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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綰君的手一抖,筷子差一點就掉下去。

東閭娘子的臉上變換了數種表情,最終還是強笑著道︰「不知皇孫前來,民婦未曾遠迎,真是惶恐。」

霍嬗看看臉色勉強的東閭娘子,又看看正瞪著他的夏姬,只好低聲道︰「小姨……皇孫是為了朱大俠而來。」

劉進宜喜宜嗔的臉上,依舊是春風撲面,讓人看了無法硬起心腸來拒絕。他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小姨……」

「皇孫,民婦當不起這般,」東閭娘子連忙拒絕。

朱安世臉上頓時起了嘉許之色,這個東閭娘子倒有幾分膽色,不是一般閨閣婦人。

霍綰君低垂著頭,心知劉進是為了她才受母親這般,很不是滋味。

劉進臉上有些訕訕的,東閭正連忙將他讓倒了首席上,笑著問︰「皇孫這是等不及臣回太子府了嗎?」

「哈哈,」劉進笑了笑,臉色平和了些。

眼神就忍不住飄向了霍綰君烏鴉鴉的發頂,不知道胖頭魚昨日是怎麼過來的,東閭娘子依舊硬著心腸,他真怕胖頭魚听了東閭娘子的話,昨夜他一宿都沒有睡好。

「听聞朱大俠在此,便忍不住腆著臉,跟著表哥來湊趣了,」劉進說了句客套話,這句話在眾人听來卻像是真的,長安城中的高官顯族,沒有不以結識朱安世為榮的。

朱安世的臉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東閭娘子身上的刺也收了起來。

霍綰君抬起頭看向皇孫,正對上皇孫瞥過來關切的眼神,她微微笑著點點頭,意思是自個還好,不要擔心。

劉進這才定楮看向朱安世,聲音清朗,「久聞潁川大俠的大名,我知道有這個機會能夠親眼見一面大俠,就央求了表兄,望大俠不要覺得冒昧。」

朱安世道︰「史皇孫,好說好說,朱某人乃是江湖游俠,弟兄們抬愛給了潁川大俠這個稱號,不過都是虛名罷了。」

霍綰君冷眼瞧著,朱安世言辭上謙恭,表情上卻極為桀驁,並沒有施禮見過尊者,活月兌月兌一副了不起的模樣。

都是被那幫二千石的大官給慣的。

劉進仔細打量了一番朱安世,在心里想,這便是前世害的公孫一家腰斬,牽連了太子府的朱安世,前世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見了,也不過如此,可惜,就是這樣的一介莽夫,竟然就引出了巫蠱之禍。

「听聞我的公孫表舅前一陣子和朱大俠有所誤會,在東市打斗,不知可有此事?」劉進問。

「呵呵,都是小事罷了,那里值得貴人垂問呢?」朱安世滿不在乎地用手輕輕地敲擊著杯面,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個舉動極為不雅。

東閭正夾在其中頗有些為難。

朱安世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在高官們面前如此慣了的,可皇孫也是他東閭家的恩人,還是他的主子,在他的家里被他的客人無禮對待,這算是什麼事?

可是,若是皇孫有心結交此人呢?東閭正不敢妄動。

霍嬗已經憤而起身,呵斥道︰「即便是潁川大俠,也是大漢的子民,身為大漢的子民竟然目無君父,面對著皇孫,也不施禮,不遵守酒席的禮節,不知朱大俠怎麼當得起大俠兩個字。」

朱安世斜睨著霍嬗問︰「冠軍侯這是要和朱某決斗嗎?」

霍嬗和皇孫到了席中央才來,朱安世還覺得被怠慢了呢,一個毛都沒有長全,靠著父萌的小子,憑什麼如此叫囂?

席間頓時緊張起來,霍綰君的手攥住了筷子。

東閭娘子慌張地道︰「這不是為了弟弟和朱大俠接風麼?怎麼說著說著就要決斗了?嬗哥好好听話吃飯,朱大俠您也吃,皇孫……請自便。」

但是這份稀泥和的人人都不高興。

霍嬗覺得有些難堪,道︰「小姨,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朱安世的嘴里不說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譏諷的嘲笑,意思是霍嬗在他眼中便是毛都沒有長全的毛孩子。

霍嬗忍無可忍,就要向朱安世應下挑戰,皇孫的尊嚴豈能被如此不當回事。不論是出于表兄弟的情誼,還是出于維護皇孫的忠誠,霍嬗都無法忍受朱安世這樣的粗人不尊敬劉進。

「哥哥不能和朱大俠決斗,哥哥身為重臣,不易私斗,上次因為霍李兩家的舊事,哥哥才被皇上責罰過,怎麼能夠又明知故犯?」霍綰君說了話。

「妹妹……」霍嬗的臉上閃過一絲掙扎。

皇孫的眼楮直直地看著霍綰君。

東閭娘子和夏姬都松了一口氣。

「我來替哥哥向朱大俠應戰吧,」霍綰君道。

東閭娘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東閭正突然捂著了自個的臉,霍嬗訝異地看向她,只有皇孫的眼楮亮了起來,胖頭魚這是在向著他。

劉進的手輕輕地捏成了拳頭,抵住了自個的胸口,他的心跳動的從未這般厲害,原來被這個人保護,竟然如此甜蜜和感動。

朱安世愣了一愣,哈哈大笑,「小娘子和我比試什麼?」

東閭娘子連忙道︰「綰君,別鬧,朱大俠是你舅舅的恩人。」

「朱大俠,我敬你是我舅舅的恩人,只是皇孫也是我家的恩人,我的哥哥無法私斗,但是我可以替他應戰,只是拳腳無眼,本來今日是一樁喜事,若是見了血就不好了,不如我們比試其他,我若是輸了,皇孫便咽下這口氣,你若是輸了,當面向皇孫道歉,可否?」

霍綰君看向朱安世,眼神里都是慢慢的挑釁。

東閭娘子失神,臉上緋紅一片。

一旁的東閭方急了,「小師妹,要比試為何不找我啊?」他扭過頭去,露出兩顆小虎牙,惡狠狠地瞪了朱安世一眼,方才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在一旁干看著,瞧著他們都要沖上去和朱安世比試,東閭方這才反應過來,朱安世還曾是他的手下敗將呢。

朱安世並不接東閭方的岔,笑著道︰「來之前听說你曾經跟武師練過,我倒未曾見識愛舞棍弄槍的小娘子,心下有些好奇,正如你所說,比試這些不免會傷到人,若是見血則反而不好,不知你要比試什麼?單先說一句,那些詩文歌賦,穿針繡花的都不能算數,其余的,由著你劃出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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