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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很是詫異的說︰「我叫人打听了香菱在哪個院子,拿錢贖出來就是了,怎麼還要如此麻煩呢?」

楊太太忍不住笑起來,邊上錢師爺的妻子抿嘴一笑︰「女乃女乃真是侯府千金,哪里知道這些事情?那個地方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一般大戶人家自然少不得買賣奴婢,但是一般也就是價錢合適,人不錯就成交了。可是那種地方可不是輕易能和他們有關聯的。若是那個院子里面的鴇兒知道是女乃女乃要出錢贖人,她可是要坐地漲價的。沒準那個丫頭身價銀子不過是十幾兩銀子,她能和女乃女乃開口要幾千的銀子呢。那個地方只要有錢賺,可以用盡一切手段。沒得咱們這樣直眉瞪眼的去和他們說,他們拿著咱們當成冤大頭來訛詐呢。沒準覺得女乃女乃是個慈善還拿捏的人,故意提出來些苛刻的條件。那個時候咱們豈不成了隨便他們宰割的肥羊了。」

「正是錢太太的話呢。那些人三教九流都認識,沒準會有什麼壞心。依著我說,這樣……」楊太太壓低聲音和黛玉說起來自己的計劃。

黛玉哪里听見過這樣的話,不由得呆住了︰「這個事情可行嗎?」

「你只管放心,我知道你只是單純好心,不能看著當初有些情分的丫頭受苦。但是你的身份,和那個丫頭現在的處境,你還是避嫌的好。這件事你要是相信我,只管交給我辦就是了。我叫我家老爺交個手下的軍官去辦,裝作個客人去那個院子里,我想著那個丫頭肯定是不甘心做個昌吉,那個鴇兒沒準正在擔心不能調校好呢。有人肯出錢贖身,正好把燙手山芋扔出去。咱們也不用拋頭露面,也不會被人拿著軟肋訛詐了。」楊太太看著黛玉豪爽的一挑眉。

黛玉拉著楊太太的手不由得說︰「多謝,若是事成了我先替香菱謝謝嫂子了。要用多少錢,我叫人先送到府上去。紫鵑你回去交賬房封了五百兩銀子送到楊太太府上去。」

「用不了那樣多的,沒準只要幾十兩銀子呢!」楊太太忙著推辭了。

當天黛玉回去就和顧直把事情說了,黛玉有些忐忑的看著顧直︰「我知道香菱到了那個地方,你肯定是要嫌棄的。我想著要是香菱能贖出來就先安頓在外面,想辦法幫這她尋家人。要是找到了就送她回家去。若是實在找不到了,就送到京城邊上的莊子上,看她是嫁人還是要怎麼樣。到底是我們認識一場,我還教了她幾個月呢。」

顧直听著黛玉的話,眼神閃爍︰「沒想到楊指揮使手下還有這樣的能人。你心地仁厚,扶危濟困是好事,我為什麼不高興。你擔心我嫌棄香菱淪落風塵,只要她的本質沒改,我嫌棄什麼。」顧直心里一面感黛玉的慈悲心腸,一面想著楊成虎深藏不露,他這些年在任上經營的很不錯嘛。且看著楊太太是如何把香菱贖出來的。

香菱有種恍惚的感覺,一直到現在還如同在夢里一樣,那天發生的一切,現在想起來還是恍恍惚惚的,薛蟠的這趟生意出門的時間不短了,自從寶釵出嫁,薛家越發的冷清起來,薛姨媽一個人閑著無事,因為寶釵現在是寶玉的媳婦,薛姨媽也不好時常過去王子騰在外面,況且王子騰和薛姨媽家的關系也沒特別的親熱,京城薛家也沒別的更親密來往的親友了。薛姨媽一個人在家就時常叫了香菱在身邊說話解悶。

這次薛蟠離開之後,寶釵叫人捎話來說︰「家里沒了男子,叫香菱把外書房鎖起來,里面要緊的東西都搬進來。香菱也不用一個人在薛蟠的房里,只搬到薛姨媽的房里作伴就是了。」香菱一向是很听寶釵的話,薛姨媽自然是相信女兒的。因此這些日子,香菱都陪在薛姨媽的身邊,連著大門半步也沒出去。

看著快要繡好的麒麟送子,香菱就要要過節了,薛家總要給賈家送節禮的。這個幔帳是上次薛蟠從外面做生意回來特別給香菱的大紅色錦緞,說是新鮮的樣子,比一般的要細密厚實,光澤還好。薛蟠說叫香菱自己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但是香菱想著自己來薛家寶釵對她一向很好,自從寶釵成親,薛姨媽就念叨著快點抱孫子。香菱因此就悄悄地繡了麒麟送子的帳子給寶釵,算是討個吉利。

「香菱姐姐,大爺回來了,現在正在外面鋪子里面發貨呢。一會就進來了!」小丫頭篆兒笑嘻嘻的進來,听著薛蟠回來,香菱心里滿是歡喜,忙著答應一聲,手上加快了速度。最後一針繡好了麒麟的眼楮,香菱忽然想起來薛蟠臨走的時候和她說過,等著這次生意回來就在家老實的待一段日子。若是她能生個一兒半女的出來就扶香菱做正經的姨娘。這些年薛姨媽為薛蟠的婚事操心,連著說了幾家的女兒都是沒有一個中意的。

薛蟠對著自己的婚事也沒了耐心,反而在私下相處的時候和香菱表示過,不成親也沒什麼,反正香菱比一般的小姐都賢惠懂事。香菱則是表示這是萬萬不可的,她只要跟在薛蟠身邊服侍就滿足了。自己以前被拐子折磨,也就是來了薛家才能心靜些也沒人再欺負她,打罵她,薛姨媽寶釵都對她很好,就連著賈家的姑娘們也對自己很好。這樣的生活香菱很滿足了。

這次回來——香菱想著不由得臉上微微泛紅,正在香菱心里期待著今後的日子,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闖進來了。沒等著香菱鬧清楚怎麼回事,她的頭上已經是重重的挨了一下,躺在地上了。接下來的事情好像在夢里,又特別的真實。一根硬木頂門杠狠狠地打在身上,薛蟠憤怒變形的臉在她眼前不斷地晃著。可是紫鵑到底犯了什麼錯,香菱一點都想不出來。

別說是辯解的機會,就連著喊一聲疼的機會香菱也沒有了,她很快的被打昏過去,等著她慢慢的恢復了意識,就覺得自己被人拖著扔出去。耳邊上好像是薛姨媽的聲音︰「……既然如此,就打發了出去。大家都省心……叫個人牙子把她遠遠地賣了再也不要回到京城來!」

後來自己怎麼從薛家出來,香菱都不知道了,等著她再次醒來,香菱發現自己已經在南下的船上了。買她的人販子還算是有點良心的,或者是看著香菱長得不錯,想要抬高身價,因此一路上還給她請醫生,吃藥治療身上的創傷,等著香菱能勉強的說出來話的時候,她哀求著那個人販子,求他放了自己。誰知那個人冷笑著說︰「你老是听話好得多呢,是請你前面的主人家特別吩咐了,要把你賣的遠遠的,再也不能回京城也不要和他們家的大爺再見面了。你長得不錯,可以不用去做苦工,南邊不少的院子,你雖然年紀稍微大了點,可是仔細□□下還是不錯的。今後做個最下賤的窯姐還是做個行院里面頭牌都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香菱的心被那些話擊成了碎片,本以為可以平靜安穩的人生傾覆了,再也看不見一點希望。她掙扎著爬到那個人販子跟前苦苦哀求著,哪怕是把自己賣去做苦工也不要把她送到那樣的地方。誰知那個人販子卻是冷笑一聲︰「實話告訴你,我可是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你下來的,你也不打听下,這個錢足夠買兩個標致的小丫頭了。我也不過是看著你長得不錯,听說還認識字,放到行院里面隨便□□下就能見客了。而且你前頭到底主家說了,叫你死了心不要回去,因此要把你放到行院里面。」

香菱呆呆的癱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到底是誰這樣狠毒,香菱都要把自己逼瘋了,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哪里犯錯了。要薛姨媽和薛蟠這樣對自己。自從被賣到這個地方,香菱身上已經沒一塊好地方了,老鴇見著香菱不肯屈服,就拿出來無數陰暗折磨人的法子。

香菱被整治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後一個僕人忍不住對著香菱說︰「你是受了冤枉才被賣到這里的,你心里肯定是存著一口怨氣。可是你想想,到了這里,你還能怎麼樣?這家的媽媽已經是仁慈的了,她說了若是還不能叫你回頭,就要把你賣到譚婆子家,她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不听話的都要按著燒紅的烙鐵烙呢。你死了,就再也也不能伸冤了。你難道一輩子背著罪名不成?只有活著才能有希望。」

听著這話,香菱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爹娘,從小被拐出來,香菱早就忘記了爹娘的樣子,但是每每午夜夢回,她心里總是有個模糊的影子。活下去就,若是爹娘還在,他們知道自己死了會多傷心。

從那天開始,香菱改變了態度,老鴇見著香菱听話了,于是歡喜的說︰「我的兒,你既然轉過彎來,媽媽我自然疼你,你修養上幾天嗎,等著荷花生日,到西子廟上香之後,你就掛牌接客吧。」

今天是香菱第一次掛牌接客,她木然的坐在房里,耳邊是小廝們吆喝著客人競價的聲音。

「女兒啊,這是位可是指揮使大人身邊的宋千戶呢,他只遠遠地看了你一面就肯拿出來一百銀子梳攏你,你可要好好地服侍宋大爺。」老鴇笑嘻嘻的帶這個男人進來,那個人站在陰影里面看不清楚面貌長相。

房門關上了,屋子里安靜的叫人窒息等著外面老鴇的腳步聲遠去,那個人打量著屋子里,在椅子上隨便的坐下來。香菱麻木的站起來,雖然老鴇走了,可是听窗根兒的人還在。若是怠慢了客人,她是要挨打的。

那個客人看著香菱,忽然低聲了說了句什麼,剛才還是一臉呆滯的香菱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人︰「你說什麼,你是誰派來的?」香菱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抓著那個人的胳膊,使勁的搖晃著。

「金寶開門,送酒菜來了!」香菱的聲音到底是被外面的人听見了,立刻有龜公在門外叫著送酒菜,其實是在威脅提醒香菱呢。

「爺正在和你們姑娘說詩詞呢,給我滾出去!」宋千戶不滿轟走了門外的人。

「有個人叫我問你王摩詰詩集你可看完了?可還要換老杜的詩集?」宋千戶看著香菱壓抑著哭倒在地上,忍不住伸出手扶她起來。

「女乃女乃,香菱來了。」黛玉正在看棋譜,就听著雪雁驚喜的聲音,一掀簾子,香菱跟著紫鵑進來了。見著黛玉,她先是愣了一會,忽然跪下來膝行幾步到了黛玉跟前一個頭磕下去︰「林姑娘,林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幾世都報答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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