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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直道相思(一)

此為防盜章, 訂閱v章比例超過50%, 或6小時後自動解鎖。  柳文淵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雲秀單知道她大舅舅是衛將軍, 衛將軍應該是天子的親信。卻不知本朝禁軍名為「神策軍」, 從本朝天子他太耶耶那輩兒起就已經由宦官直接統領了。她舅舅這些年穩坐右衛將軍之職,只說明了一件事——他是掌控神策軍的大宦官王衛清的心月復爪牙。

柳文淵這樣的清流君子, 連王潛芝這種和宦官有過利益交換的文官他都看不過眼, 何況是韓薦之這種直接效忠于宦官的武將?

因此從他大嫂去世之後, 他便再沒和韓家往來過。

但是,想切割干淨又談何容易。

——早年戰亂, 多虧韓老太公及時派兵保護,柳家一門才免于淪喪敵手。後來兩家約為婚姻, 韓家大娘子嫁給了他大哥。韓大娘子嫁來的時候,柳文淵還沒雲秀大呢, 當然沒少受她教養之恩。

若因韓薦之的緣故, 就不許雲秀同舅家表哥見面,那是不是也要禁到韓老太公、禁到他大嫂身上?

柳文淵到底還是嘆了口氣,對雲秀道,「去吧——別忘了叫上你四嬸。」

雲秀便和裴氏一道去三才堂。

上了馬車, 才一出門便听外頭車夫抱怨。片刻後便有人扣了扣車廂,解釋, 「街上車馬多, 有些堵住了。需得回旋一會兒。」

裴氏道, 「知道了。」復又看著雲秀笑, 「你二姨的排場真是名不虛傳。」

雲秀︰……

出趟遠門,帶來的車馬僕役能把人家門前的街口堵住——這作風除了鄭國夫人,還能有誰?雲秀還真沒得辯解。

蒲州不比長安,道路並不寬敞。車馬一多,調度起來便十分麻煩。她們等待的時間不短。裴氏中途便悄悄掀了簾子一角向外看,見外頭長龍似的隨行車隊,不由感嘆,「從長安到蒲州,少說也有三百里路,五六天的行程。這麼多人走一趟,還不知得耗費多少錢財。鄭國公家真是家大業大啊。」

雲秀不治家,自不知柴米貴。听裴氏這麼說,忙趁機問道,「走這一趟,要花很多錢嗎?」

裴氏道,「那就要看他們路上怎麼吃、怎麼睡了。當年我哥哥外出游學,身旁只帶一個小廝,每月花費一百貫都算是省吃儉用。不過他們這些讀書人,總免不了這樣那樣的交際應酬,有時還得周濟朋友。若換成尋常老農,大約十貫就夠用了。而鄭國夫人這排場,顯然比我哥哥花費的還要多了去。」

雲秀便在心中默算自己去一趟衡山,需要準備多少盤纏,又有什麼手段能賺夠這些錢……

裴氏又嘆道,「不過,他們家是皇親國戚,原也不能同旁人比。」

雲秀後知後覺,「……鄭國公家是皇親國戚?」

裴氏笑道,「你不知道?鄭國公的母親是代宗皇帝的小女兒,追封鄭國莊穆公主。論起輩分來,還是當今天子的姑婆。當年她下嫁時,因嫁妝太多了,許多御史都上了折子。天子雖不得不有所削減,但後頭還是又找了許多名目賞她錢財。以至長安人都遙指她家是‘金窟’。」

雲秀想想長安鄭國公府的氣派,覺著還真不愧「金窟」之名。

從代宗皇帝至今快五十年了,依舊能令她這個見識不算短淺的世家女發此感慨,可以想見當年究竟是何等富貴逼人。感慨間雲秀忽的想起,代宗皇帝朝似乎是番賊叛亂才平,藩鎮之亂又起的時候啊……她讀的那些專門八卦仙師、歌頌太平的稗官野史,提到代宗朝都不忘嘆一句民生多艱,也虧代宗皇帝有臉這麼有錢的嫁女兒啊!

裴氏有些後悔在雲秀面前臧否她娘家親戚,又道,「不過,鄭國公能有今日之名望地位,倒也並非完全是祖上蒙蔭。」

說話間,馬車終于轉了出去。

很快便繞過街角,進了三才堂。

她們去得晚了些,里頭已聊了半天。

本以為有鄭國夫人的地方,必然少不了歡聲笑語。誰知走到院子里,卻先听到嗚咽哭聲。

雲秀簡直莫名其妙——她二姨那個性格,就算是為她主持公道,也不至于把鄭氏給罵哭了啊!

忙和裴氏對視一眼。

裴氏也驚呆了。心想,真不愧是鄭國夫人——雖常有不厚道的讀書人將她比虢國夫人,但鄭氏這種壞人,果然還得她這樣的貴婦人來教訓啊!

嬸佷倆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細听里頭動靜。

卻听鄭國夫人也帶著哭腔,安撫鄭氏,「別哭了啊……你家老太太若在天有靈,必也見不得你委屈。誰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姐夫公務繁忙,孩子們又小,妯娌們都跟著丈夫在外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得你來料理?饒是如此,也不忘朝夕守在床前,為老太太侍疾……外頭人若要還對你說三道四,可真應了哪句‘孝婦難為’……好妹妹,我知道你委屈。可咱們女人還能怎麼樣?也只求自己無愧于心,再求郎君能體察我意而已。其余的便隨外人去評說吧。」

她每說一句,鄭氏的哭聲就大一分,仿佛委屈了這麼多年,總算是遇到知音了。

雲秀︰嗯……果然這才是她二姨的作風。

裴氏︰……忍!住!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加重了腳步。

里頭的哭聲這才收斂了幾分——也難為鄭氏哭這麼響,還能听到外頭的動靜。

進屋的時候,鄭國夫人眼淚早擦得干干淨淨,連眼楮都不見紅過。倒是鄭氏還紅著鼻頭,似有哀怨的看了裴氏一眼,仿佛裴氏就是那些不理解她的人中的一員。

鄭氏語帶嗔怪的招手令雲秀過來,「……听了信兒就趕緊過來,怎麼能讓長輩久等呢?快拜見你二姨吧。」

鄭國夫人道,「先向你母親請安吧。」

雲秀︰……老天啊,為什麼要把這倆人湊一塊兒!

「……母親,二姨。」

她怕再被她二姨下什麼令人難堪的命令——比如要她向鄭氏認錯道歉。忙問道,「二姨,您怎麼來了?」

鄭國夫人道,「在京城待得煩了,出來住一陣子散散心。恰路過蒲州,就過來看看你和你母親。」又笑著和裴氏打招呼,命人送上見面禮,道,「前年你成親,趕上我守母孝,也沒給你準備什麼賀禮,今日補上。」又道,「我家中老爺常夸贊你家郎君是少年輩的翹楚,欲引為忘年之交。我亦喜愛你的為人,有心效法,你可千萬不要推辭。」

縱然才撞見先前一番表演,裴氏依舊覺著這番話說得實在讓人難以冷臉應對。

推辭一番,見實在推辭不過,便也收下了。

鄭國夫人又對鄭氏道,「怎麼光見雲秀,沒見雲嵐呢?這麼久沒見,我都有些想她了。」

——這當口雲秀娘家來人,鄭氏這不是心虛嘛。听令狐韓氏這麼說,忙吩咐人叫雲嵐過來。

又問令狐韓氏,「不知你打算去哪里散心?」

令狐韓氏笑道,「原本想去韓城——你知道,我娘家祖籍就在哪里。但走到蒲州就已乏得很了,懶得再走。準備先就近住一陣子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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