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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凌年未弱冠,如今一亡便是夭折,白發人送黑發人,為了不使長輩過度傷懷,原本該是默默安葬的,但鳳凌卻還有個翰林侍讀的官職在身,雖是小階,卻身負隆恩,也有些許同僚,故此青陽侯府雖不辦喪事,卻設了靈堂,敞開角門接受來吊喪者的哀悼。

近來聖上臥病,後宮不安,五王蠢蠢欲動,京中氛圍緊繃,狠有些一觸即發之勢,人人自危,或暗中求全、謀權,鑽營苟苟,皆不敢搬到明面上來,故此也都不敢隨意串門,此番青陽侯府的喪事,多數權貴也只送來了喪禮便作罷,又因是小輩夭折,門前很是冷落。

想著昨日深夜自折桂堂爆發出的那一聲淒厲嚎哭,嬌娘輾轉反側一夜未眠,清晨早起,眼下便是一片青黑。

略微一看姜媽媽等人,竟也是一夜沒有睡好的模樣,神情都顯疲憊。

「姨女乃女乃,早膳都備好了,用些吧,一會兒還得去春暉堂伺候呢。」

這府里的老太太病了,擔侍疾之名的皆是孝子賢孫,而像她這等的妾室卻也不讓閑著,得去春暉堂站著,隨時听候命令,或端茶遞水,或擺膳布菜,或做些跑腿傳達上級命令的事兒。

嬌娘點了點頭,接著道︰「我先去上房站站,若是無事便趕在容哥兒醒來之前回來抱他,若是回不來,你們便由得他哭一會兒,哄一哄也便罷了。」

「是。」姜媽媽應下,隨後撿了幾樣嬌娘愛吃的放在白瓷碟里。

凌二爺一去,老太太傷懷病重,侯府上下氣氛繃緊,主僕皆變得沉默寡言,再不復往日的歡聲笑語。

嬌娘不敢耽擱,粗略吃個半飽,稍稍一整儀容便往上房去。

大爺侍疾一夜未歸,不知此時可用過早膳了沒有。

如此想著,走了半截路她又返了回來,用食盒裝了幾樣他愛吃的早點帶著,這才又出發而去。

昨夜一听得老太太病重,二房便一股腦的都來了,子子孫孫媳媳擠滿了春暉堂,你一句我一句全是擔憂的話,出不出自真心不好說,但那語氣和神態皆做的天衣無縫,這也極好了。

清晨還飄著薄霧,露水染濕了碧草,一夜之間庭院中落滿了白花,春暉堂上寂靜無聲,寥寥的站著幾個還在打瞌睡的大丫頭。

昨夜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沒有了。

「給玉姨女乃女乃請安。」紅雀一見來人便蹲身行禮。

「紅雀姑娘快起來吧,老太太如何了?」

「天才蒙蒙亮時便醒了,醒來就抱著凌二爺的一套衣裳哭,這會兒眼楮都腫的看不見人了。」紅雀嘆息了一聲,忙又道︰「玉姨女乃女乃快進去吧,姜姨女乃女乃已在了,奴婢正要去摧小廚房擺膳呢。」

「你忙你的去吧。」想著自己帶來的食物已無用了,便吩咐蒹葭悄悄的拿了回去。

臥房的門開著,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嬌娘往里面一看,便見老太太正靠坐著淌眼抹淚,而四下的榻上、椅上陪坐著幾個爺們,神色憂慮。

他則坐在老太太床邊,正攪動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下巴上冒出了一些青胡茬,除此之外精神尚好,嬌娘放了心,便給站在角落里的姜姨娘行禮。

「快起來吧。你來的這樣早,容哥兒那邊可安排好了,早上醒來若見不到你又得哭鬧,這里有我,你略站一站便回去吧。」

「好。」嬌娘點頭應下,也不同她生分。在她心里早把她當做婆婆了,更何況她待她很溫柔,從沒給過冷臉,沖她擺婆婆的譜,如此,她投桃報李,待她也便敬愛有加,兩相得宜。

不過一會兒,勇毅侯來了,先給老太太請了安,又安慰幾句,便道︰「母親,近來京中怕是要有大動作,為保住咱們鳳家,兒恐不能日夜服侍左右,還望母親體諒。」

老太太點了點頭,「大事為重,我不重要,我不過一個行將就木之人,你們不須為我費心。」她看了看這些為她徹夜不眠的兒孫們,眼中雖落淚,可心里是欣慰的,「你們也都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不可為了我耽擱了正事,一切都沒有保住咱們鳳家重要,你們的孝心我已知了,且都去吧。」

勇毅侯揮了揮手,「都去吧,你們笨手笨腳的也不知如何伺候老太太,回去之後便讓自家的媳婦來。」

「是。」

「花兒你也去吧,想來,你二叔是有話和你說。」

「孫兒一會兒便回。」鳳移花道。

轉頭去看早已站在一旁的生母和嬌娘,便道︰「讓我姨娘來伺候您吃藥如何?」

「都好。」老太太擦了擦眼這才睜的更開了些,瞧見嬌娘便道︰「你怎也來的這樣早,不用照顧容哥兒嗎,快回去,把我的曾孫兒養的健健康康,白白胖胖便是你的功勞了,伺候我的人多著呢。」

「無礙的老太太,這會兒容哥兒還沒醒呢。」嬌娘道。

留著娘們說話,勇毅侯拽著鳳移花的袖子便將人扯了出來。

這會兒碧紗櫥沒人,勇毅侯神色凝重道︰「你已八,九日沒回羽林軍屯營了,可知道發生了何事?你這孩子怎就一點不為自己的前程著急呢。我听人說你已和楚王私下見過了?」

「見過。」鳳移花也不隱瞞。

「你好糊涂!」勇毅侯突兀冷斥,「我原本以為你和你父親不同,沒想到你竟也是個貪心的,從龍之功是那麼好爭的嗎?你別看著如今楚王風光,可有句話你別忘了,會咬人的狗不叫,你怎知另外幾位王爺沒那個實力一爭,若是、若是一旦失敗,你帶累的可是我們一大家子人啊!」勇毅侯氣的瞥開臉去。

「勇毅侯府是勇毅侯府,青陽侯府是青陽侯府,早在祖父去後便分了家,即便會牽連,以二叔的能耐,保全自己足矣。」

「我是好心提醒你,你這混小子竟反過來諷刺我,可見是一朝得勢便高傲自負,目中無人起來了。」

「二叔找我來若只是為了訓誡,那我知道了,只是不牢二叔費心,我心中有數。」

「你懂個屁!你還不知道吧,楚王放出風聲,意指你已成了他那一派的人,如今你可成了另外四王的眼中釘,肉中刺了,連帶著我們兩府也多多少少受了擠兌,你竟還大言不慚的說你心中有數,我看你滿胸腔里都是草包!這回要被你害死了!」想著自己辛辛苦苦擺出來的中立姿態已搖搖欲墜,勇毅侯真恨不得砍殺了他。

鳳移花一驚,看了勇毅侯一眼,轉身便走。

換上朝服,騎上駿馬,匆忙出府。

晨霧散去,朝陽東升,朱雀大道,青磚鋪地,寬敞遼闊,直抵朱雀門。

吱嘎一聲,紅漆銅釘大門向兩邊敞開,一頂十六台,瓖金嵌玉的華貴轎子緩緩而出。

鳳移花勒馬暫停一旁,目光冷冽,有這等排場,且能隨意出入宮廷的,不是萬安長公主又是誰?!

轎內傳來一聲笑,其聲得意暢快。

「外面的可是咱們威風凜凜的羽林大將軍?見到吾之轎攆因何不跪?大將軍難不成是在藐視皇權?」

「不敢。」鳳移花翻身下馬,單膝一跪,抱拳便道。

「你有什麼不敢的。」繡著鳳凰的轎簾被掀開,露出萬安長公主半張側臉,那一只描畫鋒利妖艷,勢如沖天的眼射著不容違抗的冷光,「抬起頭來我瞧瞧。」

語調輕佻,和調戲供她排遣寂寞的戲子少年一般無二。

鳳移花驀地僵直了身軀,眸子里的光一霎凝注。

「大將軍這是沒把我放在眼里?」

「不敢。」再抬起頭時,他看著萬安長公主的目光便是平靜無波的淡,只是那一雙眼珠子黑如墨夜,猶如大海漩渦。

萬安長公主眯了眯眼,「呵」的一聲冷笑,「真不愧是曾經的探花郎,這一張小臉長的確實俊秀。听說你那唯一的嫡子弟弟死了?死了好啊,他一死,青陽侯府輕易就成了你的囊中物,只是你若想要這爵位,這高官厚祿還得問問我給不給你。若非乾兒賞識你,在我跟前為你說了許多好話,我可不會在這里跟你費口舌。什麼時候你提了那對賤人的頭顱來見我,什麼時候我才放過你,不然,便讓你嘗嘗我的手段,讓你一無所有只是告誡,死無葬身之地就是某些不肯听話之人的歸宿了。」

「長公主好大的威風,您眼里怕是早沒了聖上吧。」鳳移花冷笑。

萬安長公主斜揚唇角,睨了鳳移花一眼,什麼多余的話沒說,只淡淡道︰「走。」

轎攆揚長而去。

那般的神情,竟無端的讓他惶惑。

當即不敢耽擱,策馬疾奔,先回了屯營詢問關俊彥,不成想,他不過八,九日沒回,便已物是人非,經他一手提撥上來的羽林衛一個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皆是一些生面孔。

而他那座用于處理日常事務的院子也被別人鳩佔鵲巢。

誰的勢力竟如此之大?!

短短幾日之內便將皇城布防悄悄換了一撥人。

俊彥呢?他怎沒及時向他回稟?

是背叛,還是已遭遇了不測?

「鳳兄,你可終于舍得回來了。」關青岳從他的書房里走出來,滿臉是笑。

「是你?!」不對,只憑一個關青岳,他可沒那個膽識和勢力。

定然是……

「大將軍請,我們王爺讓你進來說話。」

這是楚王身邊的貼身侍衛,嬌杏別館有過一面之緣。

果然是他。

屋內,楚王含笑如春,端坐上首,鳳移花不敢放肆,拱手一禮。

「免禮。」

「王爺這是何意?」他也不拐彎抹角。

「這大將軍的位置還是你的,只是你若真想忠于寡人,大將軍還得取舍一番才是,大將軍是難得的聰明人,你該懂寡人的意思。」

他怎會不懂,楚王這是向萬安長公主妥協了。

雖極力保他,卻要他獻上嬌娘並無暇的人頭。

見他沉默,楚王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寡人是很賞識你的,你莫要讓寡人失望。至于你那一班兄弟,大將軍放心便是,寡人已遣他們去別處軍營,待得大將軍想通之日必能再被大將軍提拔回來。」

「寡人極為看重大將軍,一心想收為己用,若得大將軍忠心,那必封賞高官厚祿,若不得……大將軍心中也該有數才是。生與死,貧賤還是富貴,可只在大將軍你的一念之間,好生考慮,不過不要讓長公主久等,她的脾氣可等不了人。」

「還有一事,大將軍來看一下聖上的密旨如何。」楚王將一卷黃綢遞給了身邊的侍衛,侍衛又躬身交給了鳳移花。

他打開一看便驀地驚住,楚王竟連天罰的存在也知道了。

這一卷聖上的親筆手書,竟是要他將天罰虎符上交。

「事關重大,臣要親自面聖之後才能決定。」

「父皇久病纏身,此時怕不能見你。」楚王蹙了眉,已有不悅之意,「大將軍不交虎符,這是對寡人有異心?」

隨著他的話落,書房之中侯立在側的侍衛皆抽刀示威。

「放肆,怎可對大將軍無禮,都退下。」

此時鳳移花已無話可說。

這皇位,看來楚王是勢在必得。

他也許能對付一族,卻反抗不了一個派系。

而今他已入絕境。

交了虎符,渾渾噩噩出了屯營,他不死心,依舊去太極宮面聖,得到的消息是︰聖體違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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