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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小余離開墓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通信器向Bill幾人交代了一句︰「我沒事,已經月兌困,大家休整半日,等我消息。」

隨即,樊小余關掉了手機上的定位信號,轉而費了一些周折找到城郊的一個小旅店住了進去,同時將地址以化學式的方式發給時夜。

時夜大約在一個多小時後才敲響了門,門扉開啟,露出站在門里只穿了浴袍顯得還有些濕漉的樊小余。

樊小余一連洗了三個澡,感覺都要洗蛻皮了,身上那股子土味才淡了下去。

反觀時夜,心理路程就沒這麼明快了。

以樊小余的能力,從墓地出來多繞幾個圈子,甩掉身後可能存在的眼線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對時夜來說就是個技術活了,自然時夜是不會承認自己玩跟蹤戰有多狼狽。

總之他花了點比樊小余預計還要長的時間找到這里,一路上也將今天事故的來龍去脈想了清楚。心里也設身處地的站在樊小余的立場為她想過,到底是個女孩子家,雖然刀里來火里去出生入死的關頭邁過很多,可是活埋恐怕是頭一遭。

加上樊小余本身也有點潔癖,家里擺著那麼夸張的淋浴設施由此可見一斑,如今整個人要從土里掙吧出來,以她的脾氣恐怕要氣炸了。

可誰叫他是個男人呢,只好委屈點,無論今天樊小余氣性有多大,就近找人撒火,他都得哄著勸著擔待著。

為了表示誠意,時夜在臨來之前還在藥店里買了點消毒藥水和棉簽,可是這個小旅館的破門一打開,接下來幾分鐘內發生的一切卻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最初進門時,時夜不得不承認,他眼前為之一亮。

用出水芙蓉來形容此時的樊小余,可能還不夠貼切,就算是一朵花,她大概也是帶刺帶毒的那種。

樊小余臉色不太好,雖然氣色看上去很紅潤,白里透著粉,可臉上皮膚卻緊繃著,像是正在跟誰置氣。

而且樊小余關上門後就撿了一張椅子坐下,張口就說︰「我他媽的被人出賣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麼……

如果不是被人出賣,怎麼會被人活埋?

時夜坐進另一張椅子,聲音很平靜︰「Bill、溫言、陳崢、大貓,四個人誰最可疑?」

樊小余抬起一條胳膊,揉著後腦勺,浴袍袖口滑下,露出白釉一樣的膚色。

「除了陳崢,都可疑。」

她的後腦勺上腫了一個大包,一定是今天被人用力敲暈了,只是敲暈之前那段記憶依然找不回來。

時夜交疊著雙腿,問︰「先說溫言。」

樊小余放下手︰「Alen的方位是他提供的,要把我引向圈套,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

時夜︰「也有可能是Alen故意暴露行蹤。以你的戰斗力,就算引你過去,Alen也要有十足的把握把你撂倒。」

隔了一秒,時夜慢悠悠的補充︰「連獵頭幫那種地方都困不住你,最後還不是栽在熟人手上?」

除了這次以外,那的確是樊小余唯一一次失利,因為對方是杜風,所以不會防備。

見樊小余臉色沉了,時夜又問︰「那這次呢,你是一個人去的?」

樊小余沒好氣道︰「和大貓一起。」

時夜緩緩挑眉︰「哦,當時都發生了什麼?」

樊小余一下子沉默了,半響才氣悶道︰「我忘了,腦袋被人敲了一下,失憶。」

時夜皺了下眉,轉而又問︰「那Bill呢?還有陳崢,為何認為他沒嫌疑?」

樊小余︰「之前你不分析過麼,第三樁案件顯然不是Alen的手法,他恐怕有個幫凶,還是個外科高手,今天我特別提到這件事,Bill給我的反應很奇怪,我也說不好,總之我覺得他不自然。」

時夜默不作聲,腦海中卻迅速閃現第一次見到Bill時的場景。

哦,是了,那次Bill正在為秦小樓接斷肢,也正是因為那場驚心動魄的手術,時夜才能肯定Bill就是失蹤已久的黑市怪醫。

以Bill的手法,要做到如此完美的**解剖,的確不是難事。

樊小余這時又道︰「至于陳崢,我仔細想過,他沒有機會算計我。我和他不熟,對他有防備。就算Alen要控制我們其中的一個,也不會笨到這麼迂回的選擇他。他雖然有機會把我們的行動透露給Alen知道,可是遠遠比不上溫言的便利。」

時夜點頭,將話題轉向大貓︰「好,那再說說大貓。」

樊小余嘆了口氣︰「我完全不記得了,我的記憶只截止到我和大貓趕到Alen的藏身地,直到我從那個破金屬棺材里醒來之前,完全斷片。但說實話,我最不希望是他。」

最不希望的人,最意想不到的人,往往才最有嫌疑。

時夜靜了片刻,抬眼間,緩慢的站起身,指著坐過的那張椅子,道︰「我假設這是Alen,你和大貓就站在這里。」

時夜走開幾步,站在房間的另一頭。

「當時你們正在交涉,你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正前方,因為你知道後方有大貓,所以你的後面暫時松懈。可是以你的作戰經驗,這樣的松懈不會太久。」

樊小余皺著眉,暫時放棄去回想那段記憶,只是跟著時夜的思路走︰「最多半分鐘。」

時夜勾唇笑了︰「半分鐘,死十個樊小余夠了。」

樊小余的火兒被這話拱了上來,可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這時,時夜已走上前,來到樊小余身後,撥開她後腦勺的發,瞅了一眼,又,抬手按了一下。

樊小余「嘶」了一聲,下意識就想回手揪他,幸好時夜躲得快。

「看傷口可以排除打暈你的不是金屬物。」

簡直廢話。樊小余翻了個白眼。

要是金屬物這麼重的力道砸下去,她最輕也得成植物人。

時夜坐回椅子里︰「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被操縱的人是大貓。」

樊小余卻不說話了。

這顯然是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大貓不是後來加入團隊的溫言,也不是臨時摻和一腳的陳崢,連曾經一起合作過多次的Bill都不能與之比較。

她和大貓是朋友,是伙伴,是曾經焦不離孟的四人團體中,僅剩下的兩人。

而且長久以來,大貓都是個貪生怕死的笨蛋,他慣會躲在她身後,把她推出去擋子彈,她早就習慣了。

雖然偶爾也會為大貓這種沒出息的行為感到羞恥,可她一直都相信,大貓是整個團隊里最不可能出賣她的人。

然而今天的事,只有大貓有就會做到。

鐵錚錚的事實,容不得她不信。

良久,樊小余再開口,聲音很輕︰「接下來怎麼辦?」

時夜靜靜看了她片刻,說道︰「等這件事結束後,我會做點藥劑出來幫大貓緩解後遺癥,放心,不會有事。」

樊小余抬起頭,皺著眉又將問題重復了一遍︰「那接下來呢?」

時夜輕嘆︰「將計就計。」

靜了一秒,時夜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樊小余。

等樊小余喝了一口,時夜才道︰「你那段記憶斷片了,正好可以裝作沒有發現大貓被操縱,通過大貓將消息傳遞給Alen,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既然設置圈套等你過去,咱們也可以請他跳進咱們的圈套。」

時夜提到這里,樊小余才想起來之前的計劃︰「你不是說那個倉庫如果要完全隔絕磁場和能量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嗎,還需要溫言幫你一起。」

時夜︰「再沒有確定溫言是否一起被操縱之前,不能找溫言,也來不及。哦,不過我已經想到其他的辦法。」

樊小余︰「什麼辦法?」

見樊小余好奇地睜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時夜卻別開視線,模了模鼻子,說︰「哦,我突然想起來鄔博士早年曾在陽光大學任教,期間還做過一個可以擾亂磁場的機器。于是我就跟物理學系的教授借了兩天,已經在倉庫那邊做了幾次試驗,如果將級數調到最高,應該能將Alen的磁場消解。不過這東西有點耗電,我計算過,倉庫的供電量最長時間只能支撐它以最高級數運轉半個小時。」

樊小余越听越頭疼,但總算听明白一點︰「你是說,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制服他?」

這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Alen一旦失去異能,就是一只紙老虎,任人挨打的份。

樊小余︰「這件事最好盡快,不如就天亮之前。」

此時正值深夜,如果天亮之前動手,那麼休整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他們就要分頭動身。

時夜︰「你一整天沒有休息,如果選在今天天亮前,你的體力能復核麼?」

樊小余活動了一下關節,說︰「沒問題,你那個催化劑挺好使的,我現在精力充沛,一點都不困。何況如果我沒有休息好,Alen也沒有,就是要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時夜嘆了口氣,終于從外套兜里拿出那瓶消毒藥水和棉簽,起身來到樊小余跟前,轉而坐到矮幾上。

「給我看看傷口。」

樊小余一怔,就默默地轉過頭去,將後腦勺留給時夜。

時夜拿出兩根棉簽,將藥水澆在頭部,浸透了棉花,這才輕輕踫到傷口,來回滾動。

樊小余一聲沒坑,只是眉頭皺起,目光盯著房間一角。

消毒後,時夜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傷口凝固劑,一邊解釋一邊將細管掰斷,並將里面的凝膠擠到傷口上︰「這是我自己做的,類似液體創口貼,但比那個效果更快些,會有點疼。」

等時夜收了手,樊小余才轉過身,對上時夜的目光。

只听他說︰「擦上這個傷口可以沾水,現在你可以模一下,表皮已經凝固了。」

樊小余半信半疑的模向後腦勺,果然在傷口上模到一層類似薄膜的東西,正好將傷口包住,不至于受到外界細菌感染。

然而,樊小余剛將手放下,準備說點什麼,時夜卻從善如流的抓起她的手腕。

樊小余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又要做什麼?」

時夜動作一頓,面上卻不動聲色,徑自將她的手臂翻過來,看到那個已經被挑開的縫線和刀口。

那傷口又紅又腫,襯著白皙的膚色有些觸目驚心。

按照剛才的步驟,時夜先用消毒藥水將刀口消毒,隨即沿著開口處將凝膠擠上去,並以此為中點向四周涂開。

樊小余緊緊盯著那里,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鑒證這種凝膠愈合傷口的神奇速度。

「這玩意,稍後也給我多弄點。」

時夜︰「嗯,這個得煮兩鍋。」

她又不是紙糊的。

樊小余下意識白了他一眼,卻注意到時夜掛在唇邊的一抹笑,他低垂著眸子,眼角向上輕挑著,末端還微微勾起。

她這才肯定,她被揶揄了。

可樊小余沒有找到反擊的機會,時夜就轉而抽出新的棉簽,笑容瞬間收起,正色的的抬眼,問︰「我做了三個膠囊給你,另外兩處傷口呢?」

樊小余「哦」了一聲,歪過頭,一手拉低浴袍的領口,露出右邊的肩膀和大片頸部線條。

濕漉漉的發尾垂下來,正擦過肩膀,留下水漬。

時夜先是一怔,隨即拿過旁邊的毛巾將水漬擦去,轉而揭開蓋在傷口上的紗布。

只見同樣的刀口處有幾道縫針,膠囊正藏在鎖骨上的凹窩里,若傷口愈合的好,以肉眼觀察並不會輕易察覺。

不知是否听錯了,樊小余仿佛听到時夜輕嘆了一聲,但她這樣歪頭的姿勢視線正好與他錯開,只能感覺到沾了消毒水的棉簽在傷口上滾了幾下,隨即听到細管擠壓的聲音。

凝膠緩緩鋪開,時夜收手時,語氣很平淡︰「還有一處?」

樊小余卻一動不動。

時夜正將消毒水倒在新的棉簽上,發現樊小余異常沉默,抬眼以示詢問。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清晰的映出樊小余有些糾結的表情。

就听她說︰「還有一處,在腰上,我自己來。」

下一秒,她已經拿走棉簽,並從他手里接過細管,起身片刻不停的走向浴室。

***

樊小余在浴室里不過幾分鐘的事,處理傷口,將洗好的工作服從烘干機上拿下來重新穿好。

再出來時,時夜依然是那個一動不動的坐姿。

直到樊小余走上前踫了下他的肩膀,時夜身體一震,隨即站起身,聲音很輕很淡︰「時間不早了,我現在先回倉庫準備一下,等你把人引過來,到時候按計劃行事。」

樊小余覺得時夜有哪里古怪,卻說不上來,便問道︰「倉庫里的機關後來有修理過嗎?」

但見時夜唇角微彎,又恢復到之前的模樣︰「放心,一定夠你玩的。」

說話間,時夜已走向門口。

走了兩步又停下,又回過頭來,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樊小余一眼。

樊小余︰「怎麼?」

時夜卻幾不可聞的嘆道︰「還好沒把腦子敲壞。原本就不開竅……」

那後面半句很輕,幾乎听不清。

這哪跟哪兒?

樊小余雙手叉腰︰「喂!」

時夜卻已轉身,空氣中只留下一記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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