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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病還沒好嗎?」看著茗洛略顯蒼白的小臉莫曉問顏一搏,問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多事了。

「病毒性感冒比一般感冒嚴重。」顏一搏道,似乎沒有嫌棄她︰「他體質從小就不好。」

「這樣。」莫曉又低頭看了一眼茗洛,覺得這孩子也挺可憐的,一個人寄養在A市,父母就不管他了嗎?只是為了一個戶口怎麼舍得會讓孩子在外面生活?

不過這些她自然不好多問,只得跟顏一搏打了個招呼先走了,畢竟攝像師還沒吃中飯。走之前她還抬手輕撫了一下茗洛的頭︰「手要記得放低,再見。」

茗洛點點頭用另一只手朝她揮揮︰「姐姐再見。」

然後各自離去。

「哥哥。」待走遠了些,茗洛一邊走一邊喊顏一搏。

「嗯?」

「剛剛那個姐姐跟你認識啊?」

顏一搏稍稍放緩了腳步︰「怎麼了?」

「沒怎麼啊,問問。」然後茗洛又想起了去洗手間這回事︰「洗手間還沒到嗎?」

「好了,到了。」此時正好到洗手間,顏一搏將他領了進去。

從洗手間出來茗洛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你想去洗手間為什麼不直接跟北北姐姐說?要忍著?」兩人回輸液室的時候顏一搏問。

茗洛嘟囔︰「我不好意思。」

「如果我不來怎麼辦?」

茗洛︰「可是你來了啊。」還是一副逞強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轍。

顏一搏沒有再做聲,兩人又走了一陣茗洛又忍不住說話︰「剛剛那個姐姐也是你的病人嗎?」

話題又回到莫曉身上,顏一搏看了茗洛一眼︰「嗯。」

茗洛「哦」了一聲︰「你還有這麼漂亮的病人啊?」

這還是難得听到他主動夸人,顏一搏想莫非真的是有心靈感應?

「還好吧。」顏一搏便故意淡淡地回應了一句,他想听听茗洛會怎麼評價莫曉。

茗洛又跟著點了點頭︰「不過她化妝了,說不定不化妝就沒那麼好看了。」然後他又仰頭看顏一搏︰「我還是喜歡小劉老師那樣的。」

「小劉?」顏一搏沒想到他會不按常理出牌,怎麼又扯到小劉了?

茗洛繼續點頭︰「對啊,我覺得小劉老師笑起來很好看,人也好,對我很好。」

顏一搏又看了茗洛一眼,心想,這小子只要對他好的就喜歡是麼?

見顏一搏沒反應茗洛又泄了氣︰「不過哥哥你不喜歡小劉老師也沒辦法,她又不是你的款。」他想起了上次顏一搏的回答。

真是的,小劉老師多好啊,不化妝也好看。

見顏一搏還是沒反應茗洛便又問了一句︰「那剛剛那個姐姐是你的款嗎?」

這下顏一搏終于有了反應,他側眸注視著茗洛︰「渴麼?」他問。

這麼一問,茗洛還真覺得有點渴,是不是剛剛排了水的緣故啊?

「有點。」于是他回答。

「那就少說點話。」緊接著顏一搏就告誡他。

茗洛吃癟,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下套了。真是的,他只是隨便問了一句而已,哥哥干嘛那麼認真啊。

照他這樣,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找到女朋友啊?他在心底默默地吐著槽。

***

不知道是不是顏一搏答應了當主角的緣故,莫曉覺得專題采訪變得很順利,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有更多的理由看到他了。

他給病人耐心看病的樣子,跟病人家屬禮貌相處的樣子,討論手術時認真的樣子,他是真的很愛醫生這個職業,就像八年前他一樣,他一直在堅持著自己喜歡的事,並朝著他的目標努力奮斗著。

莫曉想用鏡頭將這些樣子的他都記下來,也許這次之後,他們之間就真的再沒交集了。

由于手術是禁止拍攝的,在攝像師拍完了當天的最後一個畫面莫曉便讓他先回去了,莫曉自己則留在了手術室外。

手術結束已是兩個小時後,顏一搏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戴著口罩神色有些疲憊,沒有立刻回科室,而是獨自坐在了走廊的休息椅上。

窗外的夕陽還有一點點殘留,他摘下了口罩,默默地望著出神。

——「回來,原諒,不恨。」

耳邊回響著老人的話,他卻不知道八年後他和莫曉再次相遇,是否就是所謂的宿命。

莫曉,我到底怎麼才能原諒你?

驀地,一瓶水出現在他面前,莫曉又猝不及防地出現了。

她最近總是這樣,在他一想到以前的事時就會出現。

「手術辛苦。」莫曉將那瓶水遞送給他。

「你還沒走?」顏一搏問,並沒有接過那瓶水,今天拍攝不是已經結束了麼?

「我去看了看老人。」見他沒接過,莫曉邊說邊收回手擰開了那瓶水,然後再次遞到他面前。

這個動作太過熟悉,讓顏一搏有片刻的失神。

「喏。」那個時候他每次打籃球她都會坐在籃球場下等他,等他打完就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來。

而他會接過喝一口,然後順手把她撈過來附身親下去,水就這樣最後由她喝去。

「顏一搏,我又不渴!」最後她滿臉通紅地對他揮拳。

「謝謝。」顏一搏終是接過了那瓶水,他抬手喝了一口卻覺得有點苦。

莫曉也坐在了他身旁的休息椅上︰「明天再拍攝一天應該就可以了,今天……謝謝你。」

顏一搏將放下水,目視前方︰「我說過,禮尚往來,沒什麼好謝的。」

「對了,你方便給我一份你的資料嗎?簡單一點的也行,科室里的其他人我也問他們要了。」莫曉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我沒有資料。」當然,又是莫曉預料到的拒絕。

「奧,那……」

「你可以直接問我。」莫曉還未說完又听到他的聲音,側眸看過去,他也正在看她︰「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就可以。」

莫曉微怔了一下,然後問︰「方便嗎?」

顏一搏︰「開始吧。」

莫曉便從包中拿出了筆記本和筆︰「從業醫生多少年了?」

「畢業後整整四年。」

「現在的職稱是?」

「主治醫師。」

「在哪里念的醫?」

「本科一年A大醫學院,之後在斯坦福醫學院本碩博連讀。」

莫曉記錄的筆微頓,原來他後來去了美國。

「為什麼選擇當醫生?」

「信仰。」

「什麼信仰?」

莫曉朝他看去的時候正好對上他的眸光︰「生命。」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尊重生命的人,甚至遺棄生命的人,而有人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生命。」顏一搏注視著她一字一句道。

莫曉覺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跟剛剛有些不一樣,但也說不上來是哪里不一樣。

「比如醫生。」之後顏一搏又道,並收回了落在莫曉身上的視線。

她剛剛沒有任何反應,是已經忘記了,還是對她而言從未放在心上過?

莫曉,你是怎麼做到那麼狠心又那麼自然地出現在我面前的?你就從來沒有一刻感到內疚過嗎?

「那……」不知為何,莫曉覺得他回答完這個問題態度又變得有些冷淡,她又開口還想繼續問下去,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是顏一搏的手機。

「嗯……什麼?」顏一搏接听時語氣突然一變。

莫曉聞聲抬眸,只見顏一搏已經放下了手機,他看著她然後慢慢開口︰「老人……剛剛去世了。」

「啪——」莫曉手中的筆記本猛地掉落在地上。

當莫曉趕到病房的時候她看到的是已經蓋上白布的老人。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難以相信。

一個小時前她還來看過他,他明明還握著她的手在笑。

「他一直坐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一直好好的,誰知等我再進來的時候就……」一直照顧他的護士哽咽道。

顏一搏站在門口望著躺在病床上再也不能醒來的老人一言不發。

他已經看了太多這樣的生離死別,有的人前一秒還是活生生的在,但下一秒就不在了,這就是作為醫生每天都要面對的殘酷現實。

但莫曉不是醫生,她無法接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離開,還帶著遺憾,她答應了他會幫他找到兒子的,他還沒等到他的兒子怎麼就可以離開呢?

就像八年前,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

「曉曉,孩子……已經沒有呼吸了。」當母親抱著他來到她面前時,她不住地搖頭。

「不會的,我每天都感受到他,我每天都能感受到他,不會的,他不會就這樣離開的,不會的。」她伸手搶過嬰兒,卻是冷冰冰的,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不,我還沒有抱過他,他還沒有睜開眼楮好好看我,他還沒有見到他爸爸,他不能就這麼丟下我。」

「曉曉,你不要這樣,孩子已經去了,他跟你沒緣分。」

「不,不。」她搖頭,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不!不!」

回憶淹沒了腦海,她瞬間淚如雨下,雙肩在微微顫抖。

顏一搏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蹙起眉梢。

她在哭嗎?

「顏醫生。」這時,有一位護士在門外喚他。

顏一搏回眸,看到她氣喘吁吁像是跑來的︰「兒子,老人的兒子,出現了……」

顏一搏一愣,還未有所反應就見莫曉已經走出了病房,他立刻抬步跟了上去。

「什麼?我爸去世了?」此時老人的兒子正站在病房區的大廳,听到護士說老人去世了他也呆在原地。

莫曉徑直走到他身前停住。

「啪——」她抬手就刪了老人兒子一個耳光。

「你……?」老人兒子捂著臉頰睜大了雙眼望著這個陌生的女人。

「你怎麼可以不要他?你怎麼可以不要他!」莫曉質問著,淚還掛在臉頰。

「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你?你知不知道!」就在她又要失控地抬手去打老人兒子的時候,顏一搏抓住了她的手。

「莫曉!夠了。」

她會為了別人拋棄自己的親人而哭泣,那麼她自己呢?自己為什麼卻狠心丟下自己的孩子?

莫曉,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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