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on,Bill,咱們必須殺了那個目擊者,她是誰,看到了多少,難道你不好奇嗎?」
在經過一輪爭吵後,又一次Bill落入了下風,阿坤趁機給Bill洗腦。
他們都心知肚明,無論如何阿坤的殺人癮是很難戒掉了,過去幾個月的風平浪靜只是一場苦苦壓抑,而壓抑的後果就是這一次的血腥事件來得又快又猛,阿坤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但拋開這些且不談,阿坤殺人,有史以來頭一次有了一位目擊者,但只有個背影,得先把這個女人找出來才行。
Bill又一次向阿坤妥協,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先把人找到再說其他的。
好吧,只能如此。
Bill閉上眼,頹廢的陷進沙發里,試圖短暫的逃避一會兒現實,然而飛速旋轉的大腦連喘氣的功夫都不給他,他的太陽穴已經一抽一抽的疼,閃過的畫面和蛛絲馬跡卻越來越綿密。
就在白天,他和隔壁的樊小余、時夜一樣,在听到大貓家傳來那聲尖叫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大貓的別墅。
Bill就穿著昨晚那身衣服,一踏進那個大門他就松了第一口氣,大廳里一群男男女女,一個個面色浮腫衣衫不整,還有幾個人正從二樓的樓梯上跌撞的跑下來,地攤上清晰的印著匆忙的血腳印,顯然案發現場已經遭到了一番破壞。
再上去時,他們都在腳上套上了塑料袋,趕在警察之前,他們必須先一步了解現場情況,盡快商量出最佳的對策。
半分鐘後,Bill見到了紅酒池子里的LiliAi,她依然是昨晚那個姿勢,眼眶大張,瞳孔放大,一臉驚恐的僵硬,皮膚已經呈現青白色,血液大部分流進紅酒池,令她看上去像是被吸血鬼吸干了血。
樊小余只看了一眼,就走出浴室,語速極快的吩咐大貓盡快著手善後工作,她的聲音很低,仍是傳進了浴室,Bill很清楚的听到最後那句「余下的問時先生」。
樊小余口中的時先生時夜,此時就立在門口,目光直勾勾的落在LiliAi的尸體上,準確的說是落在LiliAi脖子的刀口上,隨即滑過那一池子深紅色的液體,又望向那些液體飛濺的軌跡。
牆上、鏡面上、池子的邊緣,呈飛射狀,唯獨LiliAi尸體旁邊的一塊地面,干淨如初,那些液體就像是有意讓開了那塊,向兩邊伸展。
顯然,那塊干淨的地方就是凶手下手的地方,血液第一時間飛濺出來時,凶手的身體有效的擋住了一部分,想必身上也沾著同樣的痕跡,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走出去。
遇到庸才,即使所有證據齊刷刷的擺在面前,就差最後一道排列組合的工序,也會遭到忽視,等同廢物。然而遇到聰明人,即使一幅拼圖就只留下一塊,那個人也有本事拿著那僅有的一塊,利用強大的邏輯思維和想象力描繪出整幅圖全貌。
時夜正在審視案發現場,Bill也在打量時夜,這一瞬間他心里有了定論,恐怕時夜就是那種聰明人。
阿坤的殺人癮多年難愈,手法全憑心情、現場環境以及作案時間的長短,有時候殺人時間充裕,阿坤會將尸體解剖並擺好姿勢,或是模仿曾經紅極一時的變態殺人犯。
在阿坤這樣的老手心里,殺人已經不是一時沖動的產物,而是一種享受,是藝術。而且為了有時間以更多的形式完成這樣的藝術品,阿坤會事先做很久的功課,他會鎖定一個目標,會跟蹤這個人,會調查這個人的個人愛好興趣、作息時間,甚至還會先一步到這個人的家里查探幾次,將一切用得到的細節模清。
也正是因為阿坤的這種事先謹慎部署的習慣,前一晚他的「即興創作」才會打破Bill的步調,也正是因為如此冒險,多年來頭一次出現了目擊者。
只是此時此刻在Bill眼中,那目擊者已經瞬間成為第二危險……
Bill邁開腿果斷的走到池邊,就站在那塊干淨的地方,蹲,看了一眼傷口,再抬眼時正對上時夜的目光。
兩個人同時笑了。
Bill說道︰「謀殺。手術刀。」
時夜︰「借刀殺人,嫁禍,三家人都逃不掉嫌疑。」
這句話令Bill暫時松了口氣。他默默垂眼,這樣想著,顯然在上了電子鎖的主臥室里下手,多半會來自熟悉主人家的凶徒,而且有嫁禍嫌疑。
如果就這個方向查下去,應該不會想到阿坤。
***
這之後半天就是水泄不通的盤問,這是一個龐大的工作,前一晚光是在宴請名單上出現的賓客就不下一百人,而且大多數人喝高了宿醉到第二天,對前一天晚上自己的準確來去時間,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都是一頭霧水,前言不搭後語,這直接增加了警方的工作量。
相比這些人,Bill卻準確的記住自己的時間表,只是悄悄擦掉了上樓的小插曲,而且就自己為何將時間記得如此清楚做了非常合理的解釋。
「我從不沾酒精,一是沒有這個習慣,二是工作需要。急診室隨時會急call,就算是休假也要保持二十四小時standby,絕對清醒,絕對冷靜客觀,而且隨時都會在搶救失敗之後要向死者家屬宣布死亡時間,所以我對時間額外敏感。」
可事實上,Bill表面的冷靜自持只能維持到他踏進家門的那一刻。
屋里亮著燈,阿坤就等在客廳,笑著看他,一副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住的淡定從容。
等Bill走進,阿坤才放下翹起的二郎腿,抬起手︰「名單?」
Bill閉了閉眼,在心里嘆了口氣,從大衣的懷里掏出一個牛皮紙袋,里面塞著幾張宴客名單的副本。
多虧LiliAi事先工作準備面面俱到,這份名單不僅僅是文字,還對應著被宴請客人的照片。
阿坤將名單掃了一遍,努了努嘴,用遙控器打開掛在對面牆上的電視,又按了幾下,調出他不知怎麼弄到手的大貓家門口監控錄像。
阿坤按住快進鍵,一直到一小時三十五分時突然停止,隨即說道︰「注意看這個女人。」
Bill順著望過去,只見一個身著花色連衣裙的女人神色倉皇的從門口跑出,還和正要進去的兩個賓客撞了一下,手上的包掉了,散落了一些細碎的女人物品,女人立刻低頭去撿。
這時,阿坤按住暫停鍵,並將畫面放大,Bill的視線便定格在那些物品中的那張身份證上。
——方彤。
阿坤又伸出手指在一張名單上敲著,那上面清晰的印著方彤的住址和聯系方式。
「目擊者,找到了。」
可Bil卻靜靜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緊緊盯著電視上定格的畫面,腦子里所有想法一瞬間都像是被人洗劫空了。
阿坤笑著靠近bill,聲音陰測測的︰「真巧,是你三天前搶救回來的女人。因為什麼,酗酒後被卷入暴力事件?哦,對了,我還記得她有精神病病史。」
「你說,她認不認得出是你呢?」
「放心,現場沒有留下咱們任何一個人的皮屑或DNA,你我都不是生手,現在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她。這件事就這麼簡單。」
Bill終于有了動作,他將臉埋進手掌中,懇求的聲音從指縫里溢出︰「我求你,阿坤,我求你,不要再做任何事了,不管她看到多少,一切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噓!」
阿坤又一次靠近Bill,伸出雙臂將他輕輕的摟住,讓他的頭就靠在自己肩上。
「沒事的Bill,你擔心什麼呢,有目擊者是很正常的事,咱們不是早就就此討論過了嗎,你難道沒有像我一樣因為有了觀眾而感到興奮嗎?」
Bill仍在自言自語,仿佛听不見阿坤的話。
阿坤不厭其煩的安撫道︰「好吧我承認,這件事有我的責任,是我一時興起打亂了以往的節奏,可是你看,我沒有留下凶器,那些沾了血漬的衣服不是昨天就被你拿去燒掉了嗎,咱們連指紋都沒留下,你還擔心什麼,一個酒醉女人的胡說八道?」
Bill抬起臉。
阿坤笑了︰「好,如果你擔心,這件事也很容易解決,你知道的。認清現實吧Bill,現在只能按照老規矩補救,這不是你的錯,錯都在我,你要怪就怪我,但是規矩不能改。」
Bill終于發出聲音︰「不,是我的錯,我應該阻止你。」
阿坤︰「Ok,就當做是你的錯,我不和你爭,我只問你,現在你打算怎麼補救?」
Bill一下子不說話了,他拉開了距離,靜靜地看了阿坤片刻。
阿坤沒有躲閃,就那樣和他對視,彼此之間沒有較勁的意思,仿佛無聲的審視揣度。
直到Bill的眼神漸漸冷卻沉澱,他移開目光,走到窗前,背著光轉過身,聲音已經恢復平穩︰「也許咱們應該去自首。」
阿坤沒有爭辯,一瞬間也平靜下來,揚了揚眉,問︰「你放的下那些病人?」
Bill︰「有那麼多醫生,少我一個這個世界還是會轉。」
阿坤靜了兩秒︰「好,都听你的,你永遠是對的。」
Bill垂下眼,像是長吁一口氣。
阿坤的語氣很柔和︰「你是對的,如果我不坐牢,你永遠阻止不了我。也許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Bill緩緩抬起頭,張了張嘴。
阿坤卻將他打斷︰「先別著急,別著急,開口之前,先想想清楚。送我去坐牢,一切都值得。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我總要求去殺人,你一直想把我從那種癮里救出來,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這一次,我尊重你,你說讓我去坐牢,我就去。」
Bill挫敗的閉上眼,搖頭︰「不,這樣也不……」
阿坤又一次將他打斷︰「沒關系,讓警察把我抓走,你就能擺月兌我,不用再受我影響。」
Bill終于說道︰「夠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按照我說的辦。」
Bill邊說邊在原地踱步,步子混亂,但思維條理卻很清晰︰「方彤有酗酒鬧事的案底,昨天晚上她一定沾了酒精,在門口她手上的包被撞在地上,可以說是受到驚嚇,也可以解釋為喝酒過度,加上那件浴室里燈光很暗,這一切都很難證明方彤所見的可信度,她的供詞會充滿疑點。只要我去試探她,就能知道她到底看到了多少。我可以暗示給她知道,即使她向警察告密,她的供詞也會被輕易推翻,不足以呈上法庭,何況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實質的證據……」
「沒錯,就是這樣……」
Bill說著就拿起車鑰匙,向門口移動。
阿坤一怔,很快跟上︰「等等。」
然而,Bill已經先一步沖出門口,快速將大門反鎖。
阿坤在門里用力拍打著,可Bill已經快速離開。
***
Bill一路驅車,根據方彤的地址向目的地行駛。
臨到方彤家之前,醫院的護士打來電話,稱方彤一大早就聯系了醫院,取消了今天的復診。
Bill心里頓時浮現出兩種可能,一,方彤前一天受到驚嚇,而且看到現場有他,二,方彤前一天酗酒過度,而且她原本就是個不配合的病人,加上今早宿醉……
顯然,第二條成立的牽強。
如果宿醉,方彤根本沒力氣爬起來,還刻意致電醫院?
正在這麼想時,車子已經來到方彤家門前。
Bill熄了火,又在車里坐了兩分鐘,目光透過側面的窗戶望向幾節台階上的已經生了繡的鐵門。
又沉澱了片刻,Bill終于打開車門,踏上台階。
他按了兩下門鈴,里面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啊?」
Bill沒有應答,里面的女人很快就能從門上的貓眼看到他的面容,如果她因為目睹了前晚的事而拒絕開門,那麼他就會這樣若無其事的走開。
是的,現在是白天,街道有路人穿行來往,他的車就停在路邊,會有很多人看到他。
然而,Bill正在這樣想著,門鎖就想起「 」兩聲,門板開了。
方彤就站在門里,眼神有些警惕的看著他︰「Bill先生,請問有事嗎?」
Bill靜了一秒,吐出一個理由︰「你取消了今天的復診,我正巧路過,來看看。」
事實上,Bill並不明白方彤開門的原因,她拒不見面的概率佔了百分之九十,可她不僅把門打開了,還讓開了一步,說道︰「請進。」
Bill帶著一絲詫異踏進門口,門板在身後合上時,他的目光恰好落在門口鞋櫃上的一疊厚厚的賬單上,有幾個信封還沒拆開就揉爛了。
Bill不動聲色的換上拖鞋,目光又望向屋里,桌上和地面上都散落著廉價酒的酒瓶,以及許多速食食品的包裝盒,周圍擺設的家具都是簡易款,像是隨時準備在搬家時丟棄的樣子,反而是扔在沙發靠背上的那套小禮服精致奢華的和這里格格不入,領口的吊牌漏了出來,竟然還沒剪掉。
這些明晃晃的事實都向Bill透露著一個訊息——方彤負債累累。
這或許更有利于他接下來的談判,一個缺錢的人,恰好見到了一幕不該見到的事,又沒有實質的證據。他大可以用錢解決,價格不會很高,一定要用現金,不能留下任何銀行匯款的痕跡,而且他必須標明這是一次性的支付。
是的,就是這樣,這樣方彤就不用死,阿坤一定可以斷了念頭。
Bill心思一定,在堆了雜物的沙發上撥出一塊地方,坐下去時,方彤已經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
Bill沒有踫那瓶水,如果是一次□□易,算上這一次他們大概只會見兩次,他不能留下任何指紋。
方彤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她推開一張木質椅子上疊放的雜志,任其掉在地上,一**坐下去還翹起二郎腿,同時雙手環胸,眼神不敢放松的盯著Bill。
方彤單刀直入道︰「說吧,你到底來干什麼?」
Bill抬眼,沒有接話。
方彤替他說道︰「來談判?因為我昨晚看見了不該看見的?」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Bill眉心微皺。
方彤繼續道︰「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我敢放你進來,就說明我有準備。昨晚的事我已經原原本本的寫在郵件里,還設定了發送時間,只要一個小時之後我沒有登錄修改,那封郵件就會發到各大媒體和警局那里。」
Bill一動不動的看著方彤片刻,張口時,語氣很是平淡︰「你沒有實質證據。」
方彤仰著下巴,不可一世︰「我就是人證。」
Bill一怔,像是有些不能置信的盯著方彤看了幾秒,隨即笑了。
方彤︰「你笑什麼?」
Bill︰「方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小時後你沒有去登陸郵箱修改郵件日期,這只會有一個可能。就是你死在這間屋子里。」
方彤一驚,臉色瞬間變了,站起身躲到椅子後面︰「你要做什麼?」
Bill卻仍是那個姿勢︰「別害怕,我不會動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如果你被滅口,你的那封郵件根本不能影響我分毫。與其說那是你死前的告密信,你不覺得它听上去更像是真凶用來殺人越貨的工具嗎?」
方彤臉色又白了幾分,像是被Bill的邏輯說動了。
一轉眼,她就從主動淪為被動。
Bill這時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語氣依然溫和︰「但是比起這個方案,我還有個更好的辦法。」
方彤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什麼辦法?」
Bill︰「我會給你一筆現金,不多,但是應該夠你還清債務。當然,這筆錢是一次性的,你收下了不能再用同樣的理由問我要第二次,我不是你的提款機。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買斷你永遠不對外人說出此事,只是給你一個心里安慰,給你的保持緘默標一個合理的價格,這樣你心里會舒服,我也可以放心。而你我之間,也不要再見。」
方彤嗤笑出聲︰「那你覺得我的封口費值多少錢?」
Bill很痛快道︰「五十萬。不二價。」
方彤的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驚喜,隨即又很快掩飾過去,她輕咳著轉開頭,故做考慮的樣子,想著該如何裝腔作勢的討價還價。
等隔了幾秒,方彤覺得吊胃口的時間夠了,才說︰「這些錢不夠還我的債務。連三分之一都不夠。我想,就算我現在答應你,稍後債主找上門我還是會麻煩你的Bill先生。」
沒想到,Bill卻站起身,一副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的樣子,繞過小桌走向門口時說︰「很遺憾你拒絕了我的提議,那麼我也不再堅持。」
方彤忍不住出聲︰「你就不怕我發郵件!」
Bill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道︰「你認為有多少人會相信一個有酗酒鬧事案底,昨晚又攝入大量酒精的認證的供詞?」
一瞬間,方彤收聲。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昨晚她喝了多少酒,又有多少人看到她一杯接一杯的猛灌自己。事實上,她之所以會上二樓就是奔著隨便逮住一個富二代倒貼,再趁機要一筆過夜費的打算,誰知道一連推開幾道房門都有人,她百無聊賴的不知不覺的就走到走廊盡頭,見主臥室的電子鎖竟然亮著綠燈,心里一喜就推門進去。
就在方彤以為自己可以就勢爬上別墅主人的床時,卻听到從浴室里傳出來的動靜,她想也沒想就往里走……
然而方彤自己也明白,以她當時體內的酒精含量,即使不經測試,那些目擊她喝酒的人也足以證明她當時的神志並不清醒,何況她那些案底,她多次因此進過醫院和警察局,資金周轉又遇到了重大問題,這些看在任何一個有經驗的警察眼里,都會認為她的誠信有問題。最糟糕的情況,恐怕還會被Bill反咬一口她是勒索不成反誣陷……
哎,可恨就可恨在她當時光顧著害怕了,竟然沒有拿手機拍下來!
方彤正遭懊惱,和出于心虛的審視自己的形勢。
另一邊,Bill也已經耐心的等候了一小會兒,遲遲不見方彤有回應,便腳下一轉,再度走向門口。
方彤醒神時,Bill已經踫到了門把手︰「五十萬是我認為值得價格,那些郵件,請你隨意處置。」
方彤終于急了︰「等一下!」
Bill腳下一頓,卻沒有回頭。
就听方彤說︰「五十萬就五十萬……」
Bill緩緩露出笑意,同時心里也松了口氣。
一切都和他預想的一樣,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阿坤不會有事,也不用再為此殺了這個女人滅口。
Bill一邊這樣想,一邊緩慢的回身,腦海中正飛速略過最適宜的交易地點和時間,和最不會露出蛛絲馬跡的行車路線,還要制造其不在場證據。
然而下一秒,Bill的眼底卻清晰的映出方彤震驚的眼神。
方彤的那雙眼睜的極大,嘴巴被一只戴著黑手套的手緊緊捂著,正從她嘴里發出的「嗚嗚」聲也淹沒進去。
她雙手攀在那條手臂上,試圖掙扎,可是鋒利的刀尖已經頂住了她的喉管。
Bill瞬間愣在當場,只因緊緊揪住方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坤。
阿坤是怎麼離開別墅的,又是怎麼進來的,從窗戶?
Bill抬起一只手,試圖穩住他︰「不,阿坤,你先冷靜……」
可這一次,阿坤連多一句廢話都懶得說,Bill只能听到從他喉嚨深處發出來的「咯咯」笑聲,他的臉色都興奮的泛著紅。
剎那間,手起刀落。
方彤的「嗚嗚」聲沒了,整個人倒在地上,渾身痙攣顫抖,呼吸頻促,睜著一雙大眼緊緊盯著已經奔到跟前的Bill。
方彤試圖伸手揪住Bill,卻揪不住。
Bill斷斷續續的說︰「不,不要動……」
與此同時,他以手掌蓋在方彤的喉管上,四肢指尖掐住被手術刀劃開的動脈上,試圖止血。
那些血仿佛很燙手,Bill的手冰的滲人,他整個人不能控制的顫抖著,牙關打架,頭皮發麻,強烈的恐懼沖刷著每一個細胞。
然而就在他的頂頭上方,卻傳來阿坤肆意的笑聲。
人,又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