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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舊時王謝 第五話

婚,是離定了。

女人是感性的生物,但三十歲的女人,卻不會如二十歲那般,把愛情當作全部。

連原主都放棄得那般決絕,衛夜更沒有理由拖拉。

碧螺山上的道觀日以繼夜地修建,已經完工,衛夜如今時間分外自由,王家收走了她身為主婦的權力,卻沒有理由也不敢將她禁錮在後院中,衛夜便隔三差五地出城,親自監督,她還親自給道觀提名叫法自觀,山莊叫道然莊。

她身體恢復了之後,也將上輩子的功夫撿了起來,只可惜內功不像上輩子那麼好積攢了,這個時空還沒有第二個修煉武功的,怎麼也不可能恢復到上輩子那水準,可在這個普遍服用寒食散的年代,她這身手也綽綽有余了。

相比起尋常暴發戶,王家做的不算過火,也許郗道茂不足為懼,但這件事畢竟鬧得太大了,大到一個不好,皇家和王家都無法收場,王家若無法服眾,如何能力壓諸姓成為頂級世家?

等道觀徹底建成,衛夜在王家的日子也數到了盡頭,王家那邊客客氣氣地在族譜中注明了「性情不合」的離婚原因,也讓衛夜將嫁妝及這些年的收益悉數帶走。衛夜也不客氣,當真是一匹布都沒留下,居住了十幾年的院子,空蕩蕩的好似颶風刮過。

五十家丁護著嫁妝先出門,衛夜領著剩下的人從從容容地穿過王家的宅邸,一層一層,每穿過一層,就好似月兌去了一層繁冗的包袱,越走,腳步越是輕快。

王家的妯娌們基本都背靠娘家,縱然娘家地位有起落,夫妻恩愛不再,亦有敬重,也鮮有如郗道茂這般倒霉的,郗道茂原本便是手腕圓通的,又沒有孩子,跟眾人關系一向良好,今兒她離開王家,所有人都來相送了。

王夫人拉住衛夜,壓抑著滿腔的嘆息,「你是個通透的孩子,該看得分明才是,留在建康,于你有弊無益,若只賭一口氣,只怕下半生也難得清靜,何苦呢?」

衛夜微微一笑,卻堅定地從王夫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直直地盯視著王夫人,「姑姑好意,道茂心領,我倒不是賭氣,只是郗家已經沒人了,我回去作甚?我七歲便長居建康,健康便是我的家鄉,誰也不能讓我學那喪家之犬,惶惶奔逃。」

王夫人倒抽了一口氣,然而迎著佷女那堅定的目光,竟什麼勸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郗家人,無論男女,都是固執的,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佷子郗超如此,道茂也是如此。

衛夜轉身朝曾經的嫂子們團團一禮,態度落落大方,並無半點自怨自艾,「多謝各位嫂子相送,看來道茂做人不算太失敗,若嫂子們將來有閑暇,盡可來道觀尋我喝茶,道茂必掃榻相迎。」

謝蘊擺手,隨手拭了拭眼角,「走吧,走吧,眼看你春風拂面,即將月兌去樊籬,難道還要我們祝賀你不成?」

衛夜呵呵一笑,眼角瞥到回廊那頭飄過一片眼熟的衣角,只當沒有看到,客客氣氣地同眾人道了別,轉眼毫不留戀地款步而去。

王府門外,一輛寬敞樸素的輿車停在那里,衛夜扶著鄭氏的手上了車,輿車一動,車輪骨碌碌碾過苔痕淺淺的青石路,將王府慢慢地拋在了身後,女僕們除了鄭氏貼身伺候著衛夜,其余都坐在了後面的牛車上,壯碩威武的健僕騎著馬護佑在輿車左右,並不敢有絲毫懈怠。

輿車繞過青溪里,即將出巷,前方碌碌而來一列車隊,領頭的香車輕紗飄逸,瓖珠嵌寶,奢華處不可描述,襯得衛夜僅僅蒙了一層青綢的輿車頓時顯得寒酸了。

青溪里雖然是世家聚集地,巷子卻狹窄,僅能過一輛車而已,雙方迎面而來,必然要有一方退避。

對面的車隊中走出一名俏麗的女婢,目露不屑地道,「新安公主在此,前方之人還不讓路?!」

呵,新安公主?當真是狹路相逢。

鄭氏氣得簡直怒發沖冠,她站起來就要出去理論,被衛夜拉住了。

「何必呢,阿姆,新安公主到底是金枝玉葉,我一介下堂婦,焉能不給她讓行?如今誰不知她跋扈放蕩,世人不會因我這點退避便瞧不起我,我也不能因為心中的一口氣便拿身家性命去賭。」

一個瘋狂到當眾追求有婦之夫的公主,古今罕有,她已經不在乎外界對她的看法了,只知道享用自己的特權,而皇帝又對她心有愧疚準備補償予她,皇權的威力在這一場與世家的拉鋸戰中得到無限的放大,皇帝不用才是傻子。

「讓吧,嘿,司馬皇室,也沒多少名聲可以揮霍了,司馬道福囂張不了多久了。」衛夜淡淡地嘲諷一聲。

憑良心說,司馬道福的爹,司馬昱比起晉朝其他皇帝,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在位僅八個月,沒什麼大作為,但人家也沒什麼大過錯,司馬道福能夠把王家逼到這個地步,也裹夾了桓家的勢力,只可惜,桓溫死了,司馬昱也要死了,其後即位的司馬道福同父兄弟,對她可沒有多少姐弟情意。

鄭氏並非沖動無腦之輩,只是一時氣昏了頭,終究是歷練多年的人物,分得清輕重,當下忍著一口氣,沖窗外打了個手勢。

衛夜的車隊緩緩後退,緩緩後退,直接退到了剛剛離開不久的王家門前,與此同時,新安公主的車隊也來到了王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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