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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在修真界會友

度秋涼語調平緩地訴說著一切,但他斂在衣袖中的微顫雙手卻透露出了他的滿心後怕。

好不容易將事情的始末解釋完了,度秋涼並未去看長生的表情,反而下意識地看了對面的將絕一眼。

此刻將絕早已半躺了下來,他正半闔著眼注視著瓊玉樓房梁周圍的精美紋路,仿佛完全沒听見度秋涼剛才說的那番話一般。

雖然將絕對這件事毫無反應,長生卻為此頭疼得要死。之前他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希望庇佑之事只是帝闕一時的心血來潮,可現在看來似乎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這把琴怎麼看都像是帝闕托人帶給他的信物,既然連信物都準備好了,又怎麼可能是所謂的心血來潮?

「這當真是那個人送的?」長生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只是這次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他努力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躺在他身側的將絕聞言終于又有了動作,他搭在地毯上的右手微微用力撐了一下,整個人便懶懶散散地坐了起來。男人的面上還帶著些許倦色,可他那挺直的脊背卻彰顯著凶獸般的壓迫感。

將絕沒有再注視屋頂上那些他欣賞不來的花紋,他的視線重新落到了靜置在木盒內的琴上。他又不是忌憚帝闕的度秋涼,所以他無所顧忌地抬起手將盒內的琴翻了個身。

「嘖……別懷疑了,就是那家伙送的。」將絕看清琴的背面後頓時頗為煩躁地說道,他的眉宇間壓抑著滿滿的厭惡之色。

長生和度秋涼的修為不夠,他們看不出這琴背後暗藏的奧妙,他們所能看見的大概只有一片墨色罷了。而將絕看到的東西卻與他們截然不同,在將絕眼中,這琴身背後分明是一頭被人用靈力繪出的金色巨龍。

三千世界會以金龍為坐騎的只有帝闕一人而已。任何一個修為不低于仙王境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發現這隱秘而張揚的圖騰,他們很清楚這頭金龍代表著什麼,因為帝闕那大千世界的宮殿前便堂而皇之地立著這樣的龍門。

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這把琴的的確確是帝闕送出的信物。

將絕盯著琴身背後那翱翔于世的金龍,在帝闕冰冷靈力的輝映下,金龍那睥睨天下的眸光幾欲破琴而出。

將絕越看臉色越難看,老實說要不是長生還在這里,他剛才就不是將琴翻面,而是直接將這把琴捏得粉碎了。因為無論是琴上繪著的這頭龍,還是這把琴本身,看起來都異常的礙眼。

將絕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他利落地將盒內的琴恢復原樣後,直接「 」的一聲闔上了琴盒的蓋子。畢竟這玩意兒實在太影響他的心情了,既然不能動手毀掉,那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的好。

將絕做完這一切後又散漫地仰躺了下來,他狀似不經意地伸出右手搭在了臉上,寬大的手掌恰好掩住了他此刻陰鷙的眸光。

長生已經習慣了將絕的隨心所欲,將絕做什麼他都不會覺得奇怪。所以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將絕一眼,然後便不甚在意地和度秋涼圍繞著琴的話題聊了起來。

近些時日長生也瀏覽了一些相關的玉簡,但說到底他所了解的東西太過有限,完全稱不上什麼見識廣博。就比如說矮桌上放著的這把琴,若非度秋涼剛才隨口一提,他壓根就認不出這琴弦是龍筋所制,更不會知道這琴上的紋路竟是龍血所繪。

度秋涼雖然對長生找他聊天有些意外,但他也沒有不給面子地裝作沒听見。他是中千世界的貴族,自認眼界還不錯,隨口和長生聊幾句倒也沒什麼不行的。

就在長生和度秋涼聊天之時,將絕也在用意識和樓下的某個人對話,而和他對話的正是之前那個一杯酒悉數敬給空氣的男人。

「最近這個位面可真是熱鬧啊……」

坐在酒樓角落的男人隨意飲盡了杯中的酒水,然後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向了將絕所在的隔間。誰能想到這麼一個舉止古怪的家伙會是一位仙帝呢?可事實上他的確是仙帝,他不僅是一位仙帝,他還是將絕的舊友——散千金。

「呵……散千金,你是不是活得太閑了?」將絕像是沒听懂對方言語中的深意,他懶懶地起身倚著牆壁,也隨手拿出一壇酒灌了一口。

不久前他和長生乘著飛劍回島時,突然收到了散千金邀他去瓊玉樓一聚的留言。將絕原本是不打算赴約的,他很清楚散千金要問什麼,但他沒那閑工夫去應付對方的八卦之心。

如果不是長生恰好要去瓊玉樓的話,他絕對不會來這里和散千金進行這場無聊的對話。

「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三千世界最不對盤的兩位仙帝竟然處在同一個位面,而且似乎還完全沒有動手的打算,這由不得我不好奇吧?」散千金表情未變,只是他的聲音中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調侃意味。

「你好奇的當真只是我和帝闕沒打起來的原因?」將絕似乎被散千金的話給惹煩了,他淡淡地垂眼看向了樓下,那一瞬間他的視線似乎穿過了隔間的地板,直接落到了悠然飲酒的散千金身上。

「當然……不是。」散千金笑著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事實上他對將絕和帝闕的恩怨完全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一直都是昨日帝闕口中提到的那個「長生」。

「將絕,我原以為我這些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我還當真沒看過……」散千金一邊說著一邊又抬起了杯盞,他如之前一般將酒水一飲而盡,只是這一次他的眼中劃過卻是荒唐之色。

過了半響,散千金才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杯盞,他壓低聲音似笑非笑地說道︰「但我還真沒看過兩位仙帝對同一個人動心。」

將絕聞言就跟沒听見似的,他仍舊靠著隔間的牆壁,自顧自地灌著辛辣的酒液。

「一陣子沒見,你這家伙似乎變得越來越目中無人了。我說了這麼多,怎麼著你也該回我幾句吧?」散千金和將絕認識這麼多年了,倒也了解將絕桀驁不羈的性子,所以他對將絕的沉默並不感到意外。可了解歸了解,該抱怨的時候還是要抱怨的。

「果然很煩啊……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將絕忍不住嗤笑道,「說我和帝闕眼光差不多,所以不約而同地看上了同一個人?還是說我和帝闕昨日之所以爭鋒相對,就是為了我們兩個先後看上的那個人?」

「這有什麼好說的。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哪來那麼多廢話。」將絕從不覺得對長生動心是件很困難的事,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去追究自己到底為什麼動心。這些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知道自己確實是心慕長生的就足夠了。

「你也是仙帝,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將絕的話並未說透,散千金聞言卻不禁沉默了片刻,因為他的確知道將絕為什麼會這麼說。

世間之人總覺得仙帝們高不可攀,要讓他們動心簡直比登天還難。然而在仙帝們自己看來,所謂的仙帝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罷了。說到底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有心,對他們來說看上某個人實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活到他們這份上,很少有人會去壓抑自己的感覺。喜歡就喜歡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厭倦之後和對方一拍兩散而已,反正仙帝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將絕,你以為你在忽悠誰啊?」許久許久,散千金突然抬手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要不是他和將絕相識已久,他說不定真會被將絕的那番話給敷衍過去。

將絕的話說得一點沒錯,放到別的仙帝身上也是完全行得通的。畢竟仗著壽命漫長而活得隨心所欲的仙帝們比比皆是,可就算隨心所欲的仙帝再多,樓上的將絕也絕對不在其列。

將絕是誰?他是唯一一個用百年光陰成就仙帝之位的人,迄今為止他所度過的光陰壓根就和凡人沒什麼兩樣,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和那些幾千歲的仙帝一樣,完完全全地看淡一切任憑心意做事。

「老實說,即使昨天帝闕公然說了那些話,即使昨天你突然動怒弄出了漫天雷霆,我也不太相信你和帝闕真的會對同一個人動心。或者這麼說吧,光是你和帝闕會動心這種事就已經夠不可思議的了,更別提你們看上的還是同一個家伙……」

散千金的表情難得正經起來,他倒了杯酒後繼續說道︰

「可今天那小子踏進這酒樓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之前的想法錯得離譜了,而你剛才的回答也讓我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散千金之前還覺得庇佑之事只是帝闕針對將絕的布局,如今看來他真的是想太多,這兩個人根本就只是單純地對長生動了心而已。

因為長生的臉上戴著的正是當年將絕掩藏身份時所戴的面具,若非是太過珍視對方,將絕這種鐵石心腸又無所顧忌的人怎麼可能會為長生考慮到這等地步。

甚至不僅是將絕,連那個向來高高在上的帝闕也是。之前長生等人在隔間內的對話散千金在樓下听得一清二楚,而據他所知,帝闕可從未給過任何人信物。長生手中的那個,大概還是三千世界的頭一份。

想到此處,散千金默默飲盡了杯盞中的酒水。那一刻,他真心覺得這世界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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