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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這般行徑在劉徹眼中,就像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仗著嬌寵耍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花招,自以為得計,樂在其中,于是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左右不過是老妻和幼妾之間你來我往罷了,尹夫人的歲數都可以給衛皇後做孫女了,想來衛皇後也不會太在意——順水推舟地讓蘇文去看看兩個孩子,順便敲打敲打他們,別仗著愛寵騙老子。

也算是一箭三雕。

蘇文果然沒有辜負劉徹和尹夫人的期望,雖然沒有見到衛皇後,還是好生在大長秋的面前炫耀了一把尹夫人的得寵,欣賞夠了大長今憋氣的樣子,又去看了劉髆。

听了他的話,劉髆的病情似乎更加嚴重了,而那個深得劉髆寵愛的侍妾看著他就像是小雞見了空中盤旋的老鷹一般敬畏。

這正是蘇文一直向往過得人上人的日子。

侍奉的是貴人,得到貴人的寵幸,就連龍子龍孫都懼他三分。

是個閹人又怎麼樣?

蘇文到了劉進這邊,發現身邊連個家人子都沒有,僅一個弱冠少年在床榻邊侍奉,更有些瞧不上太子和衛皇後。

連宮里的奴婢都震懾不住,何足懼哉。

「皇上使臣詢問史皇孫身體可否安康,不知今日史皇孫醒過麼?」蘇文慢條斯理地開腔詢問。

「多謝皇上掛念,皇孫還未醒。」

阿賢的態度不咸不淡,讓蘇文心里記了一筆,但現在又做不得什麼,只好等到尹夫人生了皇子再說,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臣便就這樣復命了。好在皇上近日在尹夫人宮中歇息,興致頗好,即便是听到這樣的消息也能比平日少些擔憂。」

蘇文等著阿賢發怒或者追問,然而什麼也沒有等到。

阿賢笑著施了一禮,「那就多勞了。」

蘇文頗有些錦衣夜行的味道,更加看著眼前這個俊俏的侍從不順眼。

皇孫這麼久不成親,說不定便是和這個侍從有了什麼首尾,才會耽擱至今。眼下越發不堪了,竟然為了個還俗的小道姑和自個叔叔鬧上。

這樣的衛家,這樣的太子府真是不堪一擊,只不過能夠有資格和他們對上的李家和皇五子更加不堪。

蘇文覺得自個真相了。

等蘇文一走,劉進知道家人子們過不多久就會過來,先撿著要緊的事情吩咐了一番。至于蘇文?那又是什麼東西,何至于浪費這般寶貴的時刻在此人身上。

最後當然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必須的,劉進細細地問起了霍綰君見到阿賢時的神態,動作和眼神。

阿賢早有防備,便一一回答了。

劉進也說不清楚自個的心情,究竟是覺得霍綰君如此平靜了好,還是埋怨了好,又或者……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嘆息了一聲,「若是能親見胖頭魚該有多好。」

阿賢沒有作聲。

這可太有難度了。

劉進又埋怨,「你沒事瞧胖頭魚那麼仔細做什麼。」

阿賢哀怨地道︰「古語有雲卸磨殺驢,說的就是阿賢如今這樣的境況了,皇孫這便嫌棄了阿賢麼?可阿賢不會為了表忠心就做個閹人好讓主子放心,不如就此申請在外面做事好了。」

劉進沉下臉來冷哼了一聲。

阿賢立即狗腿地道︰「阿賢這就將皇孫對霍娘子的思念之情傳遞出去。」

「滾罷。」

阿賢便滾出了皇宮,就近去了白廬。

白廬離著東市和皇宮都近,來來往往喝茶的客人非富即貴,在這里探听消息最佳不過。

阿賢要了壺茶,並沒有上樓去雅室,在大堂僻靜處慢慢品了起來。

茶室里現在說的還是昌邑王封王的新聞,對于叔佷二人在宮里鬧得那一場,還沒有人提及。

到底是沒有人膽子大的敢捋虎須,皇上還沒有表態,不敢做什麼小動作。

阿賢連著奔波了兩日,難得放松片刻,坐在熱騰騰的屋子里,即便是喝茶也覺得眼餳骨軟,便倚牆歇息。

外面突然喧鬧起來,大堂里的客人們有的耐不住便沖了出去看。

茶童說東市上公孫丞相的大兒子公孫敬聲放下話來要挑戰奉車都尉霍嬗,雙方正約著日子要決一死戰。

沒有出去的客人們就著熱騰騰的茶霧議論。

「霍都尉不是年頭才和李禹打了一架麼?怎麼又打起來了?」

如今霍嬗在眾人心中已經不僅僅是霍去病的兒子,自打和李禹決斗後,便揚了名。

「說是和公孫敬聲踫著了,兩邊吵了起來,就……」

「這兩人不都是太子一派的麼?」

「……如今太子……呵呵……太子素來仁厚,難免有人看菜下碟了。」

又有人給了茶童幾個錢,讓他去打听清楚。

阿賢知道東閭方已經將事情辦妥當,睜開虛眯的雙眼,伸了個懶腰,打算將桌面上的茶飲盡便離開。

一直坐在他對面的戴著斗笠的高大漢子,突然出聲。

聲音雖然動听,卻有些陰冷,「太子束下不嚴,自家人內訌,怎麼能服得了眾。而且這兩人都是朝廷命官,如今卻在東市定下生死狀,這是將大漢的律令當做兒戲不成?」

阿賢本來想走,听這人說話感慨的口氣像是身份不一般,便問︰「不知閣下何人?」

那高大漢子仰起臉來,阿賢抽了口氣,這倒也是個美人,只是面上帶著三分風流三分陰寒,讓人看了平白覺得不舒服。

「在下江充,」漢子冷冷地瞧了過來,慢慢地回答,聲音之中帶著不屑和嘲諷,「莫非要借江某的人頭向你家主人邀功麼?」

阿賢又是一愣。

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阿賢的聲音也變得冷了︰「不知閣下何出此言?」

大堂里已經有人開始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景,望了過來。

江充掀開遮在頭頂上的斗笠,大聲道︰「莫非還冤枉了你不成?本人站不改名坐不更姓,趙國人江充也,方才不過是在這里說了太子御下不嚴,決斗二人不顧官體,將大漢律令做兒戲,你便刺探江某的姓名,不是要去太子府邀功是做什麼?」

阿賢怒極反笑。

跟著皇孫這麼多年,什麼人沒有見過,像這麼急功近利踩著太子揚名的還真沒有遇見過。

江充得意地看著阿賢,一副慨然正氣在胸的模樣。

一時間,大堂里鴉雀無聲,眾人的眼楮都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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