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李家的車隊冒著風雪趕回來了,就著鞭炮轟隆的聲音,李大明他們推開了李家的大門。
張氏听到聲音,一推開屋門眼淚嘩的就留下來了,「大明!你們可回來了!」白氏陳氏听見聲音也哭著跑出去一通噓寒問暖之後才歡歡喜喜的回屋里。
本來有出嫁的女兒不回娘家過年的習俗,可是郭家大過年的家里冷冷清清的,李山夫婦也不忍心,就破例一次留下李梨花在李家過的年,正好趕上郭恆和郭亮回來。
李家車隊這次有二十幾號人,連上四五輛馬車,走的時候可是浩浩蕩蕩,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人沒少,可是馬車什麼都沒有了,每個人衣衫襤褸的背著個包袱,別提有多麼寒酸了。
「大明,你們的馬車呢?還有怎麼穿成這樣!?」白氏看著面黃肌瘦的眾人,面帶驚奇的問道。
「哎!別提了!」李大明擺擺手,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人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
「咋回事!?」李梨花大驚失色,「他爹,咋了?你們路上遇見山匪了?」
郭恆也搖搖頭,看了坐到後邊的幾人,氣不打一處來,「遇見劫道的了!要不是我們人多,還有鏢局的護著,估計都沒命回來!這次估計要血本無歸啊!」
听到血本無歸四個字,不少人都紅了眼圈,特別是李渠村的一些人哭喪著臉說,「這可是我家攢了這麼多年的血汗錢啊!就這麼沒了!」
李山听到這話,看看李大白和郭恆幾人就知道有內情,也不好問,只能把熱好的飯端上來,讓他們吃飽了,去客房歇息。
第二天起來,李果子就從李長貴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李渠村的那些人一出去就跟放出籠子的猴子一樣,見什麼都新鮮,郭恆和李大白叮囑了好幾次,讓他們不要亂跑,更不要亂說話,就一會沒看見就出了問題,被一些閑幫盯上了,剛出城就遇到土匪了,要不是李大明和郭恆早長了心眼,在身的上棉襖里邊藏了張銀票,他們能從南邊平安的回來都是問題。
听見這話,李果子也在心里嘆氣,就知道這種自由組合的隊伍不靠譜,這下行了,不但沒賺著錢,連本錢都賠進去了,而且好人沒做成,估計還要被怨上。
同樣的李大明和李長貴也知道了李妞子和離的事,特別是李長貴異常激動,紅著眼當下吵著去王家算賬,找回場子,李果子和李長富按都按不住,要不是李大白發了怒,估計李長貴真跑了。
「長貴,大明,這事果子已經處理好了!嫁妝都要回來了!你們再去鬧也鬧不出什麼好來,丟人的還是妞子!」李山最後嘆著氣安慰道,「以後的路還長,不急在這一時,收拾王家是早晚的事!」
听到這話,李長貴頓時一滯,看了看一直躲在一邊哭的李妞子,心就軟了,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接下來的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屋里,就連李大明也一副生人勿進的冷冰冰的樣子。
等到年初三,除了打著肚子的明氏留在家里看門,其余李家眾人回鄉祭祖的時候,果然村里有些人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甚至有的人見到自己都會呸上幾口,弄得李果子別提有多別扭了。
自然也有那不講理的直接拖家帶口的到李家老宅里哭罵,說他們黑了心腸,算計自己的家底,讓他們賠錢,這下好了,白氏張氏陳氏幾人一直以來的憋著的怒火直接爆發了,拿著大掃把就把他們趕出來了,這還不解氣,三人直接在門口開罵少說有半個時辰,特別是陳氏把最近李妞子和離李大白被打的怒氣一下釋放出來了,戰斗力飆漲,甚至上手就要開撕。罵戰持續之下,有不少人都來觀戰,最後直接鬧到族長那里。
族長本來也心動,想跟著車隊去發筆小財的,可是听了李山的話,覺得不保險,最後也沒讓家里人去,為這事還跟家里的婆娘生了一頓悶氣。後來听到回來的人都說賠了錢,心里先是一松幸好自己沒跟著,後來又一緊,這下村里估計有幾戶人家估計就吃不上飯了,這可怎麼辦,還打算把族老和村長都召集起來商量一下的,現在好了,直接鬧起來了!
「好了,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這事真不關山子家的事!」族長也知道來鬧的這家是家混不吝的,仗著自己年紀老輩分大沒少佔族里的便宜,想到這族長心里自然偏向李山家,「李大嫂,你這來鬧也白搭!你不佔理啊,明明去之前人家跟你說了不保險,你偏要去,這出了事可怨不得別人!」
白氏氣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哼,要不是你兒子和孫子賤嘴多舌,他們怎麼會遇到哪些歹人!?怎麼會賠錢!?還沒有來找你們算賬,你們可倒好!還敢來要錢!?做你的大夢!」
「要不是你們說有多掙錢,我們能跟上你們去嗎?」李家那個最老的老太婆還是不忿,坐到地上披頭散發的撒潑。
陳氏直接越過眾人撲上去撕扯她,「你還敢放這種屁!要是這次我兒子出了事,老娘就活撕了你!老不死的!」
最後這句話直接捅破了天,兩家的女人直接打到了一起,李家這次還帶了幾個下人,要不是這些下人護著,估計要吃虧了,畢竟白氏三人有五六年不下地了,哪能跟天天下苦力的比。
「好了!別鬧了!我知道你們家的難處!可是路是自己選的,出了這種事你們自己也要兜著!」最後村長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這次村長家也投了不少錢,全賠了,心里也不是不沮喪的。
「可是村長,那你讓我們一家這□□口子人怎麼活啊!這個年還是勉強過,剩下的日子喝西北風啊?」最後那李家婆子悲從心來,凌亂著頭發,拿手不斷敲打自己的心口。
听到這話,一屋子人陷入了沉默,不少人也在一邊抽泣,「對啊,族長我家怎麼辦啊?都掀不開鍋了!」
李山本來站在那一直不說話,心里說不難受是假的,可是看到這些人這麼可憐,心里就有點同情他們。
族長也沒有辦法,看了看李山說道,「這事啊,族里情況你也知道,這兩年天旱的不行,收成不好,救濟幾天救濟一兩個人還行,可是要救濟這麼一大家子,那能成啊!山子,你在外邊見得多,你能不能出個主意?」
李山看了族長一眼,這個老狐狸!幸虧自己還留了一手,否則還真叫這些人賴上!「過幾天有個作坊要招工,我認識里邊的老板,跟他說了說,讓他多從咱們村招人!你們去試試吧!好歹能混口飯吃!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邊,作坊里的老板要挑選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去上的!就是選不上也別來找我,我沒這麼大的臉!」
李山長了個心眼,沒有說這是自家跟別人合作的,就怕這些人因著自家又死皮賴臉的求上自己,到時候要是沒有被選上那還不天天來自家鬧啊!自己算是怕了這起子沒臉沒皮的人了!
白氏幾個知情人听到李山的話,張了張嘴,又看了一下這群人,也就沒有說什麼,倒是李大明和李長貴有些模不著頭腦。
回到李家的老宅子,李大明抑制不住好奇心,終于問出來了,「爹,什麼作坊要開業啊?你還認識?我怎麼不知道你認識這種人啊?」
「哈哈!當然是咱家的作坊啊!」李山高興笑道,「咱家的作坊要做大了!」
「什麼?做大了?」李大明覺得自己有點方,就是半年沒回家,老爹說話怎麼就听不懂了呢!「要雇人?那不怕咱家的方子泄露出去了?」
「不用怕!咱家是跟國公府合伙,國公府你知道吧!?來頭大得很,涼哪個也不敢隨便瞎說!而且是他們負責打理,里邊能人多著呢,不用咱擔心!」李山對這事一點也不用擔心,那可是國公府,就不信有人真敢太歲頭上動土,「不過咱家佔小頭!」
李大明听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就直接問道,「他娘,我們不在家這半年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張氏看了一眼李山和白氏,才慢吞吞的把墨坊出事的前後簡略的講了一遍,「最後果子就跟國公府的二公子簽了這份契書!以後咱們家倒是省事很多!雖說佔得是小頭,可是賺的肯定比以前多!」
「爹,二弟,這種事你們不早說!」李大明听到這事激動地直接跑到李山跟前,細細查看了李山一番,怪不得自己這次回來就看到爹他走路跟有點問題一樣,人也蒼老瘦弱了很多,特別是頭發全白了。
「就是啊,爺爺,爹,你倆現在感覺怎麼樣?早知道路上就走得快一些了!」李長貴自責道,這次是自己從縣城趕車回來的,因著天冷,馬車趕得並不快。
「早沒事了!別擔心!都多久了!長富這孩子沒少往家里拿補藥,我一直吃著呢!」李山笑呵呵的說。
「說起來,咱們這塊風沙大,氣候又干燥,要是爹能去南邊就好了,對您的身體絕對有好處!」李大明說完就嘆了一口氣,自己這是瞎尋思什麼呢。
倒是李果子听了心下一動,這北地一點也不好待,自家一家人搬到南邊定居也挺好的,當下笑嘻嘻的說,「爹,你說的對!爺爺咱們以後有錢了,可以去南邊買處別院,你們去住就好了!」
「去去去,瞎瑟什麼!有點錢就想亂花!」李山還沒說話,白氏就搶著訓斥他,「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娶個媳婦!看看你們同齡人都當爹了,你怎麼一點也不急!」回頭又看到李長貴在偷笑,行了,把兩人一塊訓斥了一頓,「你也別笑,以為說的不是你!你比果子還大呢!明年開春就給你們辦婚事!」
不管怎麼樣,李果子和李長貴雖然受了訓斥,但是也得了李大明的一通表揚,特別是對跟國公府扯上關系這事,更是自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