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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一郎甚麼時候回來?你程伯母想他想得緊,這十來日,她沒收到一郎傳來的書信,很是擔憂!」寧氏歡喜的念了會兒佛,而後問道。這些時日程夫人沒少來家里問,臉都瘦了一圈。

「一郎?我去京城的時候姑父遣他給唐壁大人送信過來,並叫他就留在此處任職,好侍奉老母。怎的?他還未歸家?!」秦瓊一听便皺起了眉頭,回道。

「這是怎麼回事?!叔寶,你好好想想,一郎還有可能去什麼地方?還是說……他也像你一樣遇到了昏官污吏,遭了別人的陷害?」寧氏听完秦瓊所言,慌得站起了身子,驚聲叫道。她是看著一郎長大的,很是知道他的性子,雖說他平日里有些不著調,可最是個孝順的,他在北平府當差的那段日子可是隔幾日就叫人寫信、捎銀子給程夫人,這些時日沒有音訊可見是出了什麼事!因為秦瓊之前的遭遇,寧氏不得不多想。

「娘你莫要著急,一郎許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兒耽擱了。你也知道,他最是個愛打抱不平的性子。這樣,娘親先不要同程伯母講,等用過午膳我便去唐大人府上問上一問,然後在去信給天南海北兄弟們,請他們也幫忙尋找。」秦瓊忙安撫寧氏道。

「伯母莫急,我這就修書一封,遣人去給我大哥送去。我二賢莊人手眾多,我兩位哥哥也是交游廣闊,這樣將消息散播出去,沒準兒那個一郎听到了信兒就自己回來了呢!」單盈盈道。

「對,對,我爹爹最是厲害了,肯定能將那個一郎哥哥尋回來!」阿元拍著小胸脯說道。

「娘,你可不能慌,萬一叫程伯母看出來,你要怎麼說。」方慕也跟著勸道︰「就像哥哥說的那般,依一郎哥哥那愛打抱不平、扶危濟困的性子,路上若是遇到什麼賣身葬父的那可不得幫一下,若是遇到那禍害一方百姓的惡霸,他可不得插手管上一管,這樣一來,可不就耽誤時候了。」

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寧氏的情緒也鎮定了下來,只叮囑說叫秦瓊盡心去尋人。

第二日,秦瓊剛將黃驃馬牽出大門,正要前去唐壁府問問情況,與恰好在此時歸家的程一郎踫了個面對面。與程一郎一同歸家的是山東綠林首領,名喚尤俊達,他們此行帶了幾車的物件。

「一郎,你這是做甚麼去了!這十幾日竟連個音訊也不傳來,你可知道你娘都給嚇壞了!」在與尤俊達見禮之後,秦瓊伸手錘了程一郎一拳,說道。

「我……我路上遇到了些事,耽擱了。當時情況緊急,便沒給老娘去信。都怪我,都怪我!咱們晚上再說話兒,我先去看看我老娘,省得她再多提心吊膽一會兒!」程一郎並未將他因何耽誤了歸期說明,不過秦瓊以為他是急著回家里去看程伯母,沒時間細說,便也沒追問。

方慕見才出門的兄長回轉,便笑問道︰「哥哥,可是一郎哥哥回來了?」

「正是,我剛一出門便踫到他帶著朋友進胡同,也是巧得很。他現在回家里同程伯母說話去了,說晚上再過來。」秦瓊也是松了口氣,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

寧氏听到兄妹倆的對話,這才放下心來。她道︰「等晚上他過來了,我非得數落數落他不成。不管是遇到什麼事兒了,也得先想著給家里來個信兒啊!看看把你程伯母唬成什麼樣子了。」

這天晚上,程家母子還有尤俊達都過來了,晚膳便是在這里用的。程夫人和寧氏、方慕、以及盈盈等人坐在一桌說話兒,程一郎則拉著尤俊達同秦瓊在一桌,喝酒閑聊。

看得出來,程一郎認的這個兄弟對他極真心,待人接物更是個不凡的,不過只有一點,他似乎對秦瓊有所防備,或者說,他對在座的諸位都有所防備。不過是個人就有秘密,秦瓊等人也並不在意。

席間,秦瓊提到去唐璧府上報到的事情,他道︰「一郎你應該還未去過唐大人府上吧,明日咱們一同去前去如何?早日將此事解決了也省得一直掛心!」

程一郎險些被軟爛醇香的大塊肘子皮給噎死,連灌了兩酒又猛喘了幾大口氣才算是緩過勁兒來。他抬眼同秦瓊那關切的眸光對上,而後長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極復雜的神情。他道︰「太平郎,你就別等我一起了。那差事我不干了!當這破官兒有個鳥用,誰也幫不了,誰也救不了,倒還不如入了——」

剛開始程一郎只是低語,越說越激動,嗓門也就越大。

哥哥,我的親哥哥哎,嘴上安個把門的成不成,眼前的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官啊,別什麼話都往外頭吐啊!尤俊達差點給程一郎跪了,天知道他多想把程一郎的大嘴給縫上。

「程哥哥猛地灌了這麼多,想來這會兒醉意上頭了,秦家哥哥莫要介意!」尤俊達起身給秦瓊和程一郎滿上酒,插嘴道。說話的功夫,尤俊達抬腳踩在了程一郎的腳背上。這一下很用了幾分力氣,疼得程一郎倒吸一口涼氣。

程一郎剛要開口,尤俊達那極凌厲的眼神兒就飛了過來,看得他渾身一激靈,好似大冬天的被澆了滿頭滿臉的冰水一般。他倒不是因為險些向秦瓊露了底而心驚,自家兄弟他是絕對信任的。他是在後怕,若是俊達沒及時打斷,他定會把劫皇綱的事兒給說出來,那還不得把老娘嚇出個好歹來啊!

「我怎麼恍惚听到一郎說什麼不做官了……」方才程一郎鬧出的動靜可不算小,就算中間隔了道門,程母也是能听到一言半語的。

「這小子是不是又干什麼渾事了?!不成,我得去問問!」程母哪里還坐得住,慌忙忙站起身來,嘴里嘟囔道。

「隔著門你能听得清楚?許是你听岔了呢」寧氏扶住程母的手臂,安撫道︰「你呀,先別慌,等用完了飯,再細細的問一郎豈不是更好。」

「是啊,伯母,您別急。我剛剛好像听到一郎的結拜兄弟說灌酒、醉意上頭什麼的,也許是一郎哥哥喝醉了酒胡言了幾句?」方慕跟著勸道。

程母一听,也對,一郎那孩子喝醉了酒是愛胡咧咧。這麼一想,她也就不那麼慌了。

程母和寧氏只听了只言片語,可方慕耳力要比她們兩個好上許多,她將程一郎吵嚷的話可听了個真真切切。說實話,她都有些替尤俊達心塞,若是叫程一郎繼續說下去,搞不好他已將劫皇綱的事兒給說出來了。

也不知道回家後程一郎和尤俊達到底是怎麼糊弄程母的,一郎沒去唐壁府上報道程母也沒說什麼。

又過了一日,兩撥前來給寧氏賀壽的人馬在秦家大門口遇了個正著,周遭的氣氛不說是劍拔弩張也差不多了。

「是你!」

「……手下敗將?!」

這麼說話咋就沒被人打死!

嘴怎麼賤!

被說是手下敗將的那方人馬個個橫眉立目的,眼里都快冒出火來了。領頭的那人貌似靈官,手執金頂棗陽槊,正是秦瓊和方慕極熟識的二賢莊的二莊主單通單雄信。說出手下敗將那四個字的人是秦瓊和方慕的表弟,少保羅成,他奉母命前來給舅媽賀壽,他身後站著的是張公瑾、史大奈、杜文忠等人。

手下敗將這四個是怎麼來的呢!這得從單雄信帶著諸位綠林英雄來歷城給寧氏賀壽說起,就在齊國遠和李如輝的山寨不遠處,他踫到了被羅成打得落荒而逃的兩人。齊國遠和李如輝心里頭有氣,說話便不那麼客觀,讓單雄信以為他們兩個被欺負了。義字當頭的單雄信自然就去找羅成算賬了,不過他那桿金頂棗陽槊使得雖好,卻抵不過羅成手里的那桿五鉤神飛亮銀槍,幾十招下來,身上多了近十個槍眼子。

「單二哥,你瞅瞅,看把這小子給狂的!等我見了秦家哥哥,非叫他幫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不成!」齊國遠憤憤不平道。

羅成此時還能不知道齊國遠口中的秦家哥哥是誰,對此,他只冷笑了下。羅成心道︰‘表哥會為了這搬弄是非的白面饅頭教訓我?!也是笑話。’

「單賢弟?表弟?你們這是……」羅成正這樣想著,秦瓊著一身嶄新衣袍開了大門出來,見這兩方人馬在眼前呈對峙之勢,氣氛也有些不對的樣子,忙道。

齊國遠回過味兒來後,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說起來,都怪他們,劫誰不行,偏生劫到秦哥哥的表弟身上,武功不濟落敗了又跑到單二哥跟前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通,害得單二哥受了傷。

剛剛我居然還叫嚷著叫秦哥哥替我教訓秦哥哥的表弟!!

我是不是傻!

不過他也是個知錯就改的,趕忙站出來解釋,又有秦瓊在中間幫著轉圜,明面上單雄信和羅成算是握手言和了。

自這日起,秦家算是徹底熱鬧起來,各地來的英雄好漢匯聚于歷城縣,將秦家和隔壁的程家都住滿了。綠林鬧出這麼大動靜,因被響馬劫了皇綱而對綠林甚是關注的楊林哪里會有不知道的,忙命他手下的大太保、二太保點齊大軍,直往歷城縣進發。

與此同時,家住齊州城內的陸老爺帶人匆匆忙忙的趕到秦家,求方慕隨他去陸家莊給突發惡疾的老夫人看病。臨行前,方慕挨個叮囑了秦瓊等人一番。

「兄長,九省十八州的綠林好漢齊聚歷城縣,如此大的動靜想必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若是此時他們率大軍圍城清剿,那可就危險了!兄長還是早做打算為好!」方慕提醒秦瓊道。

秦瓊的兩道濃眉皺了起來,薄唇微抿,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真有什麼意外的狀況發生,盈盈、士信,娘親、周叔還有程伯母就拜托你們了!」方慕囑咐道。

「慕姐姐放心!」單盈盈神色嚴肅且鄭重的點頭道。

「姐姐別擔心,我會保護娘的!」士信使勁兒捶了捶胸脯,自信滿滿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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