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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前朝後宮都發生了幾件不小的事。

春闈結束,新出爐的狀元郎乃是文國公的嫡長子郁華璋,榜眼是蘇閣老的嫡孫蘇沛,最矚目的是探花陸崢,寒門子弟。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據聞陸崢年幼失怙,平日全靠母親洗衣與他抄書維持生計,在如此環境下奪得探花,讓不少世家側目。

第二件事,抵御匈奴進犯北疆的褚家軍得勝歸朝,不日將抵達京城。褚家軍是大祁除龍御軍最精銳的軍隊,軍紀嚴明,戰力不凡,其中的三千精銳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褚家世代為將,著名的《褚子兵法》正是褚家祖先所著,傳聞得褚家軍得半邊天下,當初大祁開國皇帝便是得到褚家軍的支持,在最後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奪得了江山。

第三件事,蘇州白鹿書院,不拘背景門第廣收弟子。這件事比春闈震動還大,寒門子弟自不必說,諸多世家被這出鬧得半天沒緩過神來,直到陛下在朝堂上當眾褒獎文國公,大手一揮,把新科狀元招為吏部侍郎,大伙兒才反應過來,心里怒斥文國公不厚道,為了諂媚陛下壞了規矩,連世家的氣節都不要了,竟與寒門為伍。

文國公府前朝得意,後宮也得意,皇上已經連續半個月宿在關雎宮,無論是後宮的老人還是新進的妃嬪皆心里發苦,想沖到陛下跟前勸諫陛下要雨露均沾。

奈何中宮無後,太後也遠在五台山為大祁祈福,竟連一個勸諫的人選都無,淑妃雖然平日以賢德著稱,這種時候到底不敢行使皇後的職責,勸諫皇上。

被晾在一旁空守寢宮的眾妃恨得牙癢癢,你道宮里的老人看膩歪了還說得過去,宮里還有三十幾個剛剛進宮的妃嬪皇上您好歹也看幾眼啊。

淳昭儀是美,可是宮里的宮妃又有哪個丑的呢?要說美,不是還有一個蘇淑儀也與淳昭儀不相上下麼?淳昭儀是使了什麼妖術,陛下您怎麼就掛在淳昭儀這個病秧子身上下不來了呢?!

不提淳昭儀霸寵之事,宮里的第二件大事,曾經榮寵一時的妍昭容患了鬼面瘡,不僅毀了容,听太醫說,這病無法治愈,也就是說,妍昭容日後要一直纏綿病榻,不能侍寢了。

病的這幾日,皇上只去了翊坤宮一次,再無表示。新人換舊人,一代寵妃,就此淒慘落幕。

在宮里掀起一陣巨浪的第三件大事,秋美人撞倒了和嬪,這本來也只算是宮妃間平日閑聊的談資,關鍵是,和嬪見紅,她有孕了!

這件事不亞于前朝白鹿書院之事的震動,甚至連前朝都激動起來。陛下即位六年,膝下只有一名子嗣,還是一位公主。若是前幾年還能以為先皇守孝為由,如今陛下二十又二,竟連一位皇子都沒有,這于社稷可是大大不利的。

雖然因兩年前那件事眾大臣對陛下後宮之事噤若寒蟬,不敢多言,但不代表大臣們不關注陛下的後宮之事,尤其是選秀之後許多大臣的嫡女都入了宮,對後宮之事愈發重視。

近來不斷有大臣收到宮里女兒的信,說淳昭儀霸佔皇上半月之久,暗示家里在前朝使力,勸諫陛下雨露均沾。

兩年前,鎮國公府逼迫陛下封後滿門抄斬在前,有位不怕死的大臣又抓著後宮的事不放在後,陛下直接讓人扒了那人官服,指著眾大臣的鼻子警告他們不要盯著他的「家事」,更不要打「後位」的主意,誰再多嘴誰立馬月兌了官服滾出太和殿。

如今大臣都不敢明目張膽管皇上後宮之事,只能小心翼翼的幾次暗示陛下,陛下子嗣稀薄,您得閑好歹也多去後宮走走,早些開枝散葉,听說淳昭儀身體孱弱,恐怕不宜受孕,皇上您是不是去其他宮走走?

這時候爆出妃子有孕,淳昭儀霸寵算得了什麼,子嗣,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和嬪一朝得子,那可就是陛下的長子啊!

雖然大祁嫡庶分明,但皇家的長子,地位直逼嫡子。現今連皇後的影兒都沒有,更別提嫡子了,因此若是和嬪產下皇子,繼承皇位的機會不要太大。

關雎宮。

「昭儀娘娘,淑妃娘娘想請您去永福宮走一趟。」芯雅進了關雎宮傳話,語氣雖恭敬,但听著總覺著不是味道。

「不知淑妃娘娘傳喚有何貴干?」郁華瀲懶洋洋半支起身子,一雙白女敕女敕的腳丫還握在玉箬手上按摩。昨天皇上透露給她一個消息,要讓她堂哥頂吏部侍郎的職,說完這個消息,又不懷好意的笑著和她說;「朕向來賞罰分明。」

然後,就讓她罰站了一個時辰!

尼瑪!十多年前的事記這麼清楚,不就是讓他傻站了半個時辰嘛!不就是前天「不小心」讓他吃了一塊榴蓮酥嘛!堂堂一個天子,氣量這麼小,簡直太不男人了!

一動不動站了一個時辰,導致她現在腳還有些發疼。幸好他們在寢宮時一般都是支開宮人的,不然被宮人看見她被罰站她這個主子還有威嚴?

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昨日和嬪娘娘之事牽扯到昭儀娘娘宮中一名宮女,淑妃娘娘想請您去一趟永福宮。」芯雅垂首答道,心里誹謗道,這個昭儀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足,好不知廉恥!

皇上竟會寵愛這樣的女人?簡直,簡直太令人失望了!

「哦。」郁華瀲面不改色的示意玉箬放下手,這半個月第四次送分活動,她喜歡。前幾天的太小兒科了,積分不多,希望這次不要讓她失望才好。

「玉箋,更衣。」郁華瀲起身,踏在軟綢穿珠繡鞋里的腳微微用力踩了踩,發覺沒有之前的酸痛感才滿意的點點頭,示意玉箋為她更衣梳妝。

芯雅尷尬的站在一旁看著關雎宮眾人忙前忙後為昭儀更衣梳妝,心里愈發不滿,她好歹也是淑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大宮女,這個淳昭儀竟就這樣把她晾在一旁,連她家娘娘的面子都不給,比妍昭容還囂張無禮!

哼!再囂張也無用,這次她被牽扯到謀害有孕妃嬪之事上,看她怎麼月兌身!

芯雅這邊心里憋氣,那邊,郁華瀲已經換好衣服準備梳妝了。芯雅冷不丁瞥見淳昭儀的梳妝台,臉上的震驚差點掩飾不住。

一個昭儀,梳妝台上的東西比她家娘娘還要奢侈珍貴,不提那些讓人看了眼花繚亂的珠翠寶石,光是超了昭儀規制的簪子她就看見四五對。

其中一對她只在從前的貴妃娘娘那里看到過,連她家娘娘都沒有!

這個淳昭儀,是娘娘的大敵!

不過一切還得等她從這場風波中度過才算,芯雅在心底冷笑。

永福宮。

「淳昭儀到!」尖利刺耳的內侍通稟聲驀地在永福宮響起。

「淳昭儀貴人事忙,倒是教我們好等。」郁華瀲一進殿內,就听見程良娣譏諷道。

程良娣的靠山妍昭容倒了,她又與淳昭儀有「掌摑」之仇,干脆破罐子破摔,專門與郁華瀲不對付,但凡遇見郁華瀲總要刺上幾句。

如今郁華瀲是「人民公敵」,眾妃樂得程良娣緊咬著淳昭儀不放,有時還幫著程良娣說說情。

畢竟程良娣的話,你若說她逾越,她不過說了幾句不中听的話,頂多再掌她幾下嘴,若是郁華瀲因此又動手罰她,倒顯得她氣量小。可若是放任不管,整天听見犬吠又煩得很,郁華瀲索性無視她,等哪天心情不好再收拾一頓。

「淑妃娘娘、蓮妃娘娘金安,讓諸位久等了,畢竟關雎宮離得永福宮有些距離,檢查步攆也需些時間。」郁華瀲很不走心的朝主位上的人行了一禮,慢悠悠的走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宮中正七品以上四十二位宮妃,除了幽禁的貴妃,生病的妍昭容和修養的和嬪其余全部集聚永福宮,人頭攢動,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味道簡直不要太刺激。

「既然人全部到齊了,青芳姑姑你把昨日和嬪妹妹的事具體和其他妹妹說一說。」淑妃听見郁華瀲說檢查步攆眼皮跳了跳,到底沒有說什麼,揮手招出一個青衣宮女。

「奴婢青芳,乃是御花園主管宮女,昨日巳時和嬪娘娘在御花園游玩,在霓虹小徑上偶遇出來賞景的秋美人,秋美人避讓和嬪娘娘時不慎滑了一跤,撞倒了和嬪娘娘。」

「當時場面有些混亂,不過和嬪娘娘身邊的彩棠留了個心眼,在秋美人滑倒的地方發現了一些熟油,應當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據在御花園當值的小鶴子所說,昨日寅時三刻他出來出恭,看見浮碧亭周圍有人影晃動,他好奇之下多看了幾眼,認出是關雎宮的紅鈴。」

所謂霓虹小徑,不過是通向浮碧亭的一條由五色卵石鋪就的小路,這種卵石在陽光下會反射出各色光芒,也算御花園的一大奇景,因此不少新來的妃嬪都會去這條小徑走走。

秋美人也是听身邊伺候的宮女說這條小徑如何如何美麗,昨日無事便去御花園逛了逛,沒料想一出門就遇上事兒了。

「紅鈴何在?」淑妃放下茶盞,肅聲道。

一個穿著煙青宮女服的小宮女煞白著一張臉從殿外進來,「撲通」一聲跪下,用顫巍巍的聲音說︰「奴婢紅鈴拜見各位娘娘。」

「紅鈴,本宮問你,昨日寅時三刻,你在何處?」

淑妃看著地上的紅鈴,眼中閃過一絲光,她今日極罕見的穿了件從一品石榴紅團蝶百花煙霧鳳尾宮裝,凌雲鬢上幾只紅寶石簪子在燭光下發出奪目的光芒,顯得端莊威儀,氣勢十足。

「奴婢,奴婢在,在房中歇息。」紅鈴結結巴巴道,也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不過她這副模樣落在別人眼中倒顯得有幾分做賊心虛。

「本宮倒不知,原來有兩個紅鈴,一個在宮中歇息,一個在御花園游蕩。」淑妃冷笑一聲,瞥了眼一旁的淳昭儀。

「依嬪妾看,一個宮女深夜鬼鬼祟祟去御花園,肯定是受到主子的指使,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大晚上跑去御花園?」

一旁的程良娣覷見淑妃看郁華瀲的目光,十分有眼色的接過話,把話題引到紅鈴的主子,郁華瀲身上。

「淑妃娘娘,嬪妾也正好有幾句話想說。」郁華瀲下巴微抬,神色如常的起身,瞥了眼程良娣,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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