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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金風玉露 第三話

神仙生子,與凡人不同,幾乎沒有因此而出事的,甚至有些誕生了天定之子,還會因此獲得天道賦予的好處,凡人能坐地成仙,而神仙則實力大進,直接提升一個境界的都有!

等扛下了天雷後,衛夜也收拾好了自己,別說流血了,連一道小傷口都沒有,表面上看,依然是高挑修長且仙姿飄逸女神一枚,天生的明光絢爛中又帶一絲英氣灑月兌,十分引人矚目。

但實際上,衛夜此次生育,可說是傷筋動骨,元氣大傷,實力也降了兩級不止,到這份上,衛夜自然是該明白的都明白了,這孩子,定然是逆天而生,以至于天地不容,要在他誕生之初扼殺,可是,她一個雲仙霞靈,縱然產子,也生不出會被天道惦記忌憚的孩子啊!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孩子的父親有問題,還是大問題!!

天地間一片清明,被削掉半截的山頭,光禿禿地露出褐黃的泥土,三人各據一方,一時間無言沉默。

鎮元子一手執玉拂麈,一手托地書,就像是郊游而歸的翩翩書生,俊雅斯文,風逸從容,此時,他正面帶驚訝微笑看著眼前一男一女外加一個胖女圭女圭,想不到啊想不到,只是照拂老友後輩的一時善舉,居然讓他與故舊重逢,且還是他以為早已證道隕落的故舊,他的心情自然是好得媲美萬里晴空。

而衛夜,懷里抱著沉甸甸的娃,注視著那憑空冒出來的男人,心里卻是說不出的復雜,死里逃生,母子平安,本該謝天謝地激動萬分才對,可面前這存在感強烈的家伙,卻讓她無法放任情緒激蕩,反而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里平復下心情,恢復平時的智商水準!

衛夜本就比尋常女仙高一個頭,論身高,可說是足以媲美一半的男仙了,但她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卻足足矮了一個頭!盡管娃都生了,衛夜還是頭一回把男人的容貌體態看清楚,這男人,高大偉岸,鐵骨錚錚,一身肌肉宛若銅鐵澆築,玄色長袍穿在身上,束腰箭袖,也掩不住那股睥睨眾生的威嚴壓迫感,怎麼說呢,他的氣息是玄門正宗沒錯,應該不是什麼妖魔大聖,但也並不像時下的神仙,如今天庭的神仙,哪個不是頎長優雅仙風道骨仙氣飄飄?

男人這一款外形,一看就知道不是近古的神仙,恐怕,他的來歷,還要追溯到遠古又遠古的漫長過去才行!

男人單手杵劍,濃眉如刀,薄唇緊抿,不言不語地默默看著衛夜,以及衛夜懷里的胖娃,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最後,還是鎮元子打破了僵局,他走上前,伸手摩挲了女圭女圭的頭頂,呵呵一笑,意味深長地道,「這女圭女圭明明是天生神體,卻還如人族那般,經歷成長,可見是與人族有緣的,我便送他一縷明睿之光,盼他將來頭腦勝過他爹,過得順遂點,別輕易被人算計了!」

男人︰……

當著老子面打臉,這是老朋友能做的事麼?紅雲一死,這家伙沒了拴住他的韁繩,簡直徹底放飛了,曾經那最正直重情義的地仙老祖哪兒去了?

衛夜無語,瞅著懷里酣眠的胖包子臉,直睡得口水橫流,怎麼看也像是人間最尋常的嬰兒,哪里看得出半點兒神仙風采?

「今日還要多謝觀主救了我們母子兩條命,織女雖然位卑力弱,卻非不知好歹之輩,將來您若有差遣,只管吩咐織女,織女必不會推辭!」

衛夜雖然名義上就是天上的織娘,屬于不上不下的那等仙家,但誰叫她是先天出身呢?誰叫她自己有本事,愣是把織娘身份擴展成了仙家生活不可或缺的超級布商呢?

她本人雖然實力在天庭排不上號,但她的人脈中上有位高權重的帝君仙王,中有遍布天庭的中層管理仙,下到那些剛剛飛升或初被點化的小仙小吏,就好似蜘蛛織網,不知不覺間,衛夜就利用她的本能織下了一張籠罩天庭的人情網絡,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只等需要的時候,才會讓人見識到這張網的恐怖能量!

鎮元子含笑應下衛夜的承諾,織女的能量,從她順順利利下界生子就能看出來,他可不會覺得和個後輩結交有**份,多個朋友多條路,紅雲當初隕落是天道注定,而若不是紅雲朋友遍地,許多都曾全心全意地助他,只怕他隕落得還要更早,所以,鎮元子從不會對‘朋友’二字心冷。

「現如今也沒什麼大事能找上我了,倒是你們,該好好聊聊,聊完了,你不如去我五莊觀坐坐?」

鎮元子前半句是沖著衛夜說的,後半句卻是沖著男人說的,男人听了,點了點頭,目光依然停留在衛夜母子身上。

鎮元子心中嘆息了一聲,也難怪他藏匿數萬年,卻因為一個孩子現身,當年那九個小太子死得實在冤,至今還不能令太陽星君釋懷,這個孩子又是逆天而生,命運多舛,他怕是也擔心孩子步上他那些堂兄的後塵!

衛夜算是看明白了,鎮元子和男人的交情不是一日兩日的尋常來往,怕是淵源極深,跟鎮元子這樣洪荒時代活下來的大能交情深厚,那這個男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她不是喜歡打啞謎玩猜來猜去把戲的人,等鎮元子離開了,直截了當地問出了令自己十分困惑的問題。

「你是誰?當初是怎麼回事?這孩子,為什麼會不容于天地?」

男人仰頭看了看天,嘲諷地一笑,渾身氣勢驀然大盛,逼得衛夜不得不連連後退,才避開了凌厲逼人的鋒芒。

「因為他爹本該身死道消,消散于天地中,算是為了完善天道而添磚加瓦,這本是一樁滔天的功德,誰知道他不但活著,沒能成全天道,還誕下了天地間第三只金烏,給人間添了莫大的變數,天道能容忍他活下來才奇怪吧?」

衛夜從他開口說第一句話時,臉就白了,或白或紅或青,到最後,直接烏漆麻黑了!

「——你根本不是什麼牽牛星君?」

男人挑眉,詫異地道,「我當然是,確切地說,牽牛星君即是我,一個法外□□而已,你一個先天仙靈,不會連三尸都沒听說過吧?天外天什麼都沒有,我若是待得無聊了,自然會到處去走走,你覺得,是以金烏的身份行走六界合適,還是牽牛星君的身份呢?」

「所以你竟然是金烏,還是本該身死道消的金烏——是妖皇帝俊,還是東皇太一?」

驚著驚著,衛夜就鎮定了下來,反正沒有更壞的消息了,呵呵噠,她還以為自個兒生的是一團金雲,誰知道居然是一只小金烏,金烏這種神鳥,天道不是早就不允許其存在了麼?

天地間唯剩下一只陸壓道君,據說還被西方渡走了,自家這小金烏生出來干啥,混吃等死麼?

至于傳言中應劫而死的遠古大神為啥好端端地活到現在,這不是她一介小小雲仙能搞得明白的,她就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了!

男人听了,不置可否地一笑,「所以,你若願意,叫我一聲二哥即可!」

二哥,所以是東皇太一?是那位奉洪鈞道祖法旨建立天庭,成為第一任天帝,制定了天規戒律,結束了洪荒的混亂狀態,開啟了天地間最初始的秩序規則的大神東皇太一?

曾經衛夜以為妖族天庭是帝俊建立的,兄弟倆並稱妖皇,等她成了仙後,才知道自個兒理解有誤,舊天庭是太一奉命建立的,且並不單單是為了妖族,而是為了洪荒萬族的生存和未來,他的兄長帝俊乃是統領妖族的皇,而他,卻是統領洪荒萬族的皇,他雖是與帝俊一般的金烏本體,但跟腳卻是混沌天神,與盤古、女媧齊名且拜于鴻鈞門下的三大弟子之一。

若按照身份地位來看,如今的玉帝王母,不過是他老師隨手點化的侍講童子罷了,論出身尊貴自然比不得他,且又是新天庭的統治者,他的接班人,無論從哪方面看,便是他在天庭里偽裝身份四處撒野,玉帝和王母知曉了,怕也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了。

也難怪鎮元子和他這般熟悉,果然是熟人,在一起混過幾個量劫的神人,不熟才怪!不過,不是說太一以力正道,最後和巫族同歸于盡了嗎?為什麼他還好端端地出現在新天庭里,居然還斬出了三尸,要知道,天地之間,能夠斬出三尸的唯有聖人!

「原來是東皇陛下!」衛夜深深地覺得自個兒接受的爆炸級消息太多了,以至于硬盤都有些卡了,不得不緊急制止自己往深里挖掘,只把一切疑問都停留在表面。

「據說聖人才會斬三尸,您已經成聖了?不對,聖人位置,天道是有數的,如今已經滿額,那您?」

「你說得對,三尸一斬,便成了那不悲不喜不動不笑的聖人,所以,我只斬出善惡二尸,尚余一尸未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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