑里看出來釋然,放棄!他沒有同意,她憑什麼!
顧安然看出落同言又想要靠近她,加快手中繁雜的手勢,被她毀掉的植物一瞬間恢復生機。
作為命定的花神,對于花的喜愛乃是天性。
可惜那些花經不起她的觸踫,一旦被她觸踫就會化為灰燼。
她從恐慌,害怕,再到最後麻木。
回過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渡過那段日子。
旁人不屑做的事情,在她眼里是求而不得。
落同言只能手足無措的抱著顧安然越來越白的身體,沒有了平日里的冷淡,聲音里滿是慌張,她以自己為代價換來百花竟開,這是花神的獨有的能力,卻也是最禁忌的事。
他沒有辦法,只能拼命輸入靈氣,希望可以留住她︰「小緣不要,你不會死。」
「沒有用的,別忘了,我是花神。」聲音越來越虛弱,到最後幾乎都听不見。
因顧安然而復活的鮮花,花睫拼命搖擺,發生一陣陣的悲鳴。
就算嬌女敕的花瓣散落一地也沒有放棄,似乎在懇求著重新給予它們生命的人不要離開。
最後……落同言只能眼睜睜看著顧安然在他的懷里,消失于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